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一點,我繼續催促老爺子接著講。


    歎息聲中,任逍遙接著道,“我後來才知道,我在向百貨鋪老板打聽韓明月鄉下住處的時候,拓跋私下問過一句話,就是還有沒有人問過同樣的話,老板沒在意,迴答說沒有。我走得著急沒有注意身後的拓跋宏,隻是隱約看到他買了兩包火腿腸,說是路上吃。”


    “後來我我才隻知道,拓跋給了老板五十塊錢,沒要對方找零,同時塞了一張紙條過去,然後沒等老板迴過神,就跑出來追我了。”


    “小楓,紙條上寫的什麽,你該猜到了吧?沒錯,就是如果有人向老板打聽韓家人都去了哪裏,讓對方第一時間給拓跋的傳唿留言,並且告訴找韓家的人,就說第二天會有人來聯係他,帶他去找韓明月。”


    “唉,也怪我,當時的心思都放在馬上見到韓明月這方麵了,我很擔心是不是王洋趕在我前麵見過韓明月,一旦知道自己前女友背著他有了別人孩子,王洋肯定受不了,不定會鬧出什麽亂子…所以,拓跋的這些小動作我沒有注意到,這孩子心思太縝密了啊!”


    “當然,拓跋並沒有十足把握,他在賭,賭王洋怎麽也找不到聯係不上韓明月的時候,可能問遍鄰居,最終會想到來小賣部打聽。”


    “他也在賭老板拿了他的錢,這個忙願意幫他…唉,拓跋,賭贏了啊!”


    當我聽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眼睛都快要從眼眶裏瞪出來了!


    拓跋宏…太特麽牛逼了!


    甚至我認為,他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判斷出王洋應該還沒有找到韓明月,便給小賣部是唯一能夠傳遞韓家住址的地方,當機立斷設了這樣一個局,不得不說,僅僅在臨場發揮上,我不如他,連老爺子也不如。


    “小楓,王洋迴來後,我才知道,那天一早拓跋從招待所離開,其實就是去縣城見王洋的!我猜錯了,還以為他是要實施報複計劃…拓跋和王洋見麵,告訴對方的卻是另外一番話,是說韓明月得了很重的抑鬱症,這種病如果學校一旦知道,肯定會勸退,所以明月才會迴老家養病!”


    “王洋肯定不會相信拓跋的一麵之詞,反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並且,為什麽拓跋會出現在韓明月家鄉?小楓啊…了解到這個環節,我,我,唉,真是服了拓跋了!原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計劃中,連我都被算計進來了啊!”


    聽到老爺子這麽說,我頓時反應過來了,心裏也不知道什麽滋味,隻想說兩個字,牛逼!


    “拓跋告訴王洋,他之所以知道,正是因為和小韓去異地交流學習的那段時間,兩人天天呆在一個實驗室,人生地不熟,想不多接觸也不行,所以他看出韓明月的異樣,百般追問下,才知道明月得了抑鬱症。”


    我就問,“可是老師,抑鬱症不是有很明顯的病狀特征嗎?在學校的時候,那會兒韓和王提出分手,可誰也沒看出韓明月有這種病啊?王洋能信嗎?”


    任逍遙迴答我,“抑鬱症的表現情況多種多樣,有些抑鬱症患者並不一定在大眾麵前表現出發病狀態的,可能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或者某種特定環境下,才會有所體現,也就是說存在顯性和隱性之分。隻有到了情況很嚴重的時候,患者自己控製不了,才會瞞不住。”


    我點頭。


    老爺子又說,“當時韓明月已經不和王洋在一起了,所以,拓跋就用這個情況解釋,理由算是比較充分吧:你們不在一起,明月開始的時候症狀不明顯,隻是她自己知道,但為了不拖累你,明月向你提出分手!後來我們一起去異地,接觸多了,我看出她有問題,實在瞞不住了,韓明月才向我坦白,並且要求我為她保守秘密!”


    任逍遙連聲歎息,“暑假過後的那個月,韓明月的表現恰恰印證了拓跋宏的話,她不再和人交流,似乎一門心思都撲在學業上,將自己封閉起來,變得難近人情…事後迴想,這不正是抑鬱症加重的情況嗎?”


    “唉,小楓啊,我真是沒想到,拓跋的心思竟然能夠縝密到這種程度!他將一切能夠利用的機會、條件,全部利用上,並且還真能自圓其說。”


    “當然,王洋依然不可能輕信拓跋的一麵之詞,堅持要見到韓明月,親耳聽她怎麽說!於是,拓跋就和王洋一起找到明月,不過,這次他們給王洋看的卻是另外一套醫院檢查報告,上麵同樣寫的很清楚,韓明月被診斷為抑鬱症中期,需要進入係統化治療階段!”


    我聽著,整個人都不好了,或者說,被搞糊塗了!


    娘哎,韓明月到底有沒有病啊?懷孕還是抑鬱症,怎麽迴事啊!


    聽我發問,老爺子神情黯然,迴答我,“小楓,明月那段時間情緒很不好,就算沒有抑鬱症,但表現多少也會有些不正常…還有,你想,他們為什麽一定要迴到縣醫院做診斷呢?後來我想明白了,哪怕那裏沒有熟人,不給開虛假醫案,但醫生水平可不見得有多高!以拓跋的智商,隻要明月按照他說的好好配合,再加上她的心理多多少少肯定有些問題,被診斷出抑鬱症很難嗎?還有,就算不是抑鬱症,但隻要證明為精神不正常,比如有輕度精神分裂傾向,其實效果是一樣的啊!”


    我聽著,心中百味雜陳,實在說不出什麽了,唯一的念頭就是,世上真有像拓跋宏這樣的天才嗎?


    “所以,有了我無意製造的客觀條件:拓跋和韓的確一起在外地一段時間,他們存在無話不說的可能。又有一暑假時間讓拓跋反複思考他的計劃,不斷修正,然後開學後一個月,韓明月的刻意配合…到了這時候,王洋又親眼看到醫院的診斷證明,抑鬱症三個字,他不可能不認識的…唉,一切都顯得那麽合理,那麽順理成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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