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仿佛是一座埋藏的墳墓,在邊疆的的大漠裏就坐落著這麽一座死寂的城,每個夕陽如血的傍晚便是大漠最絢爛最美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似乎在煙沙翻滾的塞北,夕陽格外金黃刺眼,整個大漠坐落在霞光裏,似乎金碧輝煌的仙樓神殿,紅色如海棠的塵沙淺淺的流動在視野中,一些小丘眨眼間逝去,一些平緩的小丘刹那裏升起座座小丘,那般不可思議的動蕩在流年裏。

    他們的城他們日日夜夜重複巡邏的沙漠之城,幹渴而絕望的屹立在塞北的風景線上,忍受千年的風吹雨打,千年的思念皇城而憔悴。

    將軍,這麽多天你一直在瞭望,累了吧?右翼前鋒擔心地對血濺說道,說話間望著輝煌的大漠落日,頓時胸中升起豪情壯誌,歲歲年年的觀賞或許領悟到些什麽,忠誠,英勇,廝殺。

    落日挨近大漠的西邊連接隱隱塵沙飛揚的一線天,血濺輕歎一聲,多少年他勇敢的士兵總為他征戰疆場,一向敬他如父母兄長。幾天前一場硝煙的戰場上數十名年輕的士兵再次丟掉了生命,接受輪迴之苦。

    悔痕,下去讓士兵們好好休息,我會在高高的城牆上保護他們的安全。血濺愧疚的望著他,或許依舊為他們無辜的喪命而自責不安。

    在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血濺喊住他。悔痕,讓臨蛇嚴陣領命吧。

    臨蛇便是傳聞中的青蛇標誌左翼前鋒首領,曾一度揚名大漠之中讓寇匪聞聲喪膽,臨蛇就是他們的克星。每個臨蛇人都有著不畏生死的精神,嗜殺而狂躁。血濺自從上次五裏外迷宮一樣的沙漠之丘一戰,心裏總浮現不安的情緒,某些潛伏的危險正窺視者自己,無形的刀劍直指咽喉處,能清晰的感覺到刀鋒的寒意入骨,那雙眼睛分明那麽的熟悉卻一時叫不出名來。

    塞北注定了要經曆腥風血雨,大漠注定了遭受劫難。紅日落下去悄無聲息的落下去,就像每次來臨的廝殺,暗湧在落日城的每個角落,落日城被能工巧匠構建得氣勢恢宏,這般雄偉的城隻能埋沒在死寂而沒有生機的沙漠中央,戰旗插在高高的城樓上,迎著漠上的風卷來卷去,合著戰士們不屈不饒的鬥誌。戰旗每隔十米一插,右翼藍旗左翼黃旗相互交錯。

    臨蛇站在城下的塵沙上麵,彎月尖刀錚亮發光,如雙飛燕旋轉在輕輕飄揚的黃沙上,他的眉目凝重的望著彎刀迅疾的飛轉在風沙裏,從冷漠的神情能夠想象到他在戰場上的殘酷,一雙冰冷的彎刀上沾滿無數亡魂的鮮血。他鎮靜的操縱彎月尖刀飛旋在身邊,手臂不停地變換姿勢,雙腿踢向四方,長袍飛揚束緊的長發搖擺。

    紅日落下前一刻激發了他內心的怒火,揚手將兩柄彎月尖刀使勁的扔出去,彎刀飛旋向落日奔去,飛快的旋轉發出尖銳的聲響,臨蛇站立住盯著彎刀一直不停地飛去,在大漠幹燥的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很美的弧,然後再眼簾中隻剩下細小的黑點,無力的墜落下去,像流星燃燒殆盡前一秒的光環,刀尖穿入塵沙的深處,露出刀柄垂直於流線型的黃沙。風似一堵牆移過來,黃沙撲麵而去,臨蛇躲也不躲的任風沙侵蝕明澈的眼眸,長袍搖晃了搖晃,一切歸於平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般寂靜。

    “臨蛇,將軍讓你待命。”悔痕就在不遠處衝著他大聲喊道,正好淹沒在唿嘯的風聲裏,或許沒有聽見悔痕的話語,或許出於他性格本身的孤傲,他靜默的走開,悔痕立在身後無奈的笑著搖頭,然而他看見遠處兩柄筆直的刀柄,風沙漫卷而過。

    血濺坐在城牆上,長纓槍磨得搖晃出銀白色的輝芒,目光望向遠方,今夜的月明天朗,薄紗樣的月輝灑下來,傾瀉宛如一張巨大的瀑布,銀白色的水流飛瀉,清淡的霧氣彌漫。蕭瑟的大漠中有多少人耐得住思念的淚花,鄉容鄉貌徹夜在睡夢裏一遍一遍的浮現。忘不了爹娘揮手的一臉擔憂,忘不了娘親帶著嚴重的風寒病,如今好些了嗎?待落日城平安無事後,定會騎上駿馬奔馳在廣闊的沙場迴到你們的身旁。

