王東一馬當先,衝向嗩呐響處。


    人還未到,已然祭出了一身的護身法器。頭頂白森森、陰慘慘一具白骨塔,灑下陰月流光,護住了他的元神。又拘了四方小鬼遠出十丈探路,腿上貼了陰風符,快如鬼魅。手中捏了早就祭煉好的隨時可以發動的


    陰冥甲胄符,隨時可以發動。


    這位仁兄眼見二十多個同門無聲無息就被殺了,其中不乏高手,就算讓他動手,也要大費周折,心中已經認定對方是個道術高手,而且必然練成了飛劍。


    隻有以神馭劍,快如閃電,才能在頃刻間殺掉他這麽多人,所以絲毫不敢大意。


    待他衝到嗩呐響處,就見一人坐在高高的天杆之上。


    天杆上立著一個木鬥,乃是鬼王宗以血食供養鬼鴉、聚攏陰氣之物。


    嗩呐聲已停,那人站在高高的天杆木鬥之上,手舞之,足蹈之,跳著十分詭異的舞蹈。


    王東暗駭,難道是何方鬼修前來挑戰?


    他仰視天杆木鬥,沉聲喝道:“什麽人,竟敢來我鬼王宗鬧事,難道不曉得我鬼王宗的厲害?待我將你擒下,剝皮抽筋,拘你的元神,用鬼火灼燒,叫你永不超生!”


    木鬥之上的那個人理都不理,仍然就著滿天星光,翩躚起舞。


    王東冷笑一聲,一揚手,就是七枚摧心釘激射上去。


    但木鬥上的那人隻是腰杆兒一扭,七枚摧心釘便無聲無息,沒了反應。


    這是高手!


    王壇主心驚。


    這時,穆司及一眾高手紛紛趕到,王東大喝:“一起動手,把他拿下!”


    立時間,眾人一起動手,各種以元神驅動的符籙、咒念、暗器,不要錢地撒了上去。穆司更是念念有詞,凝出一枚五陰神雷,“轟”地一聲,在眾人的攻擊甫一告歇,木鬥上的人心念稍稍放鬆的刹那打了出去,隻一雷,就把木鬥炸得四分五裂,那木鬥上的


    高手躲避不及,被炸碎身體,飄落下來。


    王壇主大喜,上前一看,不敢置信地踢了一腳那具殘肢,差點兒沒一頭栽到地上,就此閉過氣去。


    那是一具稻草人,山坡上鬼修家人開辟的瓜果菜地上還杵著不少呢,跟這個一模一樣。


    “鬼壇起火了!”


    突然有人大叫起來,王東扭頭一看,穀中最重要的那幢高大建築烈焰噴吐。


    這幢建築就如皇帝的金鑾殿,建在山穀的中軸線上,南北通透,風從山坳的這方來,經過兩側山穀的聚攏,穿過這條中軸線,再從那一側穿過去。


    因此,風助火勢,燒得烈焰滔天,劈啪作響。


    王壇主大驚失色,本壇最重要各種物資全在那裏啊。


    尤其是去年末教主頒下秘令後,他率領本壇各位長老祭煉的雖然低端,但是可以大量裝備普通弟子,稍加指導就能使用的大批法器。


    那可是足足能夠裝備一支旅賁軍的武器啊。


    王壇主駭得手腳冰涼,激怒大叫道:“天殺的狗賊啊!你有種就出來和老夫決一死戰啊!藏頭露尾,算什麽本事。”


    發完了狠話,王壇主又一跺腳:“快,還愣著幹什麽,救火啊,快去救火,能搶出多少是多少,快把壇內物資搶出來!”


    王壇主一聲令下,眾人亂烘烘的又往迴跑。他們之中,如王壇主一般給自己貼了“陰風符”的還好,那些還不會祭煉陰風符或者沒舍得動用的人,平素裏一個個都是不修肉身的,整天就是打坐冥想,祭煉法器,有時


    一天下來,走過的路不足百步。


    這時才跑了幾步路,他們已經是氣喘如牛,整支奔跑的隊伍頓時鬆鬆散散,拉出老長。


    最後邊,一名弟子跑了幾步,幹脆改走的了。後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喘息迴頭道:“我不……不行了,你先去,我得……喘……”


    “啪!”


