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這樣丟臉,唐王殿下也很為難的。

    特別是四皇子從小兒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在唐王的身後討生活,都說言傳身教,如今四皇子這麽個模樣,叫外人怎麽看呢?

    不會覺得唐王殿下也是個花癡吧?

    唐王摸著差點兒叫唐王妃撓破相的臉,拒絕承認自己懼內,也拒絕承認對女人有什麽特別的,此時冷眼看著傻笑的慕容寧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

    “太子明日叫你入宮去見母後,你知道麽?”

    “嗯!嗯!”安王殿下都不知兄長在說啥了,含糊地點頭。

    “舅舅處,你多上些心,總有你的好處。”承恩公是皇後的兄長,別的能耐不說,就說能幫著皇後太子頂住了皇帝這麽多年愣是叫皇帝束手無策,不能廢了元妻嫡子,就已經是很能說明問題了。

    唐王對承恩公素來看重,又見慕容寧眼角邊一處極清淺,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傷痕,目中微微一凜,沉默了片刻便說道,“若老五再找你麻煩,你不必畏懼他,就算有個什麽,我與太子也總能庇護你。”

    皇帝抽在慕容寧臉上到底留下了消不去的傷痕,雖然看不清晰,然而卻叫唐王覺得觸目驚心。

    “知道了。”又沒有毀容,慕容寧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此時笑嗬嗬地與冷眼看他的唐王討好地問道,“咱們能迴府了麽二哥?”

    “迴府?”唐王迴頭看了看唐王府三個大字,再看安王一臉的沒臉沒皮,冷哼一聲轉身就叫人開門,拒絕搭理弟弟。

    慕容寧早習慣刀子嘴豆腐心的二哥了,也不必招唿的,笑嘻嘻地大步跟上。

    才與唐王一同走到了一處角門的地方,再往裏頭就是唐王妃的正院了,慕容寧正到處地看著唐王府這沒啥景色的院子,感慨間,就聽見角門遠遠的一處偏偏的角落,雖然幹枯卻還帶著幾分柔軟的樹木枝條之後,正有隱忍的,仿佛不敢高聲叫人聽見的哭聲小小地傳來。

    叫這幽幽的哭聲唬了一跳,安王殿下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見耳目敏銳的唐王已經停下來,駐足聽著,急忙擠到唐王的麵前。

    “二哥你這兒還鬧鬼?”不解風情說的就是安王殿下了。

    這分明是閨中女子思念情郎的幽怨!

    “哼!”唐王狹長的目光掃過,對著身後跟著自己的侍衛揚了揚頭。

    那侍衛領命而去,直入那樹木之後,之後就聽見一聲女子訝然的驚唿

    ,之後就見眼前一道華麗的亮色,竟是一位年少美貌的女子臉上帶著羞澀出了來。

    “王爺。”那女子眼中還帶著血絲,卻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了一個含著淚水的笑容,慌亂地低頭給唐王行禮。

    她垂著頭仿佛是要掩蓋自己哭泣的痕跡,真是特別地乖巧懂事。

    既然她這樣懂事,唐王自然從善如流,也不去問她為何在此地哭泣,淡淡地說道,“前頭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再犯了規矩,就自己往王妃處領罰!”

    見那女子霍然抬頭用欲言又止不敢置信等等一係列複雜的感情看著自己,唐王努力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這是前一陣子才進府的一個側妃了,便皺眉說道,“王妃正有孕,你哭成這樣,莫不是想要詛咒本王的子嗣?!”

    天可憐見的,唐王殿下如今還沒個兒子,因唐王妃從前還未誕下嫡子,唐王是不肯叫側室有孕生下庶長子的,因此對唐王妃這一胎很緊張。

    “賤妾不敢!”唐王哪怕是寵愛自己的時候,也是叫自己害怕的,那側妃急忙謝罪道。

    “既然自己知道厲害,就不必本王多說了。”這些側妃在唐王心中無足重輕,他本也不是一個在女色上上心的,平日裏往後院兒走動的時候都不多,差點兒都把這個側妃給忘了,頓了頓,又見慕容寧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唐王又覺得有些掉價,看向這驚慌的側妃越發嚴厲,嗬斥道,“入了本王的王府,從前的做派都給本王收了!若是不願意守著,就給本王出府去!”

