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


    兩人的心底都冒出這句話來。


    高宇沒想到自己把自己給說羞澀了,本是玩笑話,卻沒辦法再用玩笑的語氣講下去了。望著身前瘦小卻充滿安全感的背影,他嘴唇微動,吐出隻有自己能聽見的氣音。


    秦蘇想了想,走在前麵的身姿輕盈,帶著笑音:“但凡我有的,什麽都交給你了,衣食住行,這態度還不夠誠懇嗎?”


    ————


    捕魚,狩獵,收放陷阱,采果子,做木工…


    兩個有能力的人合作,效率更上一層樓,生活水平比往常秦蘇一人時還要高出不少。


    高宇也沒有一直睡躺椅,在兩人合力下,沒幾天就又打了一張舒適的床放在房間裏。


    熟練之後,每日所需的事情,甚至可以在半天內全部完成。


    …


    高宇翻閱著平板和地圖,餘光瞄見秦蘇坐在新做的藤編椅子上。她已經看著窗外沒有移開眼睛很久了,不知道在想什麽,早晨摘下的新鮮花束放在手邊,襯得她膚色白嫩,表情柔和,人比花更美。


    她自己或許還不知道,高宇卻發現她一天比一天焦躁,夜晚輾轉難眠,常常失神,有時點火後會把肉烤焦,有時扶著樹幹怔怔發呆,他都擔心再這樣下去,她會不留神從樹上摔下來。


    就像一隻羔羊,終日惶惶不安,隻等頭頂的閘刀落下來…


    高宇被自己腦海裏浮現出來的想像嚇了一大跳,甩了甩頭,決心今後萬事都要兩人一起行動。


    ————


    距離前世死亡的日子愈發近了,秦蘇隻覺胸膛裏有塊炙熱的石頭,每日都在煎熬。既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可以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又希望時間能再慢一些,她在心中反覆推演自己想出來的各種方案,然而都不夠盡善盡美。


    在貨櫃和避難所附近“閑逛”,是秦蘇每日必做的功課。如果不是怕高宇擔心,她甚至想吃喝住都待在可以眺望貨櫃的巨樹上了。


    這件事,是屬於她和物資搜尋小隊需要麵對的生死關頭,可以的話,她並不希望把高宇也卷進來。


    待這件事了結,如果她僥倖逃得一死,就能全心全意地與心上人過日子。如果…那他也能繼續有很好的生活。末日到來後,人的生命才是最可貴的,而其它的一切…都將被時間漸漸沖淡。


    可是近日來,秦蘇每次出門,高宇都要跟上,還跟得死緊。連她讓他去不遠處摘什麽果子,拿什麽東西,不出片刻,高宇便氣喘籲籲地迴來了,一副極為不安的模樣。


    她很有些無奈,卻對他的撒嬌賣萌打滾裝可憐一點抵抗力也沒有,隻得任由他像狗皮膏藥般貼著。


    ————


    “快,你去那邊,我去這邊!”


    這天,秦蘇和高宇正和往常一樣走在路上。秦蘇突然感到身後一股大力推來,是高宇,他單臂抱緊她,另一隻手扯著藤蔓,帶著兩人從樹上甩到地麵。


    來不及細想,秦蘇照著他指揮的方向就地滾過去。


    迴頭一看,隻見剛剛站立的位置被清空了!


    抬頭看去,對上了一張慘白的人臉,人臉上的五官仿佛是幾個黑洞,秦蘇驚得倒退了一步,拔出砍刀。


    而高宇動作比她更快,已經握著匕首飛身上前,與之周旋起來。


    偷得喘息之機,這才真正看清楚是什麽東西。原是一隻巨大化的鬼麵蜘蛛,腹部的人臉如今比真人頭部還要大,修長的八隻布足伸長開來,有三五米寬的白色蛛網掛在足尖上麵。


    剛剛正是在它向兩人罩下蛛網時,被高宇帶著秦蘇躲過,隻把樹下的落葉粘了個精光。


    它氣憤地擺起大網,勾住尾部蛛絲,張牙舞爪,不斷從樹上到樹下彈跳。秦蘇和高宇就像兩條被困在池塘裏的遊魚,在各種死角裏左挪右閃,力圖不被漁夫網到。


    被這種黏性的蛛網包裹住可不是鬧著玩的。然而它一擊不中並不會在原地停留,他們盡全力閃躲,卻無法貼近傷害到它。蜘蛛的移動速度也太快,弓箭更派不上用場,隻有在樹下被它戲耍的份。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最先耗完體力的就是秦蘇,動作漸漸遲緩。


    “這樣下去不行,你往樹上爬!”高宇大喊一聲,跳動躲避間,一步一步距離蜘蛛更近了。


    這是秦蘇第一次見到身手如此矯健的高宇,在她身邊的他,總是一副弱小求安慰,需要人保護的模樣,這才是他真正的另一麵!不然他怎麽能帶領一群人跟著她留下的痕跡前行,又怎麽能僅僅通過一支匕首,就把前因後果理清。


    如此強大的人,卻最愛在她麵前撒嬌…


    在這麽緊要的關頭竟然走了思緒,待秦蘇迴過神來,隻見他已經把匕首紮進了蜘蛛腹部,然而他自己也被蛛網裹了個正著!


    “不要啊!”上邊的蜘蛛死死纏住絲網,不讓他手中的刀在自己的腹部裏滑動,下邊的他咬牙握刀掙紮,秦蘇找準這個時間空隙,從樹上撲下,憑藉重力,用砍刀劈下了蜘蛛真正的頭部。


    被砍下的頭部上長了一雙驚悚的大眼睛,猙獰的大顎散開來垂在兩邊,身體也僵在一旁,不再動了。


    秦蘇腿腳一脫力,坐在地上喘氣。劫後餘生的她,伸手去扯被蛛網糾纏動彈不得的高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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