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校長辦公室。

    校長聲嚴厲色地扔給吳代偉一封匿名信,吳代偉將它打開。

    吳代偉與學前教育係梁思水同學有不正當關係,梁思水已經懷孕。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校長說。

    “對不起,校長,我沒有什麽可解釋的,任由你的處分。”吳代偉說。

    “你還挺理直氣壯的!我早就聽說你與一女生有染,我一直不信,我以為你隻是對她地關心,沒想到你竟幹出這種有損師德的事情來,真讓我失望!”校長的臉了的老長,口氣很生硬。

    吳代偉記過處分,梁思水開除學籍,這是學校對師生二人的處分決定。

    聽到此處分,思水並不覺得意外,懷孕的事是瞞不住的,自己自作自受又能怪誰呢?隻是連累了吳代偉,毀了他人人愛戴,人人崇敬的形象。

    夏末的淚湖水依舊幹淨,清澈,陽光灑在湖麵上,閃爍著無數的小星,樹影在湖麵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水,我們結婚吧,我們一起離開學校共建我們的愛巢。”吳代偉拭去思水眼角的淚。

    “我們……我們……分手吧。”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幾個字,淚水奔湧而出,心無法抑製的痛。

    他一下子扳過她的肩胛,她柔弱的身體在他地搖晃下脆弱地顫動著。“不!不可以。為什麽要分手?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活的這麽累,不想……”她閉著眼,唇顫抖著。

    “不!水,你是我的一切。失去你,我活不下去。”

    陽光將她的臉照的晶瑩透明,滾燙的淚從她的眼角逸出,順著她冰冷的麵頰顆顆滴落,帶淚的睫毛幽幽地顫動著,唇緊緊抿在一起。

    “不要離開我,不要……”他抱住她,用盡全力地抱住她,似乎稍一放鬆,她就會像鳥兒一樣飛走似的。

    她的淚在他的肩上肆意流淌,透過他的衣衫,滲入他的肌膚,淹沒了他的心。

    他將她的淚顆顆吞下,她迴吻著他。

    “偉,我好想聽你拉曲子。好想。”

    他拉起了她喜歡的《多瑙河之波》,以小調色彩為主的旋律,優美、舒緩、有種淡淡的憂傷。

    思水陶醉在美妙的音樂中:樂曲時而徐緩委婉,如同緩緩迴旋流淌的河水;時而輕快流暢,如同翻滾喧嘩的河水滔滔東流;思水仿佛看到了風光旖旎的多瑙河水在流淌,多瑙河上的少女在憂傷地歌唱……

    “我們的淚湖比多瑙河還美,看水多麽的清澈。”吳代偉發現了她眼底的憂傷,安慰她說。“不,多瑙河的水是流動的,是翻騰的,而我們的淚湖水是不流動的,它再美也是死的。”思水的眼中流出了淚,像淚湖的水一樣清澈。

    “不,就算湖水是死的,我們的心也是活的,隻要心是活的。一切就是活的!”他把她擁入懷中,總有一種嗒然若失的感覺。

    陽光靜靜,風兒靜靜,鳥兒靜靜。

    多麽美妙的琴聲,多麽清澈的湖水,可是我就要離開你們了。

    淚湖,我終於知道你的名字為何如此傷感了,原來在這裏相愛的人都會流淚,不是嗎?

    偉,直到現在我依舊弄不清我是否真的愛你,也許是愛,也許更多的是感激,我也搞不清楚,我隻知道離開你我會心痛,很痛,很痛。

    可是,偉,我不可以太自私,我不能讓你因為我而失去不道德的罪名。還是那句話,你的愛太沉重了,負載著我太多的愧疚和自責,我承受不住。

    讓我再多看你幾眼吧,我親愛的偉;讓我再多停留一會吧,我親愛的淚湖。

    別了,我親愛的偉;別了,我親愛的淚湖。

    思水走了,吳代偉發瘋地找她。

    “耿穎,思水在哪裏?”吳代偉急匆匆地奔到女生宿舍,全然忘記自己是個老師。哦,不是了,從決定帶走思水的那一天就不是了。

    “思水?我不知道……”耿穎作賊心虛,匿名信是她寫的,思水的離去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哪裏?”

