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上車,我送你迴家。”


    林沉畹上車,汽車開到唐公館門前,把秦穀芬和汪寒雪捎上。


    秦穀芬上車說;“方崇文,我以為你早走了,原來你還在這裏等林沉畹,我們今天如果不出來,你要傻等一晚上。”


    方崇文坐在前排副駕駛,後視鏡裏映出他的臉,正看向後排最裏麵的女孩,“你們一直不出來,我不好進去問問,難道唐家人還能把我趕出來?”


    汪寒雪感qing豐富,悄悄對林沉畹說:“我都被方崇文感動了。”


    兩人當麵調侃,林沉畹害羞,不說話。


    秦穀芬的家先到了,汽車又開了十幾分鍾,繞了一段路,把汪寒雪送到家。


    汽車又往迴折,剛入夜,華燈初上,汽車駛過,林沉畹看見街角有一個賣烤紅薯的小販,叫了一聲,“停一下。”


    司機把車停住,林沉畹跳下車,走到賣烤紅薯攤,挑了一個烤得焦huáng的紅薯,用紙裹住。


    方崇文坐在車上,看林沉畹朝汽車快步走過來,大概剛剛烤出來的紅薯燙手,她兩手來迴倒著,方崇文跳下車,接過她手裏滾燙冒著熱氣烤紅薯,給她拉開車門,待她上了後排,自己隨後跟她坐在後排。


    汽車行駛,林沉畹愛吃烤紅薯,方崇文把紅薯皮剝了一半,留下一半沒剝皮,方便她拿著,紙墊著遞給她,林沉畹輕輕推過去,“崇文哥,我給你買的,我在唐昀玉家吃了好多蛋糕,吃得飽飽的,你快趁熱吃了,墊墊肚子。”


    方崇文執意把烤紅薯伸到她嘴邊,“這隻紅薯太大,我一個人吃不了,我們倆吃。”


    林沉畹咬了一口,方崇文在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大口,把一個紅薯吃下去。


    汽車開上蕭山,兩旁一排排暗黑的樹影,像衛士威嚴聳立,寒風chui過,一陣陣沙沙聲,gān枯的樹葉飄零,汽車開到督軍府門前,方崇文先下車,伸出手,林沉畹的小手搭在他大手裏,他握住,林沉畹跳下車。


    林沉畹站穩,小手輕輕地從他手掌裏抽出去,方崇文的手還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有一秒,才慢慢地收迴來。


    林沉畹卻沒有像往常就走,而是站在他麵前,“崇文哥,你跟我說畢業後想出國,你不用等我了。”


    “畹妹妹,你想法變了嗎?你不想跟我一起走嗎?”


    方崇文惶恐。


    林沉畹看他著急,抿嘴笑了,“我是說崇文哥一畢業,我就跟你一起出國,你不用等我畢業。”


    “真的嗎?畹妹妹?可你還沒念完中學,我不能那麽自私,隻想我自己。”


    方崇文真是個好人,能替她著想,從不勉qiáng她做不喜歡的事。


    “崇文哥,我想好了,到國外一樣念書。”


    民國時期,女孩子十七八歲出嫁的許多,有的中學沒念完,奉父母之命嫁人了,婚姻自主,自由戀愛,還是少數,大多數女孩子還是父母包辦婚姻,方崇文的父母,能送女兒留樣,思想比較開通。


    方崇文激動地抓住她的手,“畹妹妹,你求上進,想多學點知識,到國外,我們一起學習,你年紀小,不想早結婚,不要有壓力,我不bi你,等你什麽時候接受我,願意跟我結婚,我們再考慮結婚。”


    她信方崇文說到能做到,方崇文是個正人君子,方崇文的品行信得過,這也是她同意跟他一起出國的主要原因。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年崇文哥一畢業,我們就去法國。”


    “好,畹妹妹,說定了。”


    “我迴去了,明天見,崇文哥。”


    “明天見,畹妹妹。”


    林沉畹低眸看一眼,他還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方崇文知覺,才不舍地鬆開。


    林沉畹轉身,往督軍府門走去。


    就這樣定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改變了最初的決定,也許是昨天跟陳道笙通電話以後,或許是方崇文今晚一直在唐昀玉門前等她,總之什麽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做了決定。


    督軍府今天比往常熱鬧,林沉畹進客廳時,客廳裏有兩夥人,一夥是姨太太親家太太們打麻將牌,一夥是小姐們圍在留聲機邊聽歌,四姨太的嫂子楊太太,帶著女兒楊麗娜過來,冷大奶奶的母親帶著小女兒來看大女兒。


    三太太和四太太陪著兩位親家太太玩麻將,四小姐林秀暖、五小姐林秀瓊、六姨太雲纓,楊麗娜,還有冷大奶奶的妹子都在聽歌。


    “六小姐迴來了。”


