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_87134人武部招待所忙成一團,韓均不想去湊那個熱鬧,讓薑怡去新汽車站隔壁那家看上去比較幹淨的快餐店,買了幾份快餐,叫上司機老聶和向導小劉,一起在車廂裏吃了頓午飯。


    老聶是廳裏職工,不是警察,也不是公務員。年輕時曾給一位廳領導開過小車,後來廳領導調走了就一直開大車。


    他技術好,脾氣好,話不多,知道什麽時候該呆在什麽地方,飯一吃完就幫著收拾飯盒,然後叫上縣局派來的向導小劉迴駕駛室,生怕影響“八零幺”和楊局工作。


    有些事真不能當著他們麵說,夏莫青關上車廂門,點開電腦看了一眼,迴頭匯報道:“處長、楊局,申請批下來,市局刑偵支隊人員也已到位,16分鍾後開始上技術手段,三個嫌疑人的手機和家庭固定電話,全部進入監聽狀態。”


    固定電話監聽沒什麽新奇的,隨便一個電信公司的線路維修工都能做到。手機監聽也沒那麽神奇,因為通話並沒有加密,加密的是信號。


    電信運營商有專門用於監聽特定用戶通話的監聽儀,通過話務數字交換機鎖定用戶號碼,然後在用戶通話時鎖定或指定給這個號碼一個專用的線路,達到監聽通話質量和通話內容的目地。整個過程並不像電影裏出現的那樣,用戶會感到通話時有幹擾。事實上很自然,根本察覺不到。


    偵破田立輝跨國殺人詐騙案時。江城市局刑偵局曾對東華集團“內鬼”童明安采用過。既然有這個技術條件,韓均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收集證據的好機會。


    隻是沒想到電信運營商給那些商家群發垃圾短信時挺積極,一點不在乎用戶的個人*。公安機關要求他們配合辦案時。他們就要求公安機關拿出“正當理由”,書麵申請、領導簽字一個不能少。


    “把監聽人員的電話給王思強,讓他們保持聯係。”


    “我已經發過去了。”


    夏莫青敲擊了幾下鍵盤,接著匯報:“處長,王隊請我轉告您,12號嫌疑人焦春祿嫌疑越來越大,把農用車開迴家之後。又換電動車四處探路,並且淨找小路。幸好他們早有準備。除了三輛麵包車、一輛轎車和一輛小貨車之外,還讓六名幹警分別騎摩托車和電動車跟蹤。他們及時調動警力,幾次臨時設卡,把嫌疑人一次又一次堵了迴去。”


    韓均不動聲色地問:“清查工作進行的怎麽樣?”


    見過測謊人並不多。許多公安幹警都沒見過。


    為了達到威懾目的,政法委林書記親自掛帥的總指揮部,連夜從周邊縣市醫院借來三十多套心電圖機和監護儀等看上去很先進的醫療儀器,由緊急培訓了十分鍾的幹警操作,一個村一個村的給年齡在30至50歲的成年男子“測謊”。


    為了保密,“測謊”環節與抽血取樣嚴格區分開。


    參與排查的醫療人員看不見“測謊”,更不會知道他們取得樣送到省廳刑事技術中心後根本不會做dna檢驗,甚至連政法委林書記等指揮部領導都不知道。


    韓均雖然沒明說,但夏莫青已隱隱猜出了真相。嫣然一笑道:“清查工作很順利,上午測了個三個村的謊,取了六個村的樣。估計到明天這會兒,淩河鎮就能搞完。”


    “被害人父母呢,他們的工作有沒有人做。”


    被害人家就被害人一個孩子,在計劃生育抓得最緊時,母親做了結紮。


    沈霞遇害後的第三年,他們想趁還有生育能力再要一個。拿著計生部門的證明去做輸-卵管吻合手術,然而這種手術的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三十到五十。他們很不幸的失敗了,成了一個徹底喪失獨生子女的失獨家庭。


    中國人不怎麽信神,是靠代際傳承來找到安身立命之所的,孩子身上寄托著人們對生命的全部意義。


    有人說,獨生子女夭折的父母如果年齡大了生不出來,可以領養一個孩子呀。


    說這話的人不是無恥就是無知。


    如今生育率這麽低,健康的孩子你能從哪兒領養到?即使有,也被福利院有償送養給外國人了,“讚助費”比人販子的要價高得多。


    如果領養一個有殘疾的,那等於領養了一塊心病。人到中年,自己百年之後這殘疾孩子怎麽辦?況且對大多數人而言,即使成功領養到陌生孩子,也很難滿足其心理需要。


    失獨家庭,這些年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熬過來的,太可憐了。


    夏莫青心裏很不是滋味兒,愣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指揮部安排一個工作組,淩河鎮丁鎮長擔任組長,組員有幹警、有醫生、有鎮村婦聯主任,寸步不離跟著他們,沒讓他們去開棺現場,在做他們思想工作的同時,防止傷心過度出什麽意外。”


    這個話題太沉重,韓均岔口話題問:“楊局,6.26案抓捕組到了沒有?他們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楊忠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估算道:“8點40下的飛機,趕到縣城大概需要4個半小時,縣城到鄉政府所在地要1個多小時,從鄉政府到村裏又要走5公裏山路,最快也要到傍晚才能實施抓捕。”


    “希望他們一帆風順。”


    “最急的是劉光延,兇手一天不落網,他這個公安局長一天睡不好覺。”


    無名女屍案的案卷材料本來就很少,實在沒什麽好研究的,薑怡禁不住問道:“師傅,那我們下午做什麽?”


