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西本弗,劉芬有些尷尬。丈夫不是會說謊的人,霍根媽媽的死和西本弗有關,她該怎麽接待這位昔日的元帥大人?


    和西本弗一起來的除了歐內斯特,還有幾個身形矯健的保鏢。


    霍根走過來,拍了拍劉芬的肩膀,讓她迴房間。


    劉芬遲疑:“可……”


    霍根低下頭,安慰地看著她:“舅媽,去和舅舅待一起吧。”


    劉芬看了看西本弗:“我還是給你們倒點茶吧。”說完,去了廚房。


    歐內斯特感覺氣氛奇怪,左右看看,朝錫德裏克使了個眼色:“不給上將先生介紹一下?”


    “不用了。”是重合的聲音。


    出人意料的,霍根和西本弗幾乎是同時開的口。


    錫德裏克站在廚房口,也沒過來,遠遠看著。


    西本弗掀起眼皮看了霍根一眼:“坐吧,別累著了。”


    霍根微微一笑:“抱歉,這裏是我家,一般不歡迎不速之客。”


    跟在西本弗身後的幾名保鏢微微變色,稍稍動了動。歐內斯特打圓場,道:“你就是霍根吧?我旁邊這位,是錫德裏克的爺爺,今天是作為都庫塔家族的代表,過來向你表示感謝的,孕育都庫塔可是一件很偉大的事呢。”


    歐內斯特說著,示意那幾名保鏢上前:“這幾個保鏢,是上將先生特地安排給你的,以後你的安全,就由他們負責。”


    錫德裏克掃了幾名保鏢一眼,手插-進褲袋裏,上半身靠在了廚房外的牆壁上,拿出通訊儀,玩了起來。


    他按了幾個號碼,和對方聊了一會。


    沒人注意到他。


    霍根沒有看歐內斯特,也沒有看保鏢,道:“這算是監視,還是威脅?”


    西本弗道:“你現在身份不同了,安全是很重要的。錫德裏克是都庫塔家族最優秀的年輕人,也是第三代繼承人。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你孕育的這頭幼崽,將是第四代。你應該明白他代表的意義。”


    霍根還沒說話,樓上傳來一個聲音:“我的外甥和外孫,和都庫塔家族沒有任何關係。”


    霍根抬頭一看:“舅舅。”


    張銀河走下樓,不敢看霍根,拉著臉道:“元帥大人,好久不見了。”


    西本弗眯了眯眼睛,迴憶了一會,才想起來他是誰似的。


    西本弗沉聲道:“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沒忘記當年的事嗎?”


    張銀河勃然變色:“我不像元帥大人,日理萬機,哪裏敢忘?!”


    西本弗道:“即使你怨恨家族,也不要把上一輩的恩怨強加在小輩身上。為了仇恨,毀壞孩子的幸福好嗎?”


    張銀河一噎。


    西本弗和顏悅色地看向霍根:“我們還是坐下聊吧。”


    “沒必要。”霍根道,“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聊的,這幾個人你自己帶迴去,否則缺了胳膊少了腿,不能怪我。”


    西本弗眯了眯眼。


    歐內斯特輕斥:“怎麽跟爺爺說話的?他是你的長輩,苦心安排,還不是為你好?”


    霍根瞥了他一眼:“你閉嘴。”


    “……”


    歐內斯特幽怨地看了一眼錫德裏克。錫德裏克一雙眼睛全顧著注視霍根,沒空看他。歐內斯特憂鬱地閉上嘴,不說話了。


    他自覺剛剛很傻逼,像個反派boss的走狗。


    西本弗拄著拐杖,手心磨了磨龍頭,微微傴僂,沉重地咳嗽了幾聲,慢吞吞道:“這就是你的家教了,你倒的確是那個女人的親生兒子。”


    霍根道:“您一把年紀,自個跑上門來,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是年輕人,不好跟你爭論。但您先是要把這幾個黑幫頭子塞進我家裏,一點都不顧我們一家的人權和私人財產權,又在我家的地板上,拋棄您貴族的尊嚴,對我已經逝去的母親進行人生攻擊。我雖然小時候就沒有父母養育,不懂家教兩個字的意思,但卻在和街頭混混爭論這件事的時候,懂了一個道理。”


    他說了半天,沒帶一個髒字,卻著實把西本弗罵了個狗血淋頭。饒是西本弗涵養深厚,臉色也有點青。


    見他頓了頓,歐內斯特好奇道:“什麽道理?”


    西本弗橫了歐內斯特一眼。


    歐內斯特:“……”


    霍根道:“誰要罵我媽,一定要揍他全家,沒有家教是小事,不懂護短……”


    霍根還沒說完,廚房裏傳出一句:“那就是個傻逼!”


    幾雙眼睛一起看向廚房。


    劉芬拿著菜刀出來:“你們私闖民宅,我們就正當防衛。”


    歐內斯特納悶:“看不出來,你懂得挺多啊。”


    西本弗:“……”


    歐內斯特捂住了自己的嘴。


    西本弗道:“霍根,我不知道張銀河對你說了什麽。但得知你有孕的消息,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你腹中的都庫塔,是第四代的嫡係長子,我非常重視。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這樣的誤會。”


    霍根道:“我不覺得有誤會。”


    西本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張銀河,對霍根道:“老實說,我很欣賞你敢作敢為的性格。這一點,你和你的母親簡直一模一樣。當年你母親即使知道喬斯林已經有了妻子,依然不顧一切地跟隨他去了肯帝星。”


    張銀河的眼神瞬間變了,踏上前一步怒道:“你不要胡說!”


