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欺負了恭順公主,皇後神清氣爽,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明秀側頭就見恭順公主一臉抓狂的模樣,又見皇後對自己眨眨眼,就低頭笑了。


    “我跟你說,皇後最壞了,你不許跟她說話!”昭貴妃趁著這個時候才偷了兩個棋子,警惕看了皇後一眼,與明秀低聲咬耳朵


    這種你不許跟她好你得跟我好的表情叫明秀噗嗤樂了,點了點頭。


    昭貴妃這才滿意,仰著頭繼續下棋。


    今日天氣極好,玉石棋子落在棋盤山傳來清脆的聲響。外頭有暖風吹進來叫人心裏懶洋洋的想打瞌睡,明秀陪著昭貴妃玩兒了一會兒,就叫昭貴妃興致勃勃地拉著要往外頭走走。


    順妃也起身想帶二公主遛彎兒,便一同出了皇後的宮中。


    雖然皇後與恭順公主沒有跟著,不過昭貴妃拉著明秀心裏也十分歡喜滿足,一路拉著她到了院子裏,見順妃放了二公主在地上遠遠地看著她在草地上任意打滾兒,便攏了攏明秀的衣裳輕聲說道,“你如今進宮,不必擔心有人敢害你了。從前的那起子小人,都不必叫你放在心上!”她頓了頓,便摸著明秀的額頭心疼的說道,“想想我就疼,真是再沒有遭過這樣的罪。”


    明秀離宮的時候頭上包著她沒看見傷口,如今看見那細微的痕跡,昭貴妃隻覺得心疼極了。


    “您不是也護著我了?我聽母親說,您抓掉了長樂公主好幾把頭發。”明秀便柔聲說道。


    “這算什麽,若不是有人攔著,我扒了她的皮!”陽光下昭貴妃依舊美豔嬌豔,與明秀立在一處就跟姐妹似的,歪著頭很彪悍地說道,“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麵前仗腰子!我與安王說了,淮陽侯府如何我管不著,永樂,我得叫她哭著跪在咱們麵前請罪!”


    她本就是驕橫的性子,雖然這些年收斂鋒芒,然而脾氣向來不小,又有些記仇,永樂公主刺傷了她兒子傷了她兒媳婦兒還敢打她,這是不死不休的節奏!


    “我聽說了。”安王參得淮陽侯府吐血,簡直就要了親命了。


    “我就得叫她們知道知道咱們娘兒幾個不好惹,不然誰都敢對咱們上爪子了。”昭貴妃拉著明秀到了一旁,見她頭上傷痕遮掩得不錯,便問用了什麽,待知道用的是珍珠粉,便說道,“皇後宮裏頭珍珠有的是,迴頭我都給你拿來。”見明秀一臉無語的樣子,昭貴妃逛皇後的私庫比逛自己的還熟悉些呢,便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庫裏也有一些,隻是沒有她的珠圓白膩。”


    “不必浪費這樣貴重的珠寶。”明秀用的珍珠粉不過是舊年放的陳舊發黃,抑或是極小顆粒不能成珠做首飾的珍珠,見昭貴妃這是要給自己很重要的珠寶,便笑著說道。


    “用不著的,就迴頭給你打首飾。”昭貴妃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說道,“皇後又用不著,白放著過兩年就不能用了。況年年都進新的來,那庫房滿登登沒地兒下腳,想來她也發愁東西多呢,正好兒咱們拿來幫幫她。”


    “呃……”這種模樣,跟安王麵對太子耍無賴很有些相像呀!


    “不好都用了呢。”


    “太子妃與唐王妃處,我肯定給她們留著,也不是咱們獨占。”昭貴妃不管別的,定下了這個,就見明秀目光溫潤地看著自己,臉就紅了。


    “怎麽這麽看我。”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有點兒燙。


    “我這樣任性,蹉跎了娘娘與王爺這麽多年,不知叫二位吃了多少的委屈,您卻依舊待我如初,多謝您。”明秀輕輕地說道。


    “說這些做什麽!”昭貴妃一偏頭,耳根子紅了。


    “這些話不說出來,我心裏難安。”明秀柔聲說道,“我知道娘娘不是計較這些的人,不然不會這樣待我。隻是知道是一迴事兒,說與不說,卻是另外一件事兒。”


    “我其實也有壞心,那時,我還想著你訂不成親就好了。”昭貴妃叫明秀溫柔地看著很有些不自在,就說了大實話。


    想當初知道平王府得了明秀,她真心偷偷兒在心裏祈禱過,這婚事若是黃了就好了。


    然而親事黃了,明秀因此被拖累了名聲,昭貴妃又覺得後悔,覺得明秀隻怕是要傷心了。


    “那時,我是真對不住你。”昭貴妃拉著明秀的手低聲說道。


    “您這是真心喜歡我,莫非我還要不知好歹地惱了?”見二公主圓圓滾滾的小身子在不遠處移動,明秀便笑著岔開話題道,“二公主倒是幾可愛,順妃娘娘也是熬出頭兒了。”