    必須換換腦子,總這麽下去可不行。韓均打開筆記本電腦,反問道:“我們在東靖時是怎麽打發時間的?”


    薑怡將信將疑地問:“玩,吃喝玩樂?”


    韓大律師理直氣壯地說:“這用得著問嗎。好不容易來一趟海東,不知道今後有沒有機會再來。我上網搜搜,看周圍有沒有什麽景點,有沒有什麽小吃,土特產也要買點,不然你師娘和白主任肯定不高興。”


    近千名幹警、武警、學警和協警正在設卡布控,全海東政法係統的幹部要麽在人武部招待所指揮部。要麽在一線宣傳造勢,海東被他搞得雞犬不寧。他居然有閑情逸致去吃喝玩樂。


    楊忠旺徹底無語,暗想是不是立即下車,離他遠點。


    韓大律師並沒有開玩笑,說玩就玩。利用警務指揮車上的無線網絡,先上網預定了幾張附近一個景區的門票,然後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要求大家夥一起跟他玩,把真不想下車的夏莫青搞得焦頭爛額。


    與此同時,焦春祿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走哪兒都是警察,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多警察,大路上有,小路上有,真正的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廣播裏是敦促他投案自首的通告。電視上是敦促他投案自首的字幕通告,不一會兒就到村裏溜一圈的宣傳車喊得也是公檢法司聯合發布的通告。午飯前,兩個聯防隊員甚至把蓋著四個大紅印戳的通告貼到了家門口。怎麽看怎麽刺眼,想撕又不敢撕。


    早在如此,何必當初,他追悔莫及,可這個世界上沒後悔藥賣。


    看著正跟鄰居議論公安局大排查的媳婦,想到正在鎮裏上小學的兒子。他心裏難受到極點,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走。必須走,留在家裏隻有死路一條。


    可是錢全存在銀行,家裏就幾百塊現金,沒錢又能去哪兒?他咬了咬牙,決定再去村口打聽打聽,看去鎮裏要不要采那個什麽樣。


    公安局搞這麽大陣仗,個個都出來看熱鬧,小商店門口沾滿了人,老錢的生意比平時好了幾倍。


    麻將不能打,隻能吹牛皮。


    一個剛從淩河娘家迴來的婦女,繪聲繪色地說:“測說謊的儀器放在村辦公室,門口站了20多個公安,帶槍的,衝鋒槍,30歲到50歲的男人,全部要進去測一次。測好了抽血,跟孩子打防疫針似的,抽好了放在保溫箱裏,聽他們說半天就能有結果。”


    “蘭英,抽那麽多人血,公安局化驗忙得過來嗎?”


    “你以為送到我們縣公安局啊,張貴說了,查這個案子的不是我們縣公安局,是省裏,是公安廳,光警察就從江城調來幾百個。路上那些全是外地的,跟他們要說普通話。”


    張貴是村裏出去的幹部,在淩河當副鎮長,他的話應該不會假。焦春祿心裏拔涼拔涼的,坐在一邊裝著若無其事的抽悶煙。


    老錢笑問道:“這麽說明天下午我也要測?”


    “廢話,你今年才48,不測試試,看公安會不會拘你。”


    一個老頭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一臉疑惑地問:“蘭英,那個機器真能測人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


    中年婦女家境好,老公在外麵搞裝修,見過大世麵,吐沫橫飛地解釋道:“四爺,那個機器真準,不跟你開玩笑。我家長山以前跟一個sh大老板幹過,那個sh大老板的侄子出了車禍,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交警沒辦法,讓他們去測謊,一測就測出來了。”


    在村口隨時等候鎮裏通知的治保主任,確認道:“那個儀器是蠻靈的,除了測謊之外,公安局有證人,有殺人犯留在那個女孩褲子上的dna。人隻要在我們這幾個鎮,這次他肯定跑不掉。”


    “活該,強-奸犯,殺人犯,就應該抓,還抓晚了!”


    治保主任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迴頭道:“春祿,你們幾個不是閑著嗎,等會一起去幫我打掃村辦公室,周圍設卡的警察晚上要輪流休息,測謊抽血的人明天下午也要來,不打掃幹淨點不行。”


    “啊!”


    “啊什麽啊,他們既然來了,不抓到殺人犯是不會走的,剛才送水過去時我問了,他們從下午開始換班休息,24小時布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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