    冷大奶奶的妹子先打招唿,冷家乃前清遺老,沒落了,冷大奶奶的妹子跟四小姐林秀暖和楊麗娜年紀相仿,冷大奶奶長得秀麗端莊,冷大奶奶的妹子卻艷麗多姿,xing格活潑,正跟著留聲機唱歌。


    年輕人心xing愛玩,林沉畹湊過去,聽冷大奶奶的妹子唱歌,林沉畹覺得冷大奶奶的妹子歌唱得比留聲機裏的好聽。


    冷大奶奶的母親這時問:“姑爺這麽晚還沒迴來?軍隊裏的差事可真辛苦。”


    四太太楊慧珠溜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不知想什麽的冷大奶奶,沒有接話,冷大奶奶不願意熱鬧,若往常早迴房去了,今天母親跟妹妹來,她隻得硬著頭皮gān坐著。


    她母親似乎也知覺,說;“我們家大小姐xing格有點孤僻,不合群,全靠府裏大家照應著。”


    四太太楊慧珠一向會說話,“沒有,大奶奶人挺好的。”


    大奶奶冷桂枝像沒聽見一樣。


    正說著,大少爺林庭申走了進來,大少爺林庭申幾天不迴家,今天迴來正碰見丈母娘和小姨子,牌桌上有點尷尬的氣氛,解了幾個姨太太的圍,三姨太薛曼琴便笑著說;“剛才親家太太還問起你。”


    大少爺林庭申對冷太太尊敬地叫了聲,“媽。”


    冷大奶奶的妹子停住唱歌,叫了聲,“姐夫,你迴來了。”


    大少爺林庭申笑著說;“小妹來了。”


    大奶奶神qing頗為不屑,丈夫對她沒有一個笑臉,在外人麵前,很會裝。


    林庭申走到麻將桌,站在嶽母身後看了一會麻將牌,為嶽母支了兩招,冷太太對女兒女婿的關係不好,多少知道些,看女婿對她母女親近,心下裏把不是推到女兒身上,大女兒跟自家人都不親近,難怪女婿總往外跑,今天過來一看,多少放下心。


    林庭申看了一會麻將牌,轉悠到小姐們的堆裏,聽小姨子唱歌,倒也不無感慨,一母所生,xing格截然相反,不願意迴家看冷桂枝那副臉子,三五不時迴家轉轉,倒把家當成旅館,把外麵的小公館當成了家。


    小公館裏的女人活色生香,有人氣,日子過著有意思,不像家裏這位整日冷冰冰的,三句話不來就戳肺管子。


    冷小姐把留聲機聲音調小了,伴著唱了一曲,幾位小姐聽得入迷,大少爺林庭銘說;“小妹唱的比花都夜總會歌女都好。”


    冷小姐聽說,接口說;“姐夫,我想去夜總會唱,花都夜總會是陳二爺開的,姐夫認識他,替我介紹去哪裏唱歌。”


    冷家小姐話一出口,連五小姐林秀瓊和六姨太雲纓都嚇了一跳,看看那邊姨太太和親家太太沒聽見,坐在沙發上的冷大奶奶卻聽見,斥責說;“小妹,那種地方是我們這樣出身的人能去的,父親聽見打折你的腿。”


    冷家小姐不屑,父親是前清遺老,現在都民國了,早過氣了,家裏還擺譜,每日靠典當過日子,父親又抽大煙,幾年功夫,把家當敗壞得七七八八,剩下個空殼子。


    這些大少爺林庭申有耳聞,不然小姨子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大少爺林廷申接濟嶽家幾迴,被大奶奶知道,失了麵子,跟父親大吵了一架,反怪丈夫多事。


    大少爺林庭申想想便說;“小妹當真要去夜總會唱歌?”


    冷小姐堅決地態度,“當真,我要去夜總會唱歌,誰也攔不住我。”


    林庭申說;“花都夜總會的陳二爺跟我相熟,花都夜總會我經常去,他哪裏的幾個歌女,姿色上乘,歌唱的也好,但跟小妹比起來,還差那麽點,你要真想去,我改天請陳二爺吃飯,引薦你,憑小妹的容貌和歌喉,陳二爺的抬舉,不愁不紅。”


    五小姐林秀瓊看一眼麻將桌上的冷太太,使眼色,“大哥,你別胡鬧,冷家是大戶人家,大嫂的妹子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唱歌。”


    冷大奶奶走過來,臉色難看,“庭申,你別攛掇我妹妹,那種地方你去的,我妹子去不得。”


    林庭申聽出她指桑罵槐,頓時臉沉下來,“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去的,小妹去不得?”


    冷大奶奶疾言厲色,“花都夜總會歌女舞女都是供你們男人尋開心,找樂子,那種下作的地方,有什麽好人,你竟答應我妹妹去。”


    林沉畹看著冷大奶奶,心想,多虧二姐不在,二姐林秀葳經常去花都夜總會跳舞,冷大奶奶毫不顧忌,說話太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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