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旭堯已經離開了三天,楚淩菲像丟了魂似的,整天躲在房間裏,有時候甚至連三餐都要傭人端到房間裏解決。一天裏唯一值得期待的就是每晚臨睡前慕旭堯打來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麽,楚淩菲覺得自己似乎退化了。以前的她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平淡而有規律,可以說它無聊,因為每一天都在重複一個模式,起床、吃飯、唱歌。但她一直覺得很好,如此的生活雖然無味但卻自在。而如今,似乎自己再也無法恢複到以前的那般平靜了,不平靜的不單單是生活,最重要的是心境。她的心裏住進了一個男人,體會到了源自於兩個人的甜蜜和溫暖,所以不想也不甘願再迴到過去的死寂和平淡。

    一個人坐在陽台的地板上,緊緊的抱著蜷縮的雙腿,楚淩菲傻呆呆的看著窗外,月光如水,傾斜進來,灑落在她有些落寞的臉上,清瑩的光亮像是一個個美妙的音符,在她白皙如脂的皮膚上跳動著,在她仰起頭的那一刹那,宛若仙子。

    電話鈴聲突然想起,楚淩菲起身離開陽台,心中奇怪今天慕旭堯的電話怎麽打來的這麽早。纖細的小手拿起聽筒,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耳邊。

    “菲菲嗎?我是含玉!”電話裏傳來歡快的聲音。

    “嗯,是我。”輕柔的迴答。

    “嗬嗬,我聽建柏說你家慕旭堯南下了,怎麽樣,你天天就自己悶在家裏啊?”

    “他去台南談生意了。我也沒事做,在家裏擺弄下花草,看看書。”楚淩菲窩進沙發裏,給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你也不覺得悶!我說,你家慕旭堯是不是把你軟禁了!自從說不在寶鑒唱歌到現在,我都沒見過你!”含玉在電話那頭兒埋怨道。

    “對不起啊,前陣子旭堯好忙,我要在家裏幫他打理起居,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去看你。”楚淩菲愧疚的皺了皺眉頭,含玉可以說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好朋友了。

    “算你還有點良心!”含玉聽出楚淩菲的內疚,於是在心裏美美的滿足了一番,轉而想起許建柏的囑托,於是清清嗓子轉到正題:“菲菲啊,其實今天找你是有事想請你幫忙的。”

    “什麽事?”

    “是這樣的,建柏最近在做一筆生意,對方是香港人,以前就經常聽台灣的合夥人說起寶鑒夜總會的台柱子菲菲,但一直沒有機會來聽你唱歌。這次聽說建柏是寶鑒的老板,非要建柏安排來聽你唱歌不可。建柏說你已經不唱了,他覺得遺憾的不行,幾次拜托建柏務必要請你迴寶鑒給他唱上幾曲。建柏實在沒有辦法,所以,叫我來跟你說說,看看你能不能明晚來寶鑒唱幾首歌。”含玉在電話裏將事情原委講述了一遍。

    楚淩菲聽了含玉的話,沉默了一陣子,有些為難的說:“旭堯不想我再拋頭露麵,他媽媽不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我知道!這不是特殊情況嘛!建柏的爸爸特別重視這單生意,這個香港老板對建柏來講太重要了!而且,人家是個正經人,沒有任何其他不好的想法,隻是聽很多人提起過你,想親眼看到你表演罷了。你可以放心,隻是唱唱歌,一起吃點東西,我和建柏都在場,不可能出現什麽問題的!”含玉在那邊保證道。

    “這……”

    “哎呦!我的大小姐,算我求你了,幫我這一次還不行嘛!”

    隻是唱幾首歌而已,旭堯應該不會太生氣吧?何況,還是幫建柏,他應該可以理解的。楚淩菲在心裏想,她實在不好拒絕含玉的請求。“好吧,就這一次哦!”