    宮裏的女人一輩子爭鬥為了什麽?就是為了帝寵,以及老了以後有個依靠,


    不必是皇子,就是個皇女,就已經足夠了。


    “她是個聰明的,命也好。”昭貴妃看著順妃護著二公主在地上玩耍,便臉色平靜地說道,“跟她一同進宮的那個什麽……”


    “和嬪。”明秀恍惚記得那個有些急切的妃嬪,就在一旁說道。


    和嬪早就失寵,因宮中這兩年進來的新鮮美人兒太多,她也不夠看的,況也並未有孕,如今就淒涼了。


    明秀聽恭順公主說起過一些,便有些唏噓。


    “就是她了,蠢得很,當年還得了那女人的使喚構陷順妃。”昭貴妃嘴裏的女人自然是皇貴妃了,冷笑道,“她早年與那女人爭寵,後頭急了竟然還敢聽她的話去汙蔑順妃,水花兒都沒有濺起來就被打入了冷宮。”她頓了頓,便撇著嘴冷笑說道,“那女人這些年忙碌得很,我瞧著這手段也花樣百出的,前些時候陛下得了一個心愛的美人,模樣竟與她有幾分仿佛,自然寵愛起來,你知道那美人如今在哪兒?”


    “哪兒?”


    “冷宮裏與和嬪作伴呢!”昭貴妃淡淡地說道,“陛下突然興致起來要看人跳舞,她就挑唆那美人,說陛下這宮中的舞蹈都看膩歪了,不如換點兒新鮮的,叫她去跳了什麽外族的舞蹈,說起來都叫人臉紅的,仿佛穿得很少。”她見明秀詫異,便嗤笑說道,“若是在無人的時候,跳這樣的舞隻當助興了也就罷了,偏偏陛下大張旗鼓的叫許多樂師一同演奏,再如何,樂師也都是男子。”


    皇帝近年脾氣詭異,不知誰倒黴就得戳肺管子上,可憐這美人就戳上了,當場拿下連辯解都不聽就拖到了冷宮去。


    更要命的是如今這九十月份的天氣白天還好,晚上卻冷得厲害,皇帝卻隻說了一句。


    “既然這麽喜歡這樣的衣裳,就穿一輩子。”竟不許別人給這美人送衣裳,立意要凍死她。


    “陛下從前,並不是如此。”那雖然是個王八蛋,不過從來不愛幹這麽沒有水準的壞事兒,明秀便微微皺眉。


    “誰知道,他如今叫人摸不透脾氣,偏皇後還覺得無事。”皇帝性情越發怪異,身邊還帶了幾個容貌極好的內監,不過帝王喜歡什麽都無所謂,左右都有皇子了不是?


    叫皇後的原話兒,寵愛男子,比寵愛會生兒子的女人叫人放心多了。


    因此皇後不理會外頭滿城風雨,從來都不管皇帝的荒唐。


    “男子?!”明秀悚然而驚!


    她上輩子來自現代,自然不會對喜愛同性有所鄙夷,然而卻很擔心皇帝。


    這家夥從前就對她爹態度很怪啊!


    “這算什麽,舊朝的時候,誰沒有一個兩個投契的兄弟呢?”昭貴妃不以為意地說道。


    男風古來有之,還被認為是風雅之事,就如今的江南,喜好男風有一兩個小夥伴兒的,那也是流行來的。


    明秀偏頭想了想,愕然發現古人對男子之間如何比現代似乎寬容多了,隻要不影響傳宗接代,就真的很無所謂。


    “不過,咱們京中卻少見。”上京位於北方,沒有江南的風流迤邐,因此少見了很多。


    明秀慢慢地點頭,看著二公主的方向不說話了。


    順妃當真是運氣極好,宮中承寵妃嬪無數,也隻有她能開花結果。


    “她依附皇後,來日總會有好日子過。況我聽她與皇後乞求日後二公主若是出嫁,就跟著二公主一起出宮住,皇後也允了。”昭貴妃自己有個兒子,就不大羨慕順妃,哼哼著說道。


    她這意思很明顯了,明秀忍不住笑著說道,“日後,您也能出府才好呢。”


    “這可是你要我去的,我其實一點兒都不稀罕。”口是心非說的就是昭貴妃娘娘了,見明秀對她事事體貼,越發地高興,又拉著她說了一會兒的話,臉色卻突然不好看了。


    明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一個柔弱婀娜的妃嬪往順妃的方向走去,眼中淚光點點。


    “這丫頭在宮中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來的是昭貴妃那個侄女兒芳嬪,這姑娘當初就是這麽一個柔弱要死掉的模樣,三年過去業務一點兒都沒有精進,顯然是個很執著的人。明秀聽著昭貴妃的話跟著點頭,就見芳嬪不知與順妃說了什麽,竟含著眼淚盈盈拜倒在了順妃的麵前,仿佛還想要磕個頭什麽的,就忍不住往昭貴妃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後者目中一冷,往順妃的方向去了。


