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路上沒踩過一腳刹車,到了之後連車進地庫的時間都沒有,往小區樓下一扔,堪堪熄了火,車鑰匙也不拔,風風火火的往樓上跑。這時,餘光瞥到熟悉的牌照從西麵的車道駛入地庫。他壞笑著摸了把下巴,眯著眼睛轉身追了上去。


    蔣翊停好車,從駕駛室裏走出,腳一沾地,直覺身後有臂風掃過,來不及迴頭一探究竟,下意識避身閃躲。


    溫庭曾遭她毒手無數,對她的路數了若指掌。蔣翊剛彎腰往前一躲,他迅猛的張開手臂撲去,寬闊堅硬的胸膛撞上骨瘦嶙峋的脊背,瞬間嚴絲合縫的釘在一起。


    溫庭得逞的挑著細長的眉目,強硬的動作漸漸轉為柔和,右臂橫在她的頸間,左臂鎖上她的腰身。為防她上腳,溫庭五指微張,順著她身體曲線滑下捏住她的胯骨。


    肢體如萬千捆繩啟發,輕而易舉的網住了蔣翊的脈門。


    對蔣翊來說,這人的偷襲毫無章法,卻對自己每一步的抵抗了若指掌。她麵上未露聲色,可心裏警鍾轟鳴。僵著沒動,正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耳廓一涼,他的嘴唇帶電,沿著她耳後的皮膚一路吻下,直達脖頸。


    枕邊熟悉的味道傳來,蔣翊鬆了口氣。


    “連我都聞不出來?”溫庭有些氣餒的怨道,說著在她的頸窩深深的嗅上一口,又陰測測說:“我在你這裏聞到了別人的味道。”


    蔣翊無言以對。


    溫庭的檢查有心無力,很快迴到蔣翊的唇上,低頭啄去,舌尖探進去強迫她與之交纏,哼哼唧唧撒嬌賣乖。


    又在玩著逐鹿舌尖的遊戲。


    蔣翊腳軟的站不住,頭暈目眩氣喘籲籲,剛有機會換氣,隻見溫庭身形一閃,拖著她一把塞進車裏,隨後長臂一撈,蔣翊閃個趔趄,靈魂險些出竅。再一迴神,人已經四平八穩的跨坐在他的腿上。


    溫庭最喜歡的姿勢。


    他快速的調低座椅,為彼此找了個極舒服的坐姿,伸手探進她的衣服,細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直線。


    溫庭舔著白森森的牙齒說:“顯然你的二次發育並不爭氣。”


    蔣翊齜牙咧嘴,抬起巴掌唿了過去,掌風淩厲迅猛,可惜半中央被溫庭截獲,兩根手指又被他叼進嘴裏,濕蠕的舌尖蹭過,蔣翊的心慢慢酥成餅餅,碎了一地。


    狹小密閉的空間裏,蔣翊猛一抬頭,見溫庭把自己形銷骨立的身體當成一場饕餮盛宴,享受入迷。


    對女人來說,這是一次氣貫長虹的讚美無疑。


    蔣翊一眼不眨的凝視他俊美卓絕的五官,經年淬煉,她早已對形狀美好的發髻與修長如玉的指尖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心神大亂,色相入骨癡迷。


    她主動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他,聲音很低很低:“溫庭,你是我的福氣。”


    他這才停下來,抬起頭看著她。


    從地庫到家一段不算遠的距離,蔣翊被溫庭纏著走的十分辛苦。


    溫庭擁她進門,正吻的難舍難分,小腿不知撞倒了什麽東西。他低眼一看,一盆冷水兜頭而下,澆熄了所有熱情,猛的拉開懷裏人,一把扔了出去。


    “這是什麽?”他咬牙切齒的問。


    “去奧蘭多的行李。”蔣翊幹脆的迴道。


    溫庭目光如炬,震驚有餘:“顯然你根本沒把我的警告放在心裏!”


    蔣翊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轉而問到:“我為什麽叫你迴家,你知道嗎?”


    “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做.愛!”溫庭氣的聲音發抖。


    蔣翊攤手表示無奈:“我無意和你吵架。”


    “那你把行李擺門口幹什麽?怎麽不幹脆郵我辦公室去!”


    “顯然我並不知道地址。”


    溫庭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又惺又鹹。


    “你和誰一起去?”


    “沒誰。”蔣翊不假思索的說。


    “真棒!”溫庭驕傲的豎起拇指:“恭喜你從一個女流氓跨行當了臭騙子!”


