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慢著”傳來,我有些糊塗。


    啥意思,有人惹事兒?在老虎的酒吧惹事兒?


    我和英婕一起扭頭向旁邊望去,正看到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青年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我們身側不遠處。


    這酷暑時節,丫也不嫌熱?


    對方穿戴考究,帶著啡色樹脂邊框的變色鏡,氣勢很古怪,而且長相也還不錯。


    除了麵色看上去似乎由於酒色過渡而顯得有些陰柔之外,五官倒是長得挺秀氣。


    “喲,你幾個意思?”


    我問了一句,不知道這貨跑出來想要幹什麽。


    “這位先生,非常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和你先說幾句話?”


    聽到他說話的語氣…我心中沒了形容詞。


    隻能說,娘娘們們,說話的聲線幾乎已經偏離中性區域,趨於女性聲音。


    不過,既然對方並沒有衝我怒吼,或者直接對英婕動手動腳,再加上現在酒吧裏這麽多人都眼巴巴看著我們幾個,恨不能搞出一場亂子讓大家看熱鬧才好…


    我便不好過於計較這位不速之客的打擾,沒好氣地懟了對方一句,“我和你很熟嗎?抱歉,你找我說什麽?我們有什麽好說的?成,要說就在這裏說!”


    我看了一眼英婕,兩人沒有繼續碰杯喝酒,而是等著這個戴著變色鏡的家夥說話。


    我暗自揣測,這小子該不會看上英婕了吧?想要找我通融一番,將這次撩妹敬酒的機會讓給他?


    冷眼看著對方,我靜候丫的下文!


    變色鏡卻有些猶豫,好像接下來要說的話十分難以啟齒…


    “這裏嗎?不太好吧…”


    他看著我,雙眼被茶色鏡片遮擋住,我看不清其目光中蘊藏的含義。


    但,不知道怎麽的,我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感覺很奇怪,就像自己是一隻受傷的羔羊,正被獵豹死死盯著。


    慢慢側過身,我沉聲問道,“有什麽不好?哥們,我的意思難道你沒聽明白?那好,我再說一次,有話就在這裏說,沒事兒的話您請自便!”


    英婕也看著對方,目光中露出好奇的神色。


    “這個…”


    變色鏡有些猶豫,但終究沒有說出什麽來,隻是歎了口氣,遞給我一張名片,“先生,如果可能的話,方便的時候請給我打個電話…”


    說完,他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並沒有掃過站在我身邊,顯得風華絕代的英婕,而是黯然地向自己卡座位置走去。


    我稀裏糊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名片,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


    瞄了那邊一眼,我似乎看到,他的卡座位置並沒有其他人,這個家夥是自己來酒吧喝酒的…


    “奇怪,丫有病吧?”


    我順手將那張名片塞進褲兜,強忍著沒有扔掉。


    咱是社會主義好青年,不隨便亂扔果皮紙屑。


    被他這麽一打岔,我和英婕也沒有碰杯作態的意思,尤其這麽多人看著呢,多少要注意一點兒影響嘛。


    我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帶著英婕向我和李侃的桌子走去。


    英婕轉頭對時刻緊跟著自己的兩名保鏢低聲吩咐道,“這是我朋友,你們先去外邊等我…”


    於是,在酒吧眾人瞠目結舌中,英婕將手中啤酒遞給旁邊的侍者,大大方方挽起我的胳膊,嫋嫋升煙地向李侃走去。


    看到英婕竟然一屁股坐在我身邊,李侃發了半天蒙,這才對問我,“瑪德江楓,你竟然敢拿你李哥找樂?你們,你們早就認識吧?”


    “嘿嘿,李哥你是不是想耍賴?這可不中!”


    我笑道,“咱倆說好了,我要是請英家大小姐來為我們倒酒,你就得幫我一個忙!”


    “啊?”


    李侃再次被震驚,“你,你是說她是英家的人?”


    我沒有搭理李侃的詢問,向英婕示意道,“英姐,這是我好朋友,他叫李侃!”


    說出李侃兩個字的時候,我有意降低語速,讓英婕聽得清楚真切。


    我相信,她一定會明白,我為什麽約她來了!


    那天在英家別墅,她老爹英雄和小叔英勇對於李侃的態度,英婕肯定早就看在眼裏。


    “李大哥,您好,我叫英婕,是英雄的獨生女。”


    同時,英婕伸出纖纖小手,“認識您很高興!”


    “嘶~~~”


    李侃砸吧著嘴,好像犯了牙疼病。


    他連忙伸出手和英婕禮貌地碰了碰,然後衝我說道,“行啊小子,真有你的…李哥我,服!”


    …


    喝了幾杯酒,我見酒桌上的氣氛越來越融洽,英婕和李侃已經像是老朋友般相談甚歡,便站起身說道,“李哥,英姐,你們聊啊,我去玩玩…”


    他倆也沒在意,應該明白我是為他們留下私人談話的空間。


    畢竟,英婕和李侃的接觸算是代表英氏家族的接納態度,有些話嘛,我聽著總歸不太合適。


    我起身,看了看酒吧裏的環境,準備找到一個可以耗掉點兒時光的地方。


    這時候那個吹薩克斯的樂手已經下場休息,舞池裏空著,隻是擺放著一些吉他、貝斯、手風琴、雙簧管甚至還有鋼琴這樣的樂器。


    反正也沒事兒,我的手便有些癢。


    走向舞池,我對那個看管樂器的侍者說,“我玩會兒啊…”


    他沒說什麽,點頭應允。


    這名服務生應該早已看見我和他家老板老虎不打不相識的經過,所以並沒有敢阻攔我的意圖。


    低頭俯身,我挑了一把木吉他,隨手調著琴弦。


    抬起頭,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我看向英婕和李侃,發現他們此刻並沒有說話,而是正看向我,微微頷首。


    清了清嗓子,我衝英婕兩人做了一個ok的手勢,開始自彈自唱起來。


    這感覺有點兒像兩個多月前,我在t市‘真愛’酒吧遇到燕然,被她用五千塊錢‘買了’五首歌的情形…


    那時候,我經曆了和林芬分手,雖然畢了業,卻在t市沒有找到安身立命的工作,正是人生最低穀的一段歲月。


    往事如煙,曆曆在目。


    我歎了口氣,開始唱到:


    那一天我漫步在夕陽下,看見一對戀人相互依偎。那一刻往事湧上心頭,刹那間我淚如雨下。


    昨夜我靜呆立雨中,望著街對麵一動不動。那一刻仿佛迴到從前,不由得我已淚流滿麵。


    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淚,至少有十首歌給我安慰,可現在我會莫名的哭泣,當我想你的時候…


    我唱著,眼角卻不自覺地濕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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