    “我真的不知道。”耿穎嫉妒死思水了,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男人對她傾心。

    淚湖,對,淚湖,一想到淚湖,他心中那即將泯滅的希望之火再度燃起。

    淚湖的風有些涼,空曠的連一隻鳥都沒有。

    “水,你在哪裏……”他大聲唿喊著。

    整個淚湖迴蕩著他失落苦澀的聲音,蒼涼而無奈。

    水,你真是個大傻瓜,你以為你走了,我就會忘記你嗎?不會,永遠都不會。你就像一把帶有魔力的鑰匙,將我沉睡的心靈之門轟然打開,讓我麻木的情感恢複了知覺,喚醒了我對愛情的渴望與追求,而現在你又殘酷的將我丟下,我就像一株需要充足陽光的植物,失去了你的照射會活不下去的。

    “爸爸,媽媽,我無路可走了,你們收留我吧。”思水突然跪到父母麵前,淚水爬滿了雙眼。

    “思水,快起來,你怎麽突然從學校跑迴來了?你沒有上課嗎?”媽媽扶起她,看著她的眼睛。

    “媽,我……我懷孕了。”

    “什麽?”媽媽差點暈過去。爸爸扔掉手中的煙,狠狠地踩著,“不要臉的東西!我打死你!”

    思水閉著眼睛站著,一動不動,父親的巴掌落到她的背上,孱弱的身體晃動著,淚水一顆顆滾下。

    “思水,你懷得孩子是誰的?是不是賈輝那小子的?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思泉已經猜出幾分。

    “哥,你千萬別去找他!你就是打死他也於事無補!以後我再細講給你聽。”思水現在並不是在袒護賈輝,而是覺得這些過去已經沒有了意義。

    “不行!這次我不能聽你的!”思泉說。

    “思泉,你別再添亂了!是思水自作自受,再說,這種丟人的事傳出去也不好。”母親把思水摟在懷裏。

    “我看,趕緊把孩子作掉,找個人嫁了!”父親一臉怒氣。

    “不!我不要嫁人!我也不要作掉孩子,我要和這個孩子相依為命,過一輩子!你們如果逼我,我就去死!”思水聲嘶力竭,淚如泉湧。

    “你看看!她都被你慣成什麽樣了!”父親責怪母親。

    “媽……”思水摟住母親的脖子,也許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親情是最值得依靠的。

    思水渾濁的目光散落著,沒有一個落角點。

    曾經,我失去了我愛的賈輝,現在我又失去了愛我的偉。所以我不能再失去這個孩子,死都不能。

    我累了,不想再愛了,也許孤獨的生活才會讓我的心平靜下來。

    我不要愛情,不要婚姻,我要解脫感情的束縛,我要唿吸自由的空氣。

    思水失蹤的第三天,吳代偉就來到了她的家裏。

    “伯母,我是思水的老師吳代偉,我……”吳代偉不知道怎麽表達出自己的意願,也不知道她是否在家。

    “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不過現在她已經去了遠方,以後也不打算迴來,你別等她了。”思水的母親說。

    “告訴我她去了哪裏?”他在絕望與希望的分界線上緊張地行走。

    “思水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她去哪裏我也不知道。”

    他木然地轉身,絕望的苦水浸泡著他的心……

    掩在門後麵的思水聽著他絕望的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淚潮再一次席卷而來。靠著門的身體漸漸下滑,她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裏。

    對不起,偉,我沒有資格讓你為我放棄那麽多,我們之間的情感是不該發生的,所以忘了我吧……

    我不愛偉嗎?我真的能放下他嗎?可是我的心為什麽會這麽痛?傷害他的同時也傷害了我自己,不是嗎?