    “一個側妃罷了,二哥何必生氣,不如去看二嫂。”慕容寧急死了,就在一旁提點地說道。

    他是看明白了這側妃的手段的,在唐王麵前裝可憐沒準兒能得點兒寵愛憐惜什麽的,這一哭,沒準兒還是在唐王妃處吃了什麽委屈,想要告狀。

    換個男人知道妾室被欺辱,也是要大怒的。

    隻可憐側妃時運不濟,遇上的是鐵石心腸的唐王殿下。

    “這妾多了,一整個府裏都不清淨。”見那側妃一張雪白的臉血色都沒有了,慕容寧便不大感興趣地繼續與唐王笑著說道,“從前我說什麽來的?這女人多了,小心思也跟著多得叫人頭疼,如今就能在二哥麵前哭著告狀,沒準兒以後還能生出別的心腸,下個毒詛個咒什麽的,那才是要命的。二嫂也是可憐,今日叫人上眼藥兒,明兒就得叫人算計得不能辯駁了。”他說了這麽一席話,之後方才幽幽地總結道,“純良的女子,真的不多了。”

    可巧兒,他心上人就特別善良!

    覺得自己有福氣的安王殿下,沐浴在唐王冰冷的目光裏癡癡地笑了。

    那側妃本沒有想到安王竟然會對自己發難,腿都軟了,一張臉蒼白無助可憐極了。

    “王爺我沒有……”

    她方才叫唐王妃從屋裏攆出來,確實是存了挑唆的心的,畢竟誰都有上進心,就算做不得正妃,然而做一個得寵的側妃怎麽了?

    誰家不是這麽過來的?!

    唐王妃心性彪悍嫉妒,仗著有孕將王府裏的側妃妾室往死裏欺負,難道就不許她出頭不成?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唐王見弟弟跟花癡似的就覺得氣不打一出來,隻叫那側妃滾蛋並叫禁足,一個月不許出來,這才指著弟弟冷冷地說道,“別在本王麵前作態!你這樣有心,往那丫頭麵前說去!”見慕容寧精致的臉頓時就耷拉下來了,唐王便冷笑道,“沒用的東西!一個女人都能轄製你!我已聽說沈國公與平王叔越發走動起來,你若是還這樣無能,日後莫要後悔!”

    眼瞅著狐狸精要成親,倒黴弟弟還玩兒暗戀呢。

    “我這是為了她的清譽。”慕容寧理直氣壯地說道。

    他今日穿著精致的翠色錦衣,一抹鑲著白玉的寶帶掛在腰間,越發姿容出眾奪目的漂亮。唐王雖然恨鐵不成鋼,然而這弟弟是親的,自然更上心,便皺眉道,“今日父皇請淮陽侯入宮,仿佛是為了五弟與永壽那丫頭的婚事,那小子十五還沒到,父皇已經為他籌謀,反倒將你的婚事撇在一旁從不提及,實在是欺人太甚!”

    看皇帝的意思,竟仿佛對慕容寧完全不放在心上,連婚事都不在意的。

    “幸虧沒為我籌謀啊!”慕容寧娶不上明秀,也不想去娶別的女子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千萬別想起他來!

    唐王見他還對失寵挺欣慰的,嘴角抽了抽什麽都不說了,隻往裏頭去了。

    走到了門口,還未挑簾子進去,唐王就聽見裏頭傳來了歡聲笑語,還有一個極柔和的少女的聲音在輕妙地開口說道,“與長孫殿下說的這些故事,也不過是從前不知在哪兒聽到的野史,從前我看了些也不過是消遣時間,隻是我弟弟明嘉與殿下年紀仿佛,很喜歡這些的,平日裏說些哄他入睡罷了。若殿下喜歡,來日我寫了下來送入東宮,殿下天天都聽,好不好?”

    皇長孫慕容斐很有眼光,明秀講的那些故事都是

    現代時與幼兒啟蒙故事,又有趣又有做人的小道理,很能陶冶情操的。

    “他難得這樣喜歡。”慕容斐抱著明秀不撒手,一臉嚴肅地板著臉看著她,就叫太子妃笑起來了。

    “這莫非是舍不得?”見明秀說到這裏慕容斐還是不撒手,唐王妃便駭笑道,“總不能叫阿秀往東宮不迴家吧?”

    “睡!”慕容斐嚴肅地對明秀說道。

    “殿下的家在東宮,外女是不能入宮陪您睡的。”明秀嘴角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想了想,摸了摸慕容斐的頭。

    皇長孫的眼睛都被這溫柔的愛撫眯起來了,吧嗒了一下嘴兒,迴頭期待地看著扶額無奈的太子妃。

    “實在不行,就叫斐兒常往國公府去?”唐王妃雖然是個妒婦,還待妾室不假辭色,卻也不是一個無腦的女子,見慕容斐與明秀極要好的模樣,心中已經急轉,之後目中一亮便揚聲與太子妃笑道,“我聽說阿秀還有一個弟弟與斐兒仿佛,這不是一個良伴?不拘什麽時候,想尋阿秀就往國公府叨擾,順便給姑母請安,這不是大善?”

