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把四個月前的那一次災難認為是世界末日的預告,也有人趁機宣傳封建迷信,更有人借機煽動民眾,製造各種謠言、混亂,嚴重擾亂了國家的穩定。為此,我們再一次重申那不是災難,隻是一次隕石爆炸,目前已經恢複正常,如果再有人企圖借此大做文章,破壞國家穩定、安全,我們將采取必要的軍事措施。”收音機裏傳來了國家安全部發言人充滿肅殺的聲音。


    正在院子陪兒子玩耍的顧丙盼,聽到這消息,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一臉凝重。什麽時候連國家安全部都出來了?


    顧丙盼他們從g市迴來已經三個半月了。三個半月,生活好似恢複了平靜,雖然網絡還是癱瘓狀態,生活似乎迴到了六七十年代,但到底是慢慢穩定下來了。人們似乎從那場災難中解脫了,臉上再次洋溢著對美好生活的憧憬。


    然而,這一切隻不過是表象,她知道,平靜之下醞釀著更大的風暴,那一個月激發了部分人人性中的殘暴,本以為能夠肆意揮發,沒想到卻被懸崖勒馬。但即使這樣,離跌入涯底僅一步之遙。更何況,是不是真的相安無事還未為可知。


    “誌誌——快——快——”小賢騎在關定誌的脖子上,他背著小賢滿院子跑。別看關定誌長得普普通通,還時常木著一張臉,沒什麽表情,話也很少。可是他和小賢特別投緣,兩個人每天都湊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雖然在顧丙盼看來就像雞同鴨講。小賢現在每天起床第一件事一定是找他的誌誌,為此顧丙盼可沒少罵他“小白眼狼”。每次被罵,他都露出他那八顆小白牙,一臉無辜,真是讓她又愛又氣。


    看著玩鬧的兩人,顧丙盼暫時拋去心中隱隱的擔憂,腦海裏浮現出“歲月靜好”四字。可惜這樣的美好,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丙盼呀!”顧濟民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傳過來了。


    顧丙盼無奈,她站起來,打開小側門,迎接看著還離得老遠的叔叔。自己這叔叔在自家人麵前,一向這麽“憨”,半點沒有身為村長的威嚴。


    “叔,慢點,慢點。”她不得已也扯著嗓子叫喊,生怕顧濟民跑得太快,微胖的的身子承受不住,一骨碌跌倒在地上,上了年紀的人了,可遭不起那罪。


    顧濟民上氣不接下氣,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一口氣一直喘不上來。顧丙盼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順氣,防止他岔氣。


    關定誌背著小賢,不善地瞪著這個打斷他和小賢玩遊戲的人,真是礙眼,他麵無表情走進裏屋去了。徒留顧丙盼叔侄兩人在庭院裏。


    “他——他,她這什麽表情!”顧濟民氣呀,這兔崽子竟然還敢瞪人!


    “叔,消消氣,消消氣,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叔叔一直看不慣關定誌,在關定誌麵前顧濟民失去了一貫的憨厚老實,反而像一束易燃的鞭炮,時刻處於憤怒邊緣。


    “你……你真是氣死我了!”顧濟民轉而拂開顧丙盼的手,怒其不爭。他是見過關定誌的,在顧丙盼的婚禮上!關定誌是傅驛城的伴郎,對於傅驛城,顧濟民一肚子的氣,這小子從小就受自己哥哥的資助,本以為哥哥去了,丙盼嫁給他,能多一個人照顧她。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是那樣的人!雖然現在社會上對於同性戀的接受度已經很廣,但是為什麽自己侄女婿偏偏是呢!那兔崽子辜負丙盼,丙盼竟然還幫他收留他幹弟弟,他怎敢!真是好大的臉!


    顧丙盼見叔叔那分明想破口大罵,又極度克製的表情,就好笑。她知道為什麽叔叔每次見到關定誌都一副想要拚命的樣子,自己當初也是一時犯蠢了,現在確是不好意思把真相說出了。她趕緊轉移話題:“叔,你那麽急做什麽?”