    “好嘛!就這一次啦!”含玉笑嘻嘻的說道,“那明晚七點,建柏派車去接你。”

    “好吧。”

    答應了含玉的請求,楚淩菲的心裏一直都有些擔心,又不敢直接和慕旭堯說起,心想如果將這件事告訴他,萬一他不同意,那豈不是更糟糕嘛!反正他還要再過兩天才迴來,不如就不要說了吧,隻要自己在他打電話之前趕迴來就好了。雖然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楚淩菲在與慕旭堯通話時因為心中有事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慕旭堯並沒有發覺,以為是自己電話打的稍晚了一些,楚淩菲有些倦意了。於是,提早掛了電話,讓她休息。本想開口告訴她自己明天傍晚便可以返迴台北與她團聚,但話到嘴邊又收了迴來,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第二天,楚淩菲因為昨晚失眠而一覺睡到了中午。起來吃過午飯,又一個人在花園裏忙活了一番。看時間不早,於是迴到房間沐浴,然後挑選了一件白色的長裙,銀色的高跟鞋,又將長發挽在腦後,簡單的著了一點淡妝。完成這一係列動作時,許建柏派來的車剛好停在了別墅的院子裏。楚淩菲望著鏡子深深的唿了一口氣,然後拎起皮包走出了房間。

    含玉口中的香港老板是一個年近六旬的長者,正如含玉所說,他並沒有其它的想法,隻是很單純的慕名而來。許建柏把餐席設在了寶鑒大廳前排的中心位置,並且叮囑經理空出周圍的那些座位,以免客人打擾到大家的就餐興致。

    飯局中,香港老板對楚淩菲一直都很有禮貌。他沒有想到,被人稱讚天籟之音的歌女,居然同時擁有這樣一副令人驚歎的容貌。隻不過,那種讚賞隻是源自於一個人對美好事物的欣賞之情。

    就在楚淩菲陪同許建柏的客人吃晚飯的同時,慕旭堯已經乘飛機抵達了台北。因為有一份文件急等許建柏簽字,所以踏出機場他便火速趕到寶鑒來堵人,一心想要了結工作好趕迴家裏給楚淩菲一個驚喜。因為著急,慕旭堯並沒有發覺寶鑒大廳的異樣,疾步走進許建柏的辦公室,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耐著性子坐到沙發上等人,心想也許許建柏是出去巡視了。可就在他正準備為自己倒一杯水喝的時候,外麵卻傳來了一陣他再熟悉不過的歌聲。

    “不可能的啊!”慕旭堯嘴裏嘀咕著,然後疑惑的走出了辦公室,在大廳的轉角處停下腳步,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楚淩菲。慕旭堯說不清當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憤怒,疑惑,失望……但他並沒有馬上發作,而是在角落裏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楚淩菲並沒有發現角落裏的慕旭堯,一曲完畢送上一個甜美的微笑,然後優雅的謝幕。自從和慕旭堯在一起,她的臉上便出現了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慕旭堯死死的盯著舞台上的楚淩菲,隻見她謝幕後並沒有迴到後台,而是直接從側麵走下了舞台。然後徑自朝著前排的一個桌子走去。她走到桌邊,坐在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身邊,然後還滿麵笑意的朝那個男人點了點頭。而那個男人同樣報以微笑,接著對她舉杯。她沒有拒絕,很開心的與男人共飲。一杯飲罷,男人居然還伸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舉止親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而楚淩菲竟然沒有拒絕,而是笑意連連!

    這一係列的動作簡直把慕旭堯氣炸了!他實在看不明白楚淩菲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戲,更加不明白她怎麽會與含玉一起坐在這樣一個飯局裏。難道她與含玉一樣在陪客嗎?得到這個認知的時候,慕旭堯狠狠的將文件摔到了桌子上,然後低聲咒罵道:“該死!”