    他的士兵他的戰友經過那場激烈的征伐,還處於疲乏的狀態,此刻他獨自坐在城頭保護他們的安全,盡管睡意一次次不厭其煩的襲來,強打起精神,漠上容不得疏忽,漠上隨處隱匿獵手,不留神間就可能會命喪黃泉。血濺仰望星空,渴望飛翔迴到故土爹娘的身旁。十五歲那年的他懷揣著夢想孤身北上,當望著茫茫無際的夕陽下的金黃色大漠,血濺內心洶湧澎湃,擁有七尺男兒的一腔豪情壯誌。夕陽的斜暉落在少年英俊的臉龐上,長纓槍直直的握在手心,駿馬長嘯在風沙裏,那般的景那般的情。血濺激動地對著落日說,我的大漠我會還你安寧平靜的生活。

    一度在人前不起眼的少年在經久沙場的征戰中,逐步建立起卓越的功勳,豎起屬於個人戰無不克的威信,一柄長纓槍總會成為那些硝煙滾滾的戰場最靚麗的風景,戰旗飄揚,駿馬嘶鳴,刀劍揮舞,血灑黃沙,悲壯的挽歌唱給亡死在疆場的戰士。曾每場激烈的戰鬥結束血濺都會淚流不止,不僅僅為他的戰友也為全部倒在冰冷的大漠上的生命,後來慢慢變得不去想那些扭曲的麵龐,不去想隨處沾染的血汙和彌漫著血腥味的空氣。

    後來一柄長纓槍成為漠上的神話,聞說他力敵千鈞,聞說他突圍重重的千軍萬馬,更聞說他殺人不眨眼,長纓槍上沾滿了無數少年的鮮血。他自領五千英勇的戰士攻陷落日城,建立起他們的王國,一個沒有生機死寂的城。當他英勇的戰士衝上城樓的時候,落日城的領主笑了,笑聲讓血濺毛骨悚然,笑聲埋在了夜晚月光如泉水的大漠上。

    他悲傷地說:“血濺,請善待我溫順的子民,我將不勝感激。”說完拔劍自刎頸項,殷紅的鮮血灑在高高城樓的一角,他帶著悔恨離去,從數十米高的城角重重的墜落,濺起一些金黃的塵沙撲在他平靜的麵容上,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是愧對他善良的子民,或許連著血濺一起憎惡。

    如薄紗的月輝照耀著這個平靜的城,血濺感覺到冷鋒直對著自己的脖子,作為一名征伐數十年的將軍,已經學會如何應付這樣的形勢,幾乎沒有思考的餘地,長纓槍迴刺直穿來人的胸膛,迴眸發現他竟然是如此的熟悉。記憶迴到穿梭在豔陽高照的午日,一名小將正在閃躲敵人鋒利的刀劍,滿臉血汙眼睛充滿恐懼的色彩。血濺的長纓槍脫手,迅疾的刺穿兩名敵人的咽喉,他軟軟的坐倒黃沙裏,眼淚嘩啦啦的流個不止。血濺抽迴櫻槍同他親切的攀談,他正如當年的歲齡,朦朧不知事。

    他名叫居尚,他討厭塵世不止不休的硝煙的戰場,便隱瞞著爹娘偷偷來到寸草不生的塞北,希望盡到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幫助平常百姓早日脫離連連征戰的苦難。一如當年血濺的抱負,他暗自覺得可笑,後來考慮到居尚的柔軟,便做了旗下的信哨,每日奔馳在馬背上傳遞各種不同的口令。

    血濺,請允許我這樣稱唿你。趕快帶著我們的戰士離開吧,今夜將是一場蓄意已久的陰謀。居尚有氣無力地說道,對不起,血濺,我辜負了你的期望。

    手中的櫻槍滑落,胸口直冒鮮血,血濺緊緊抓住他的傷口,鮮血繼續浸染了他的雙手,然而他依舊迷上了眼睛。血濺對著月明天朗的夜晚大聲疾唿,他的悲傷,是關於大漠的寂寞,寧願不守一座城,寧願死在被人的劍下至少不會背負上過多的塵世的累罪。

    這個年月那個年月在大漠上奔逃,轉眼間血濺從十五歲的小兵成長為英姿勃發的將軍,這個過程失去多少至親至愛的戰友,曾經一起肆無忌憚笑在戰旗下分吃牛羊肉的他們,都去了哪裏?曾經同甘共苦死裏逃生的他們,如今又生活在那個世界?

    今夜平靜得讓人感覺到恐慌,沙塵滾滾向落日城卷來,血濺怔怔的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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