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婉一直是軻賈心中的病根,若不能讓她尋個好夫婿,軻家龐大的家業說來打理,可不能胡亂的讓她這一代給揮霍糟蹋。他有時就無端在房間內徘徊來徘徊去,弱看著心急如焚,卻不能替老爺分憂,隻是靜悄悄的去給他換熱茶,冒著霧氣的茶變冷再默默去更換。盯著日益衰老的軻賈陣陣難過,畢竟曾經讓他再生造化。

    一夜生出遍地牡丹花事件,在軻府中經久不息的傳言,也是在軻賈不在時偷偷議論,相互附在耳邊邊說邊指手畫腳。

    不久後的半夜,軻賈尋思著就爬起床,鵲蘭依舊沉浸在夢鄉,他輕手輕腳為她蓋好被子,披上衣裳漫步來到亭廊。沒有喊奴仆伺候,開關門都特別小心,因為年輕時也曾在苦難裏滾打過,體諒他們的艱辛。月投下清幽的光芒,穿過亭子旁邊的竹葉間的縫隙,灑進亭台上,走廊上組成一明一暗的線條的圖案。

    他孤獨的坐在石桌邊,便迴憶起小時候婉兒撒嬌的模樣,不禁露出微笑。

    “婉兒,告訴爹爹長大後想做什麽?”男子逗著一小女孩,然後抱起來親了親粉嫩的小臉蛋。

    小女孩歪著腦袋認真的想了想,隨口說到:“我長大後想做救世濟人的女俠。”

    男子撲哧笑了,自己一生為生意打拚,萬萬沒有想到女兒的迴答竟是與商賈毫無關聯的。女兒想當大俠,不要爹爹了嗎?闖蕩江湖需要離開爹爹的。男子哄著小女孩有些失望地說。

    那女兒就不要去做女俠,一生都陪在爹爹身邊。小女孩看著男子深黑色的明眸,奶聲奶氣地說。

    乖女兒,我知道女兒定舍不得爹爹。男子哈哈大笑著,摸了摸小女孩的鼻子,站在空氣裏旋轉,華麗的綢緞在風裏飛旋。歡笑聲在時空迴蕩,不息的縈繞。

    “老爺,您有心病。”弱悄無聲息的潛在軻賈身邊,輕聲問道。

    鬼魅一樣無聲無息的冒出來,軻賈當即嚇一跳,他驚恐的問:“弱,你什麽時候到的?”

    “老爺,是您思考得太認真。我來了許久。”弱埋著頭恭維的答道,然後將一件披風給軻賈披上,軻賈輕輕拍弱的肩,目光望向院內的白色牡丹,心中充滿無盡的感懷。麵對塵世的紛繁富華,貧窮苦難他都親身經曆過,大風大浪咬牙熬過,對於現擁有的財富並不意外,也不驕慢。

    “你說婉兒死活不願嫁人,可為難了老夫。”他向弱吐露心跡,弱的目光便不自在地閃躲起來,心中一頓緊張,連手不知所措的放往哪裏。軻賈觀察到他的異常,因一直比較信任他便沒有多想,隻是囑咐他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弱唯唯諾諾的應允,腦袋旋轉著尋找替老爺分憂的鬼點子,心細的他總能準確的猜透軻賈的重重心事,深得他的滿意。

    “老爺,不若來場文武招親。”弱突然靈機一動脫口而道。軻賈細細尋思覺得非常有理,一來能夠給婉兒挑得如意郎君,文武才俊中定有稱心如意者,二來能招募天下賢才,據為己有,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軻賈點頭默認弱不錯的主意,吩咐弱立馬去準備。

    弱轉身時詭異的一笑,一反平時的內斂,不像從郊野裏餓得奄奄一息溫文爾雅,那個為軻賈鞍前馬後稱得上軍事的他。幾分得意,幾分埋藏很深的情感的萌芽。

    軻府招親的消息發出,各方才俊武夫紛至遝來報名,高大的軻府大門前絡繹不絕的少年,有為一睹芳容的,有為抱得美人歸的,也有隻想歸入軻府做事為一展才華的。

    軻府之大,坐擁一座莊園。一條清澈的河流從門前不遠處緩緩東流著,白楊和垂柳密密鋪滿整條道旁,一些浪花笑著鬧著,遊魚和蝦群成群結隊。後方是巍峨高聳入雲霄的峰巒,高出繚繞著純潔的雲霧,幻化著無盡無窮的形與狀,如奔跑的駿馬,似疾馳的無形的風,像騰空的蛟龍。

    軻府內布置著不知多少武林豪傑,隱逸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每個風吹草動的夜晚,立刻讓那些可疑處恢複平靜,平靜如沒有風浪的湖泊。傳說軻府內機關重重,也聽聞軻府內雲集高手劍客,守候著,守候著讓軻府日益強大。每況愈下的朝野心驚膽戰,唯恐丟失來之不易的江山,那一簾的溫柔,那一夜的銷魂,那衣食無憂的浮華。

    天子曾秘密設最高暗殺組織,目的就為防止軻賈生變奪了他居高臨下的權,搶了後宮聚集的佳麗。隻因為那一次,邊疆突然大軍如暴風雨席卷整個北方,所過之處不是倒戈便是跪首稱臣,迫在眉睫的邊關告急震動了朝野,天子坐臥不安的麵對一群唯唯諾諾的文武群臣,大發雷霆,再無心思消受美人恩,再無花前月下的尋樂。擔心垂手可得的半壁江山,惶惶不可終日,一堆一堆的文件累積如山,一手掀落華麗的大理石上,宮婢太監大氣不敢出,低低將頭埋下,再埋低,下一刻或許這顆精致的腦袋便不將屬於他們。

    軻賈命令奔焰率精騎十萬,日夜兼程,馬不停蹄的趕往北方,不到一月連連飛鴿傳來捷報的消息,在強大的攻勢下奔焰直搗寇匪老巢,斬首造勢寇首頭顱。

    奔焰是焉山怪人的關門徒弟,因一次途中遇見山賊盯上返道的軻賈車上數萬的財,喬裝打扮的他沒有一兵一卒的保護,幸好被下山的奔焰救起。他的淡定,剛正不阿的德深受她敬佩,後來聚在軻賈門下做了統領。她精妙的劍法令無數江湖兒女拱手稱絕,飛,斬,刺,如無數的劍光紛紛湧進眼簾,不辨真假,若待你迴過神時筋脈感覺寒意刺骨,倒下倒在自己的血泊裏。最絕的要數她如蝙蝠般的輕功,一溜煙間不見蹤影,對於她的行蹤也是來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

    軻婉的招親大會在五天後如期舉行,弱站在擂台上維持著比賽的正常進行,軻婉立在高高的城樓上,迴眸的刹那像千百次輪迴裏的精彩,纖細的手臂,唇如水潤的櫻桃,眉似彎彎的月牙,她無視下麵興奮驚叫的才俊。靈兒陪在她的身邊,高興地望著下麵湧動的人群,詫異小姐的貌能吸納天下如此多的男子,雖然她知道小姐精絕天下的貌,依舊忍不住地感歎。

    軻婉望著天邊的雲彩,心中渴望著,隱隱感覺到命運裏安排了她與他的相遇,就像三生石上寫下的永不改變的一筆,戀湖畔生生世世的諾言,那些海誓山盟仿佛千年前就已經定下,不可動搖,堅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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