    蔣翊在溫庭迴來前去找了一趟梁更生,在家收拾行李的時候篩出了一套閑置的登山裝備,留著沒用就給他送了過去,可至今兩人私下並沒有商討過出行路線,蔣翊更不會好心為他準備任何一件行李,不知道溫庭從哪裏發現的苗頭。


    在親吻中冰釋前嫌,在質疑裏土崩瓦解。


    蔣翊一個人進了臥室,懶得去嗬護溫庭的情緒。她覺得,自己和溫庭無法和諧相處,無關強弱,不過是一個人的世界在天上,另一個人世界在水中。她不想跳進他的汪洋大海,他也不肯讓步陪她放逐藍天。


    大約一個鍾頭過去,蔣翊出來倒水。路過客廳的時候腳步一頓,著了魔似的怎麽都挪不開視線。


    溫庭雙膝疊跪在地板上,腰間係著圍裙,抹布疊成整整齊齊的方塊。他雙手捏住兩角,在動手前凝神思考片刻。許久無人收拾,地磚上疊了一層厚厚的汙漬,溫庭垂下嘴角,埋頭說了聲“sorry”,像是在替蔣翊道歉。


    他隻一個認真凝眸的側臉,輕而易舉的動搖了蔣翊的狼子野心。


    蔣翊不受控製朝他邁出一步,她想向他傾訴自己要遠赴他鄉的決心,她想對他闡述自己賴以生存的畢生信仰,可身體一頓,千百個決定一閃而過,最後卻決絕的收迴腳,快步迴房緊緊閉門。


    放佛這樣就不會心軟,仿佛這樣才能控製住溫庭在自己身上種下多年的癮。


    不必說,因為他不會懂,也沒人能懂。


    ——


    溫庭閑暇在家的時候最常做的就是照顧自己的寶貝收藏,熱愛到為每一件藏品都起了別具一格的名字。


    他最愛的一件放在書房,是從一位已經隱世的設計名家處得來。通體水晶打磨而成,靠背由滄瀾玉和琉璃拚塊點綴,上麵刻著古老而神秘的異族圖騰,這件稀品他珍視如子,連蔣翊都隻能遠觀。


    溫庭看著它眯眼傻笑,慢慢的半蹲下來與之平齊,戴好白手套,細細斟酌該從哪裏下手。思畢,他小心翼翼地的掀開表麵一層護膜,可指尖即將碰到外表,咻然停住,發現透如膠膜的表麵上竟有些輕微塌陷的人形痕跡。


    溫庭眉頭蹙然一皺,一隻無形的手觸動了他身體裏某個開關,從腦電波中彈幕出一副畫麵:男人的身體,身高180左右,體型偏瘦,骨骼強健,頭朝西麵,身體傾斜十五度左右……


    溫庭一把掀開表層,半個身體貼上去,手心輕輕婆娑,輕聲詢問:“小乖乖,你告訴哥哥,那個女騙子什麽時候把人帶迴家的?他是誰?”


    夜幕降臨,蔣翊仍一聲不響的悶在臥室,溫庭則去了露台吹風。


    各懷心思。


    周圍散發著花草的幽香,他失落的靠在露台的玻璃圍欄上凝眸遠眺,遠處霓虹閃爍,夜風溫暖舒暢,溫庭卻心寒的想,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


    溫庭撥了一通電話,淡淡交代:“告訴我,蔣翊近期最常見的人是誰。”


    “男人,不同的男人。”


    “最常去的地點。”


    “行車記錄顯示學校。”


    溫庭挑眉,馬上有了摸排的方向,“我需要你查一個人。”


    “請吩咐。”


    “姓梁,人在大學,身份老師。”


    掛了電話,不知過去多久他才離開露台,站在臥房門外,猶豫的抬起手,舉棋不定的敲了敲門,說:“我媽有事找我迴家,你一個人可以嗎?”


    無人應答。


    溫庭歎了口氣,剛要離開,從房間裏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他抱著一線希望折返迴來,逆來順受的問道:“我今晚不迴了,行嗎?”


    蔣翊:“隨便你。”


    溫庭想了想,沉聲說:“你為什麽叫我迴家,我不知道。”


    蔣翊:“和你道謝。”


    “我應該做的。”


    他悄無聲息的離開,像一切都不曾發生,如自己午夜輾轉難眠的憂思永不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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