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要求,秦隊揮手叫過幾個管教,吩咐她們去騰地方。


    我仔細聽著,臉上慢慢展現出一絲極其微小,很難被別人察覺的笑意。


    這個秦隊,腦子還真是光亮!


    她找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上次我給那些女犯人講課的小會議室,另外一處,卻是一個空間很大,名為換休室的地方。


    我不知道別的監獄有沒有這種地方,或許這是沙山女監的特色吧。


    因為我們沙山關押的包括形形色色、年齡跨度極大的女囚,因此,難免有些女人身體上不方便的事情每天都會發生。


    比如大姨媽沒事兒就來光顧一下啥的。


    實際上,再怎麽說,監獄也不是讓這些已決犯們度假的地方,因此很多女囚身體上都多多少少會出現一些疾病。


    其中以心理疾病為最多,然後就是婦科病。


    而婦科病裏,又以炎症和經期不調、白帶異常最常見。


    這並不難理解,炎症的出現,最根本的原因是女囚們每天都要經過高強度勞動改造,更沒辦法天天洗澡!


    因此,女囚的個人衛生無論怎麽注意,也無法和那些人身自由的歲月相比。


    何況女人嘛,本來有些地方就容易感染…


    而經期不調這些,原因就更多了。


    在監獄裏,尤其是剛剛從入監隊分配到監區的囚犯,以及快要熬到出獄,很快就會進入出監隊的女囚,她們的心情波動往往最大。


    因此,也是最容易出狀況的群體。


    常年沒有性生活,剛進來時候的心理恐懼,即將出去時的興奮和惴惴不安,都能造成女性生理周期紊亂。


    於是問題就來了,每次出工的時候,幾百上千人都要在各個車間和勞作區進行勞動改造,掙勞動分,那要是突然來狀況了怎麽辦?


    這時候,是絕對不可能允許她們輕易迴監室換衣服、清洗身體的。


    那麽便隻能去廁所。


    可,有時候廁所也並不方便。


    何況女囚們身體上的狀況,也不見得都是婦科方麵的病症,身體羸弱出現虛脫、肌肉抽搐、突發性暈眩以及常態的工間輪休…


    這些,都需要一個更為廣闊的空間,便於容納多達上百名女囚喘口氣兒。


    近幾年,在司法部一再要求各個監獄人性化管理的大框框下,沙山女監這邊,便有了這麽一個名為換休室的地方。


    我心中暗自為秦隊點讚,她選擇的這兩個地方,實在是高明啊!


    首先一條,遍布攝像頭。


    無論在裏麵做什麽都會被嚴密監視,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小會議室挪開桌椅板凳,便沒有任何礙眼或者阻擋攝像頭視角的地方。


    而那個換休室,除了地上鋪著廉價的人造毛地毯之外,連一片木屑都不會再有…


    不要以為監區裏所有空間都有攝像頭,比如管教休息室,廁所的茅坑位置就不會裝攝像頭,而象車間和勞作區這樣的地方,也存在各種工作台以及包裹著軟性泡沫的某些硬塑料製成的支架。


    這些,都是固定在地麵上,無法挪動的!


    之前司馬小喬私藏斷針,不就是借著工作台的掩護,才逃過攝像頭監控麽?


    監獄裏,尤其是各個監區,裏麵的門道多了去了…


    秦隊選擇的這兩個地方,還有一個妙處就是,它們緊緊相連。


    如此一來,無論哪個房間出現狀況,獄方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對這樣的安排,張健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異議。


    他吆喝著,指揮那些大頭兵開始安裝那些外形古怪的設備和儀器。


    冷眼看著他們動作,我慢慢向一監區這一層的樓梯處走去,因為,按照時間,估摸著該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會悄無聲息送過來。


    從二道門進來的時候,我曾故意磨蹭著在最後停了幾秒鍾。


    當時我曾告訴周姐,我們走後,必須盡快調出那個墨鏡男的免冠影像,然後偷著告訴我一下。


    也不知道這句話,會不會被那個家夥聽見。


    此刻我的心中突突直打鼓,娘的,要是早知道這家夥有順風耳諦聽術這樣的超能力,我絕壁不會輕易去‘說’某些話的。


    隻是事已至此,我沒有別的辦法,也隻能見機行事。


    果然,不大會兒功夫,周姐氣喘籲籲向我這邊走過來。


    迎著她,我直接將她拽出監室大樓。


    “江隊,江隊,不好、不好了啊!”


    還沒等我倆喘口氣兒,周姐已經差點要驚慌失措地喊出來。


    嚇得我…


    “姐,我的親姐,咱說話能低聲點兒成不?”


    離得已經至少幾十米開外,這個距離,甭管什麽順風耳諦聽術,都不可能聽到隻言片語。


    但,我不是被嚇怕了嘛…


    “江隊,剛才我將錄像倒迴去,專門看了看那個家夥的正麵免冠影像,可…”


    周姐眼中露出一股驚恐的目光,仿佛遇到了什麽能夠直接摧毀她三觀的靈異事件似的。


    “可是什麽?”


    我低聲問道,伸出的五指,都快要將周姐的手腕捏斷了。


    “哎,放手啊你…”


    她嗔怒地瞪了我一眼,“江隊,你知道嗎,攝像頭裏那個家夥的臉,模模糊糊,就像打了馬賽克一樣,根本看不清楚啊!”


    “什麽?”


    我大吃一驚!


    連忙問,“姐,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別處也看不清啊,比如衣服,鞋子這些…”


    “沒有啊!”


    周姐的神情更驚慌了,甚至還帶著幾絲沮喪。


    “江隊,你難道不知道麽,二道門那裏的攝像頭分辨率極高,我特意觀察了,甚至連他衣服上的紐扣樣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看不清臉!”


    聽了這話,我的心忽悠一下就像被人狠狠捏著的皮球一樣,擠壓得都快要爆了。


    踏馬的,這怎麽可能呢?


    以我這段時間的工作經曆,即便是沙山的情況很多都顯得非常奇葩不尋常,但,畢竟不是靈異故事好不好?


    可,現在聽了周姐的話,那個家夥就算不是神仙妖魔,也一定是擁有某種超能力的人!


    特麽都快趕上外星人了吧?


    這個疑問,後來曾經困擾了我很長時間,直到有一次我重新迴到母校,專程拜訪給我們上過心理學的那位名教授,對他講起這一細節之後,我才得到了一個‘相對而言’有信服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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