    顧濟民“哎呀”一聲,拍著自己的腦袋。光顧著生氣,都忘記正事了。他拉著顧丙盼就要往外走。


    “你說,這是什麽事呀?稻粒還青著呢,就鬧著要收,還有幾天都等不及,這幹的到底是什麽事呀?”顧濟民走得非常急,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暈頭轉向,不知緣由。


    顧丙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得被顧濟民拖著走。


    他們來到村東,村東這邊因為處於河穀出口處,集中了村裏大部分田地,顧丙盼和顧濟民家的那九畝地,都在這邊。現在這個時候,稻穀已經灌漿完了,微風吹過,沉甸甸的麥穗彎著腰搖擺,自有一番田園風趣。


    米粒慢慢褪去青綠,稍微變黃,但離金燦燦的澄黃還有一段距離。想要收割,還要等上了十天、八天的。但這個時候的水田裏,竟然已經有不少人家在忙碌著,他們揮著鐮刀,收割稻子。甚至有幾畝田都已經收完了,隻餘下一茬茬的稻梗。


    顧丙盼驚訝,她是第一次種田,為此,特意從g市帶迴了不少種植、養殖類的書籍。按書上所講,這個時候的水稻正處於蠟熟期。米粒背部的綠色逐漸褪去,變黃。穀粒內容物濃黏,開始出現無乳狀物。手壓穗子中部,還能感受到穀粒裏麵有堅硬感,鮮重已經開始下降,幹重慢慢接近最大。隻要再等十天左右,穀殼就會變得金黃,米粒的水分減少變硬,這樣大米才不易破碎,才能收割。


    “叔,這是怎麽了?稻穀還沒熟,就收了?”顧丙盼穩住還在走的顧濟民,不解地問。


    而這時候的顧濟民卻鎮定下來了。其實從十天前,村子裏就有人傳過過段時間有大雨,這大雨下的時間不短,最好要在下雨前把稻子收了,不如等雨來了想收都沒得收。本來這段時間外麵就挺多亂七八糟的謠傳,但顧家村向來比較平靜,大家也不怎麽把這個謠言當一迴事,可是昨天馬大娘家率先把自家的地收了之後,今天就有很多人跟風。一家傳一家,越來越多人加入收割的行列。


    顧丙盼沉吟了一下,果斷地讓叔叔帶她去馬大娘家問問情況。要說起這謠言,她也是聽過的,隻是她看見王秋菊家沒有什麽動靜,也就跟著不動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那麽簡單,她得先去馬大娘家探一探。


    馬大娘家在村北,村子裏,人最多的是村中心及村東,村南、村北次之,最後少人居住的就是顧丙盼住的村西。他們從盼鳳橋下來,沒走多久,就聽到吵架的聲音。


    “你這蠢女人,讓你不要偏聽偏信,看,現在都什麽樣子了!你這長舌的蠢女人!”顧濟正中氣十足的聲音差點沒震聾兩人的耳朵。


    顧丙盼一眼就看到馬大娘內強外幹地站在自家門口,有點蔫氣,又有點逞強地和顧濟正吵著:“你說誰蠢呢,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有大雨,我幾個月的辛苦就白費了。早點收,好歹也有些收成。”


    顧濟正見這蠢女人竟然還敢反駁自己,頓時像點燃的火藥桶。他指著,那叉著腰、嘴裏不停嘀咕的馬大娘,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怎麽……怎麽有你這麽蠢的女人,真是氣殺我也!”他拍著石牆,怒吼:“要不是看在慶軍哥的麵上,我一巴掌就扇過去了!愚蠢!”


    “濟正!你這是在幹什麽!”顧濟民見顧濟正越說越不像話,忍不住出聲製止。


    顧濟正這才看到顧濟民他們,他抿著嘴,耿在那裏不動。馬大娘則是訕笑,也不出聲了。顧丙盼迴村裏那麽久,自然知道這兩人雖然經常吵架,但是關係不錯,還是鄰居。濟正叔和馬大娘的丈夫馬慶軍自小就是同穿一條褲子長大鐵哥們,後來兩人一起去市裏打工,幹起了包工頭的行當。因為一次老板跑路,他們拿不到錢,發不起工資,被憤怒的農民工毆打。馬慶軍幫顧濟正擋了一個榔頭,被送到醫院後,沒多久就去了。顧濟正迴到村裏,因為覺得愧疚,一直照顧著馬大娘一家。


    “馬大娘,你怎麽那麽早就收稻子了?”顧丙盼沒有拐彎,直接問,對於馬大娘這樣的直性子,還是直接些為好。


    “還不是因為聽別人說的!這蠢女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過兩天要下雨,一下下好久。怕得要死,前天晚上就放水,昨天就收了!”馬大娘還沒說,顧濟正就吧啦起來,一提到這個他就有氣。


    “馬大娘,誰告訴你過兩天要下好長時間的雨?”按理來說這傳言時間不短了,該聽的馬大娘早就聽過了,怎麽等到現在才來收割?而且她一動,這村裏其他人也跟著動起來了?


    馬大娘,有點躊躇,其實她當時腦子一熱就把稻子割了,因為剛放水,地裏泥濘,她還是手工手割的,等她收完之後,才知道後悔。要是她聽到的是是假的,那豈不是虧了?


    她瞟了顧濟正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搓搓手:“沒人跟我說,我隻是不小心聽到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配種田圍觀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種民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種民君並收藏女配種田圍觀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