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任逍遙聽了我的話後,久久沉默,隻是喟然歎氣,未置一詞。


    事實上,拓跋和任逍遙的這次交流時間並不太長,說的話也不多,最關鍵的,他並非是在和任逍遙談心交流,也不是匯報思想、生活,而是采取了一種‘通告加官宣’的方式。


    這樣的結局就是,老師啊,不好意思,這件事情我已經做了並且有了決定,您別惱也別鬧,事已至此,我隻是通知您一下,並且請您為我保守秘密。


    而任逍遙的所有疑問,詰責,事實上,人家拓跋宏根本一個字都沒有解釋!


    等到拓跋宏離開後,任逍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情緒有些失控了,他隻不過發了一通脾氣而已,不但於事無補,而且後麵怎麽辦,任老師一樣做不了任何一點點。


    一切,也許盡在拓跋宏的掌握之中…


    當然,韓明月懷孕的事任逍遙不可能出去和任何人說的。


    隻要不從韓明月或者拓跋宏口中講出來,任老師隻能將這件事爛在肚子裏,裝聾作啞!


    作為一名心理學工作者,並且還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任逍遙比任何人都知道人言可畏的含義,何況,還是在那個世風算不上開放的年代…


    於是,幾天後,進入開學第二個月初,韓明月突然離校,請了長假,對外的說法是因為拚命學習勞累過度,出現重度貧血,所以需要休學迴去一段時間靜養。


    對於這件事,任老師采取了我現在看來也屬於最佳方式,沉默!


    無論對此事好奇的老師或者學院領導,還是終究無法釋懷放不下這段感情的王洋,都沒能從任逍遙口中得到任何有意義的消息。


    他能給出的迴答就是,他也不知道實情,但學生自己說身體不好,他總不能攔著吧,人命為大,若果非要不同意韓明月休學迴家,一旦出了事,這個責任誰來負?


    很快,隨著時光白駒過隙流逝,大家的關注點已經不在韓明月身上了。


    不就是一個學生休學養病嘛,大學裏這種情況太多了,和自己又沒什麽關係,犯得著那麽八卦嗎?


    當然,並非每個人都能放下不當迴事,至少還有一個做不到,就是王洋。


    愛的那麽深,愛的那麽認真,兩人在一起將近四年,說分手就分手也就算了,但現在,韓明月突然離開,而且據說還是養病…


    那麽,假若我是王洋,我心裏肯定還存著一份心思,我放不下,那麽我會怎麽想呢?


    首先,要搞清楚究竟怎麽迴事?自己深愛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身體出了大問題,從而不得不休學!


    其次,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相信,王洋或者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韓明月離開他,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身體不行,甚至得了絕症,為了不耽誤和影響自己的心上人,這才在之前毅然決然提出分手,就是為了不耽誤不影響不拖累對方?


    絕大多數人很有可能會這麽想,至少我是一定要搞明白怎麽迴事的。


    順理成章,王洋幾次找任逍遙,希望能從老師這裏得到一個明確答案,但任逍遙怎麽可能告訴他呢?


    那樣一來,不但於事無補,甚至很可能起到反作用,刺激王洋,導致其情緒再度失控。


    既然從老師那裏得不到答案,王洋做出了一個當時看著必然,事後看起來可笑可悲的決定---去韓明月老家,當麵問問清楚!


    一周後,王洋不辭而別,突然消失在學校裏,沒人知道他的去向。


    這件事引起任逍遙注意,他當即找到拓跋宏,問他猜到王洋去什麽地方了嗎?


    拓跋的迴答很直接,說不用猜,肯定是去找韓明月了,以王洋此刻心態,必須當麵找到韓明月求證。


    老爺子就說,你不是說已經和韓明月領證結婚了嗎,為什麽對於王洋這個前男友找自己懷有身孕的老婆毫無感覺呢?你就是這樣一個冷漠而對什麽情況都能無動於衷的人嗎?


    拓跋沒有直接迴答任逍遙,而是指著他一直盯著的一棵快要枯死的樹說,“老師,您看一下,那裏還有幾片樹葉,看到了嗎?”


    任逍遙忍著氣,看了兩眼表示看到了。


    拓跋就繼續說,“老師,那您有什麽感覺或者想法嗎?”


    “沒有,我不知道你想告訴我什麽。”任逍遙心裏不爽,當然不會給拓跋宏好臉色。


    “那您就再看一會兒吧,現在…起風了!”


    果然,很快出現情況,那幾片早已凋零的樹葉,在一陣疾風過後,飄落。


    直到這時候,拓跋宏才轉過身對任逍遙道,“老師,您看不到因果,因為您不關注這棵樹,就像學院、學校以及社會上那些認識韓明月或者不認識她的人一樣,明月休學迴家不過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而且還是那種一時性話題,熱度持續不了多少久的。”


    見任逍遙若有所思,拓跋這次算是說的多了一些,“老師,我和你不一樣,我關注這些葉子好幾天了,甚至還關心天氣預報,為它們的命運擔心…但,有意義嗎?該掉落塵埃的時候,誰能阻止或者幫助它們呢?沒有人的!”


    任逍遙皺眉,問拓跋到底想說什麽,他現在心裏很煩躁,沒空和拓跋打這些毫無意義的暗喻。


    拓跋宏就說,“我和你、還有王洋,對明月的事情上,就像我在看樹葉一樣,盡管出於各種不同目的都在關心著事態發展,但,我們能改變什麽嗎?不,不能!所以,就算我猜到王洋去找明月核實情況,我還是不可能組織他,而他,也改變不了韓明月的…老師,您別著急了,該來的終究會來,不會出的事,永遠也出不了!”


    後來,當我聽到拓跋舉了這樣一個看似簡單卻包含某種深意的例子後,當時就覺得這個大我二十歲的師兄真是不簡單,甚至可以說,太厲害了!


    總有種感覺,至少在這個事件或者說案子上,連任老師這般厲害的角色,也都被拓跋宏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或許,對拓跋宏來說,一切,盡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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