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除夕。

    大年三十。

    國家現在提倡節儉,大街小巷便沒有到處張燈結燈。

    但過年的喜慶氣氛,卻沒有減少。

    吃了年夜飯,蘇家和程家一起到附近的公園逛了一圈,再各自迴家。

    程太初將父母送迴了小區,單獨帶著美嬌妻來到最近的電影院。

    麵對各種賀歲片,程太初在詢問了美嬌妻的意見之後,購買了兩張電影票。

    選擇的這部賀歲片,便不是一部喜劇片,而是一部排片量和人氣都不高的小眾電影。

    占有龍向波軀體的百裏屠英,在這部戲裏演男二號。

    電影講述的是,在七、八十年代,兩個來自偏遠山區的年輕人,獨自闖蕩社會,從最初最底層的搬運工、司機,最終結果一個紮根城市,一個進了監獄。

    百裏屠英飾演的男二號周深,和男一號王江河是發小。

    兩個人從小一起在偏遠的貧困山區長大,又都不服貧苦的命運向往去大城市紮根。

    王江河踏實,周深機靈。

    兩個人初到大城市,身無分文的情況下當起了搬運工。

    但碼頭上的搬運工私底下分了幫派,王江河和周深這種‘外人’很快就趕走。

    二人幹了很多苦活累活,機靈的周深提議去考駕照,迴去可以去出租車公司上班。

    老實的王江河同意,後來駕照考出來了,想開出租車卻苦於沒有門路。

    好不容易經過一個老鄉的介紹,出租車公司卻隻招一人,周深主動把機會讓給了王江河,自己則繼續找了份苦力活等待機會。

    在那個年代,出租車司機是一份非常有前途的工作。

    無比感動地王江河拍著周深的肩膀說一旦有機會,一定把周深弄進公司,還說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後來出現了一個同是老鄉的姑娘。

    姑娘叫唐春梅,是一家飯店的服務員。

    周深喜歡上了這個姑娘,這個姑娘卻覺得王江河是出租車司機更有前途,於是跟王江河好上了。

    二人結婚的時候,周深花光手上的血汗錢,送上了一台黑白電視機。

    一年之後,公司真的出現一個缺,王江河卻經不住老婆的勸說,將這個難得的機會給了小舅子。

    看著王江河混得越來越有個人樣,周深離開了工地,在命運的捉弄下成為一個小混混。

    周深夠機靈、下手夠狠、又十分講義氣,很快就在那一帶打出了名聲。

    兩個人之間的聯係越來越少,再見麵的時候,已經是三年之後。

    這時候的王江河老婆孩子熱炕頭,而周深梳著大背頭、身上是時下最流行的西裝,手上拿著大哥大。

    大排檔的棚子下,王江河勸周深應該找個正經活兒,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幾杯白酒下杯,周深說道:“老王,還記得咱們曾經說過的話嗎?再苦再累也要在城市裏紮根,打死都不迴那山溝溝裏去!”

    他抹了一把頭發,有幾分不甘、有幾分嘲諷、又有幾分恨意地說道:“老王,我就想混出個人樣兒!我隻是想混出個人樣兒!我比不得你運氣好,我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個混混,我隻想在這座城市紮根,把父母接過來享福,我有錯嗎?”

    這一次分別,二人就再也沒見麵。

    王江河偶爾會聽到關於周深的消息,聽說周深下海經商,生意越做越大。

    後來,他再也沒有關於周深的半點消息。

    又過了幾年,王江河買了一輛屬於自己的出租車,孩子已經上小學。

    當他聽到周深消息的時候,卻聽說對方因為走私被判刑,就連這些年掙下的家當 也被查封。

    十年之後,王江河名下已經擁有三、四輛出租車,每天靠著收租過日子。初步買在巷子裏那套平房,也換成了高檔小區裏的複式樓。

    而剛剛出獄的周深依然在這座城市裏四處遊蕩,尋找著可能出現的機會……

    又有多少人像周深一樣的小人物,帶著堅定的一顆心想要在城市裏紮根,最後卻住在破破舊舊的出租屋裏,吃著麵條等待所謂的機會,最終卻連個固定的落腳點都沒有!

    ……

    電影結束之後,蘇黛月說道:“這個龍向波竟然演技爆棚了!”

    “嗯!”程太初點了一聲。

    ‘龍向波’將周深這個小人物,刻畫得入木三分。

    乘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同樣觀看了這部電影的人,與朋友一起相互討論著。

    “天啊!這還是那個隻會裝逼沒有半點演技的龍向波嗎?”

    “龍向波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嗎?電影最後他一邊吃麵條一邊抹眼淚,明明想哭卻又倔強到強行把眼淚逼迴去的一幕,在我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這貨也是有演技的!”

    “是啊!雖然是男二,但比洛城演的男主角出彩多了!”

    “王江河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婊!”

    “就是!最開始周深把機會讓給了他,說好有機會就把周深弄進公司,結果卻叫來了自己的小舅子!我很想知道,他每天迴家看見家裏那台黑白電視的時候,心裏是有什麽滋味?”

    “那個年代,家裏有機黑白電視,簡直就像現在有棟聯排別墅一樣有麵子。”

    “沒錯!都是王江河的錯,如果當初周深不把機會讓給他,如果他真把周深當兄弟,周深也不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隻有小孩子才分對錯!王江河把難得的機會給了小舅子,看似是被老婆逼的,其實隻不過是做了大數人都會做的選擇!”

    “我真為周深感到不值當!”

    “不行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電影最後,周深一邊吃麵條一邊把眼淚憋迴去的畫麵……”

    “這好像是龍向波第一次出演這種小眾電影吧?”

    “也是第一次當男配角。”

    “以前的龍大少,哪次不是大製作的男一號?除了會耍帥、會瞪眼、連哭戲都要用滴眼藥水才行。今天這部《茫路》,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前麵三個月,他的黑料滿天飛,丟了家族事業接班人的身份後,就被很多製作人、大導演聯合起來封殺了!沒想到,他能憑著一部小成本的小眾電影,直接大放異彩!”

    “是啊!連他之前代言的廣告全都被撤了,聽說賠得他隻能住出租房,天天吃泡麵!”

    “我之前挺討厭他的,今天是衝著洛誠才買票,結果被龍向波給驚豔到了!”

    “誰能想到演技在線的洛城,竟然被從前那個毫無演技可講的龍向波給蓋住了所有光芒!”

    “他這種情況叫什麽?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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