    昭貴妃雖然對順妃惡聲惡氣,然而卻看不得她被別人欺負的。


    “這是做什麽呢?你那膝蓋就這麽軟,非要跪著仰頭與人說話?!”昭貴妃可不是個和氣的人,垂頭居高臨下與芳嬪問道。


    “姑母。”芳嬪含淚看了昭貴妃,搖著頭咬著嘴唇小聲兒說道,“順妃姐姐位份在我之上,我原是要恭敬些的。”


    “這樣客氣就過了。”順妃沒有想明白芳嬪怎麽還沒說兩句話就給自己跪下了,隻是瞧著這模樣就是來者不善,便淡淡地說道。


    芳嬪這兩年很得寵,這若是叫人傳開了自己竟叫她跪著,皇帝還不定怎麽收拾她呢!


    順妃現在不想招惹皇帝了,就想縮著頭過日子,熬到皇帝駕崩,自己帶著二公主出宮過開開心心,不必提心吊膽的日子。


    “可是……”芳嬪就跟膝蓋長在地上了似的,就是不起來。


    “芳嬪娘娘這麽喜歡跪著,就跪著罷。”明秀見昭貴妃惱怒,便在一旁柔聲勸道,“都說憑生不做虧心事,夜半無人鬼不驚!我瞧著芳嬪娘娘這樣心虛,隻怕是暗中對不住順妃娘娘多矣,如今良心不安方有這樣的行事。原是應該的,來日若陛下垂問,娘娘隻需明白稟明陛下,陛下心中有丘壑,自然知道誰是誰非,那時,芳嬪娘娘許還會與陛下麵前說一說自己做了什麽,迴頭大白天下,就不必這樣不安覺得對不住娘娘了。”


    順妃恐芳嬪害了自己的二公主,已經俯身將二公主攏在自己懷中,聽了明秀這話,臉上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紋。


    “我不是!”芳嬪哪裏聽過這樣厲害的話,頓時傻了,擺著手驚慌地叫道。


    她今日過來,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從她入宮就多年未孕,一直沒法兒生出一男半女的,如今皇帝雖然依舊寵愛她,隻是她偷偷兒與太醫問過,自己是不易有孕的身子,早年開多思多愁使身子虧空,想要子嗣就難了。知曉子嗣艱難,芳嬪越發不甘。


    皇貴妃為何在皇帝麵前這樣得寵,數十年榮寵不衰?


    就是因生育了皇子皇女的緣故。


    她若是想如皇貴妃一樣不倒,沒有個孩兒是不成的。自己生不出來,芳嬪就想到了別人的孩子。


    二公主年幼,若是順妃倒了,她抱在身邊養幾年,就能教小孩子忘了舊事,那時,二公主就跟親生的無異。


    為了這個,她才跪在順妃的麵前意圖叫順妃逼迫自己下跪的流言傳出去,到時候在皇帝麵前也哭訴,順妃隻怕就要被丟到冷宮去,二公主就到手了。


    然而此時叫明秀叫破,芳嬪這跪著反倒成了罪過,左右為難地想了很久,她不得不起身,幽怨地看著順妃。


    “喲,芳嬪這起了身,莫非是做賊心虛了不成?”順妃不知芳嬪打著奪自己二公主的主意,隻是這兩年龐家這兩個都不是省事兒的,與順妃屢有衝撞,她還是忍不住譏諷地說道。


    “姑母。”芳嬪不與順妃對嘴,隻看住了冷笑的昭貴妃,紅著眼眶哽咽地說道,“您是知道我的呀!”


    “知道什麽?知道你是個非要入宮不可的賤人?”昭貴妃不客氣地說道,“收了你的這張臉去!打量我是叫你隨便兒糊弄的呢!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的這樣臉,還有臉管我叫姑姑,都髒了我的耳朵!”


    她可不是怕失寵的人,皇帝廢她去冷宮試試!皇後肯定是要給她做主的,因有靠山,昭貴妃的頭仰得越發地高了,冷笑說道,“一肚子男盜女娼的,你是什麽好貨不成?快快離了這裏去,不然我不高興扒了你的狐狸皮,大家難看!”


    “還有一事忘了提醒芳嬪妹妹。”順妃不知道芳嬪為什麽來了自己麵前作態,隻是既然來了,不順手挑撥一下真就不是順妃娘娘的做派,此時溫柔地說道,“當年就有人敢在本宮有孕時意圖給本宮墮了這一胎,手段奇巧無比。芳嬪妹妹多年無孕,也當好好兒想想,這承寵這麽多年,你還這麽年輕,怎麽就沒有個兒子呢?”


    她笑著在芳嬪一怔之下,眯著眼睛柔聲說道,“本宮是遭了親近的宮人的道兒,迴頭,妹妹也得好好兒看看自己宮中才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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