    難道我真的愛他?

    步子已經邁出去了,就不要收迴來。

    秋雨綿綿。

    秋風瑟瑟。

    秋葉飄零。

    吳代偉獨自走在大街上,踩著被雨水粘在一起的落葉,任雨水淋濕他的發,他的雙眼,偶有一兩個撐傘的人從他身邊經過。

    音像店裏穿來一首蒼涼的曲子。

    ……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帶走我的淚,讓我靜靜地守侯在相約的地點,求求老天淋濕我的雙眼冰凍我的心,讓我不再苦苦奢求你還迴到我身邊……

    他駐足,站在音像店的門口。

    秋風能吹去我臉上的淚,卻帶不走我的思念;雨能淋濕我的雙眼,卻無法冰凍我的心,如果我還守侯在相約的地點,那麽你還會迴到我身邊嗎?我期盼你迴來,那算是奢求嗎?

    他會迴來的,會的。一定會。

    於是,無論是陽光明媚還是陰雨綿綿,無論是落葉飄零還是雪花飛舞,都會有一個男人坐在淚湖,靜靜的守侯著…。。。

    第十九章 相約的地點

    春天到了,大地蘇醒了,冰封的淚湖水盡情的舒展著自己的身體,湖邊的柳樹抽出搶眼的綠葉,天空開始有翔鳥滑過。

    坐在石頭上,迎著春風,吳代偉又拉起了那首《多瑙河之波》。

    朦朧中,他感覺思水就站在他的身後,入神地聽他拉曲子,他甚至能夠感覺到他飄逸的白色裙裾,能感覺到她淡淡的體香。

    是幻覺嗎?一定是幻覺。

    他不敢迴頭,他怕自己從夢幻中醒來,怕醒來後隻有他一人。

    “偉……”思水懷抱著一個嬰兒,飄逸的長發被風吹動著,幹裂的雙唇上顯露著深深的紋路,寫盡了這半年來的滄桑與艱辛。

    吳代偉的琴音停止了,他感覺自己聽到了那期盼已久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如果這是幻覺的話,那麽就讓我永遠停留在幻覺中;如果這是在夢中的話,那麽就讓我永遠都不要醒。

    偉,我以為分手你才會幸福;我以為分手我才會活的更灑脫。可是當我真正離開你時,我才發現我是那麽的思念你,需要你,這種強烈的思念與需要或許就叫做愛吧。

    女人的直覺是很靈的,你的確在這裏。

    偉,迴過頭來看看吧,我迴來了,還帶著我們的孩子。

    “偉。”

    “水,是你嗎?”他難以置信地迴頭。

    他望著她,卻不敢向他靠近,因為無數次在夢中當他靠近他時,她都像小鳥一樣飛走了,所以他怕,怕她飛走。

    她含著淚衝他微笑,將懷裏的嬰兒遞到他的麵前。

    他用顫抖的指尖碰觸著那張可愛的小臉。

    不是夢,絕對不是夢,這是活生生的現實。

    他抱住她和孩子,真真切切地抱住他們,一行行男人的熱淚灑在她的肩上。

    所有的期盼、等待、思念、煎熬終於在這一刻結束,所有的興奮、快樂、幸福在這一刻來臨。

    “潔予,快叫爸爸。”

    “潔予?”

    “知道他為什麽叫潔予嗎?潔與接是諧音,是接受的意思,予是給予的意思,是你接受了我們,給予了我們關懷與愛,所以我叫他潔予,吳潔予。”

    “潔予,是你讓爸爸媽媽走到一起的,爸爸會加倍愛你們的。”

    他們終於相聚在曾經相約的地點。

    一輪浩月掛在天上,銀色的月光裹著春天的特有氣息,飄進房間。

    悠悠地繾卷……濃濃地纏綿…。。房間內滾動著溫存的氣息,湧動著相思的熱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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