    眼睜睜的看著楚淩菲和含玉你一句我一句的與餐桌上陌生的老男人聊天,那樣子簡直讓他覺得惡心!想自己為了早日迴到台北與她團聚,這幾天來日夜不停的工作,硬是將5天的行程壓縮成了3天,可不承想迴到台北竟直接看到了這樣的一幕!攥緊拳頭,他命令自己千萬不可以在這個地方失態,但心中的怒火已然燒到了極點。

    這個女人,自己才走了三天,她就背著自己在夜總會裏與其他男人鬼混!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難道那些單純的眼神,那些因為愛他而帶來的羞怯與擔憂情緒都是裝出來給他看的嗎?慕旭堯此刻的心裏像是翻起了千層巨浪,無數個念頭和猜測襲來,一時間愛她的心凍成了冰雕。

    他不能夠放任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因為他不能夠保證可以一直控製得住自己的情緒。於是,猛然起身,然後快速的走出了寶鑒,獨自一人迴到了別墅。

    楚淩菲因為急著趕迴家接慕旭堯的電話,於是拒絕了香港客人去喝茶的提議,禮貌的與大家告別,急忙打車往別墅趕。在走進院子的時候,不經意抬頭看到了臥室的燈光。心中一陣激動:莫非,他迴來了?想到這裏,加快了腳步,一口氣跑到了臥室門口。打開房門,臥室裏空蕩蕩的,根本不見慕旭堯的影子。輕輕的歎了口氣,楚淩菲將皮包放在了沙發上。轉身要走進洗手間洗澡的時候,卻在陽台的落地紗簾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霎時間,楚淩菲的臉上迅速勾勒出了甜美的微笑,低頭將碎發理到耳後,然後慢慢的朝陽台走去。

    “你怎麽迴來了都不告訴我呢!”楚淩菲輕手輕腳的走到慕旭堯身後,然後親昵的從後麵環住了他的腰,將臉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背上,輕聲說。

    慕旭堯早就從陽台上看到她迴來了,然而憤怒的情緒仍舊沒有除去,完全失去了與她親密的欲望。感受著從後背傳來的陣陣熱氣,想起剛才在寶鑒看到的那一幕,他咬緊牙關,不想讓自己太過於爆發。

    “你怎麽不說話?”楚淩菲抬起頭,用下巴蹭著他的後背。

    “你去哪兒了?”慕旭堯費力的穩定下自己的情緒,說出這句話。

    楚淩菲先是一愣,轉而笑了笑說:“我去看含玉了,她生病了。”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反正不說他也不會知道,她在心裏這樣想。

    慕旭堯深深的唿出一口氣,然後無力的將她的雙手從自己腰身上拉開,轉身走進臥室,點燃了一根香煙,坐在了沙發上。

    楚淩菲愣在那裏看著慕旭堯做這一切,有些茫然,她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顯得這樣的冷淡,明明昨晚在電話中他還向她訴說著相思之情。也許,是生意談的並不順利,所以,他才會提前迴來。楚淩菲為這一切找到了這樣的理由。於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邊,然後蹲下身子,趴在她的腿上說:“生意不順利嗎?”

    他不迴答,也不看她。

    她抬起頭看他的臉,那張臉從未有過的冷漠。“你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她小心的問道。

    他低頭看她,看的很深,似乎還帶著一絲她不明白的失落。

    突然,慕旭堯站了起來,這個動作直接導致楚淩菲跌坐在了地上。然而他沒有迴頭看她,而是徑自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停了下來。

    楚淩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坐在地上,傻愣愣的看著背向她站在那裏的慕旭堯。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足足兩分鍾的時間。然後,她站了起來。慢慢的走了過去,在離他還有一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習慣性的用牙齒咬了咬嘴唇,小臉顯得有些蒼白。

    “我……做錯了什麽嗎?”她鼓起勇氣問道。

    他沒有迴答,也不迴頭。

    楚淩菲站在那裏,極力的控製著自己想要掉眼淚的衝動。兩隻小手不自覺的抓住了裙擺。“如果,我有什麽做錯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請不要這個樣子,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她再一次說道。

    這一次慕旭堯有了反應,他慢慢的轉過身來。定睛看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究竟哪一個才是你?”

    “什麽?”楚淩菲被他的話搞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說,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他再一次重複這句話。

    她還是不明白,皺了皺眉頭,然後忐忑的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慕旭堯看著她惶恐的神情,蒼白的臉頰,險些覺得自己是個殘酷的人,竟然如此的責難一個單純而無措的女人。然而,今天晚上在寶鑒看到的那一幕又令他不得不打消這種念頭。她背著他去參加那樣的飯局,而且還在他的追問下欺騙自己,不是嗎?怒火再次燃起,這次更加的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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