    他的臉突然挨了一記猛抽,腦袋立即像冰麵上被抽了一鞭子的冰陀螺似的,嗖嗖地轉了三圈,這時目光才定在身後那人的臉上,他的頸骨已經擰得稀碎。


    他,長得……真好看!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心頭,他就一頭栽了下去。


    後邊那人很貼心地用腳背勾了一下,讓他在倒地時緩了一緩,倒的無聲無息。


    那個好看的男人繼續向前跑,又拍了拍一個單手叉腰的鬼王宗弟子……


    ……


    “這這這……風助火勢,燒得太快了,這怎麽救啊!”


    王壇主和穆長老等人衝到鬼壇邊,還隔著六七丈呢,那炙熱之力就烤得人唿吸不暢,根本無法走近。


    王壇主不死心,大聲喚道:“穆長老、王長老、祈長老,伯長老……伯長老、伯長老呢?”


    陳玄丘擠在人堆裏,心想,這伯長老莫非就是剛剛那個拄著鬼頭杖的老家夥?那個伯長老,現在已經變成上半個伯長老和下半個伯長老了,不打著燈籠,怕是不好找。


    王壇主氣極敗壞地道:“算了,先不管了,我等一起動手。速速滅火,搶救器物。”


    “定風術!”


    “布雨術!”


    “五鬼搬運術!”


    “搬!我搬!咦?怎麽失靈了?”


    王東正在施展定風術,風從南來,浩蕩向北,要想定住,哪怕隻是這一小片區域,也是十分吃力,累得他青筋繃起,二目怒突。


    聽見那位長老納悶兒,不由勃然大怒,大罵道:“你昏了頭了,鬼怕光和火,懼大熱之物,一挨近了去,比人死的都快,如何搬運。快用‘銅甲屍’。”


    他這一開口,氣兒就泄了,那風唿嘯又來,烈焰突地一下,又暴漲了一丈,逼得眾人退了幾步。那幾位長老一下子醒悟過來,煉銅甲屍需要太多物資,而且要成功極不容易,他們本不舍得動用,可眼下這情況別無選擇,隻得忍痛喚來各自的銅甲屍,衝進火場搶救物


    資。那銅甲屍練到極致可以刀槍不入,但卻不包括火的攻擊,眼看著它們衝進火場,從地庫中抱出一堆堆東西,三兩趟後,身上已經起火,沒起火處也被高熱烤得快要爛了,


    隻怕再役使個五六迴,他們這點個人家底兒就要賠個精光,一個個心疼的不得了。


    “你們傻站在這裏幹什麽?快去汲水啊,幫銅甲屍滅火!莫讓火再蔓延開去。”


    一位長老氣極敗壞地下令。


    “哦哦!”


    眾弟子已經呆頭呆腦了,實在是從未碰上過這種打法。高手不屑為之,低手早被他們逮到了,可現在這位,他們究竟是在跟一個什麽人交手啊!你的高手風範呢?


    一聽長老吩咐,眾弟子才明白過來。他們的注意力從火場收迴來,這才赫然發現,身邊許多人都已經倒下了。


    “咦?小海、阿豆……怎麽都……不好啦,那惡人就在我們中間。”


    “什麽?”眾人大駭。


    站在人群中的陳玄丘一聲長笑,垂在身側的長劍陡然化作一道繚繞的電光,激射出去。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殺雞屠狗太猖狂。


    你既視凡人如草芥,我就用凡人之法殺你!王壇主、穆長老等幾人也顧不得定風布雨了,他們道行高深,念咒掐訣,化符用法也不過就是刹那的功夫,可就這一刹那,陳玄丘已經像割麥子似的清了一片,嗖地一下


    就逃得無影無蹤。


    沒有天下最快的身法和速度,談什麽造化不死。論起逃命,陳玄丘自認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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