    西本弗道:“你應該也知道,你妹妹和喬斯林在一起時,是個怎樣的情形。”


    張銀河道:“她已經死了,你還要詆毀她?你這樣的人怎麽配做元帥?!”


    “我已經不是元帥了。”西本弗道,“我沒有詆毀她。事實上我並不認為她有錯,一個女人有野心是好事,隻是她的運氣不太好。”


    “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張銀河漲紅了臉,“她,她並不知情。”


    西本弗道:“哦?”


    張銀河氣得渾身發抖。


    保鏢橫臂一攔:“請你和上將先生保持距離。”


    張銀河推了那手臂一把:“你又算什麽?”


    保鏢臉一沉,手掌成刀就向張銀河喉嚨擊去。掌風襲來,張銀河駭然,一隻手臂半途格住掌刀。


    霍根冷冷看向保鏢,將張銀河往後一推。保鏢一擊不中,滿臉通紅,手肘一彎,便是一個肘擊擊向霍根胸口,霍根一轉身,反手抓住保鏢手腕,保鏢手一抖,想抖開霍根的手,誰知那隻手的力氣大得驚人,他竟掙脫不開。


    家主就在後頭看著,他怎麽能露怯?保鏢心中怒氣上湧,手腕一翻,反手握住霍根上臂,想將他帶進懷裏擊倒,霍根卻一個轉身,反手一個漂亮的肘擊,猛地擊中了他的鼻梁。


    保鏢鼻梁一痛,鼻血湧了出來。


    霍根順勢一掌劈在保鏢後頸上,那一瞬間那個保鏢幾乎以為自己被砍斷了脖子,身體一下子軟了。霍根丟開他,那保鏢麵色刷白,歪倒在地。霍根擦了擦手,看著西本弗。


    霍根知道自己的媽媽不是小三,不用查都知道。但舅舅支支吾吾,竟然無法反駁西本弗。


    隻有還原當年的真相,才能還媽媽一個清白。


    生氣對霍小根不好。


    剛這麽想,霍小根就在他肚子裏動了動。霍根想,那是他的屁屁嗎?


    霍小根滾了滾,好像在迴答。


    霍根:“……”


    霍根可以冷靜地看著西本弗了。


    西本弗道:“私生子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你雖然沒有繼承到優秀的基因,但你用你的努力,做到了優秀。錫德裏克,你說呢?”


    他說“私生子”,仿佛真的不在意似的,可眼中還是有輕蔑一閃而過了。


    私、生、子。


    霍根一把扣住張銀河,對他搖搖頭,看向了錫德裏克。


    錫德裏克給了霍根一個“相信我”的眼神。


    霍根便將戲份交給他。


    錫德裏克道:“上將先生,您或許得先迴酒店了。”


    下一秒,門外響起了十幾輛磁懸浮車衝過來又緊急刹車的聲音。一群記者聲音傳進來,帶著興奮與激動:“是的,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這裏,據說西本弗元帥就在裏麵!沒想到桑麻星上,居然住著一戶這樣偉大的家庭,西本弗元帥還要親自上門拜訪呢!”


    西本弗愕然地看著錫德裏克,誰給媒體的消息已經很清楚了。


    錫德裏克直起身,走向西本弗:“我帶您從後門走,我想在引起更大的轟動前,您恐怕得先迴肯帝星。”


    西本弗抬手,甩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非常足,直接將錫德裏克扇得口角都裂了開來,趔趄了數步,差點沒站穩。


    西本弗道:“誰準你算計長輩的?你也沒有父親教育嗎?”


    與此同時霍根長腿一邁,幾步走到門邊,猛地開了門。早已堵在門口的記者潮水般湧了進來,見到活的元帥,和他身旁疑似被扇了巴掌的年輕人,一個個都尖叫了起來。他們發現了什麽?!元帥真身上陣撕逼嗎?!今天的點擊量一定會爆棚的!


    看著被淹沒的西本弗,霍根站在門旁的角落,朝錫德裏克看了一眼。錫德裏克摸了摸口角,朝他聳了聳肩。


    因為第四代都庫塔接連夭折的緣故,西本弗對第四代都庫塔的關注已經近乎瘋魔。但即便這樣,西本弗也不應該親自跑到桑麻星來。


    他沒有問過西本弗,問也白問,因為西本弗也許會告訴他,這是為了家族後代。反正什麽問題都可以用這個迴答,這是一種榮譽似的答案。


    錫德裏克認為,西本弗大失水準的做法,一定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是因為霍小根一枚蛋蛋的存在,足以影響都庫塔家族的興衰嗎?


    這個理由,聽上去還不如西本弗得了老年癡呆靠譜。


    但他這麽想,並不是對上將先生的尊敬有所減少。他隻是隨便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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