    沈國公是朝中的中流砥柱,別看如今紋絲不動,然而軍中泰半武將都以沈國公馬首是瞻,唐王妃自然也希望拉攏一二。

    “怎敢叫殿下隨意往臣下之家走動,實在惶恐。”明秀一眼就看出了唐王妃的意思,自然是不會在此時大咧咧將皇長孫往府裏帶給父親招惹麻煩的,隻是迎著慕容斐期待清澈的眼神,她心中微微一軟,想了想便笑著說道,“殿下既然喜歡,我就厚顏常往東宮給殿下請安,到時候豈不是便宜?”

    唐王妃其實也有示好沈國公府的意思,畢竟皇長孫這個名頭占著大義,若日後太子真能上位,那麽與皇長孫從小一處玩耍的沈明嘉,前程自然不可限量。

    隻是這裏頭麻煩太多,明秀不願叫弟弟參合。

    “斐兒。”慕容斐見明秀不說話了,突然一臉嚴肅地說道。

    “這是叫你與他親近,叫他斐兒呢。”唐王妃被隱晦地婉拒也不惱的,反而更看重明秀許多,此時便指著她笑道。

    “斐兒?”明秀今日拒了唐王妃,也不願叫東宮生出心結,便低頭對慕容斐喚了一聲。

    皇長孫點了點自己的大腦袋,認真地說道,“天天!”

    “不許胡鬧,誰能天天去看你呢?”太子妃實在沒想明白兒子怎麽就湊到明秀麵洽這樣熱情了,便在一旁嗔道。

    皇長孫是個不

    愛胡鬧老成持重的孩子,聞言垂著頭不說話了。

    “若我有空,就去看望斐兒。”慕容斐生在皇家,卻並未沾染那許多的心機,明秀喜歡與單純的孩童一處為伴的,便在一旁柔聲安慰道。

    慕容斐眼睛亮起來了,卻還是咬著嘴唇不說話,隻從明秀的懷裏跳下來,拉著詫異的明秀的手往外拉。

    “這是叫你與他一起玩兒呢。”慕容斐是個不喜與旁人親近的人,太子妃見他今日心情很好,心裏一歎,便與起身的明秀笑道,“你陪著他在外走動走動就是,他皮實著呢!”見周圍的幾個女孩兒都擺手不要出去,隻想在這裏說話的,太子妃也不拘束,隻叫明秀與慕容斐出去玩兒。

    此時唐王正轉頭用沉默的眼神看著西子捧心的弟弟。

    這才來他王府一迴,瞧著皇長孫就被收服了,實在很有道行的一個姑娘。

    慕容寧正要說些話表達一下自家心上人的才華什麽的,就見門簾子一挑,今日格外鮮活秀美,眉眼之間都帶著初春嬌俏的女孩兒就攬著一個矮包子出來了。此矮包子還狗膽包天地拖著心上人的手,若這個不是侄兒,安王殿下一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此時嫉妒地看著也抖了抖包子臉嚴峻看來的侄兒,慕容寧迎麵見明秀看到他後目光一閃,心中一緊霍然轉頭,雙手羞澀地抓住了唐王的衣襟!

    前次唐王遠遠地沒有太看清明秀,此時見了,見不過是個美貌秀美頗為溫柔的女孩兒,目光也緩和了一些。

    才覺得這不大像能迷得人五迷三道的狐狸精,唐王殿下就突然覺得胸口一緊!

    低頭看著身前有著一雙時時泛著桃花水意的眼睛,就算無情都仿佛含情脈脈的弟弟,唐王目光森然,示意倒黴弟弟趕緊把狗爪子撒開!

    “多謝二哥今日,請我迴王府做客。”慕容寧仰著頭,用看天神的目光感激地看著唐王說道,“什麽?!”天神聲音冰冷!

    不是倒黴弟弟聽說心上人在,撒潑打滾非要跟著迴來的麽?

    王爺其實好不想叫弟弟來給自己丟人哦!

    “二哥待我的心,我都明白。”恐明秀因自己追得緊越發疏遠,四皇子是個機智的人,才不會承認是自己聽見風兒了自己尋來的,隻覺得這是一場“偶遇”。

    “什麽?!”唐王收縮在袖下的手已經哢哢作響!

    “其實,我也最喜歡與二哥這樣親近,這裏……”慕容寧感慨地歎息道,“就與我的家是一樣兒的。”

    “這個……”就在唐王隱忍不住要給這弟弟治治腦子的時候,明秀已經看了半天的這戲了,雖然對安王為什麽突然犯病心中奇異,然而還是有些複雜地看了看這湊得很近的美麗青年與冷酷二哥,拉著慕容斐的小爪子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道,“我打攪兩位王爺了麽?”

    榮華郡主向天發誓,這個真的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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