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康是個眼尖的人，哪裏看不出羅漢柱動心了？
他現在故意不搭理對方，走到公路邊上，坐下了又散了一圈的香煙，還拿出三輪車裏的一袋子餅幹，給幾個老頭兒分了分。
然後，一屁股坐下來吹牛！
“幾個老哥哥，你們都是水湖鎮東麵的鄉親？”
“是啊！”
“我們啊，都羨慕你們北邊的人。因為有程太初，水湖鎮北邊的人，好多少都發了財。”
“是啊！聽說五十多歲的人，給程太初當幫工，每個月都能掙到五、六千塊錢！哪像我們，每天不是頂著太陽，就是冒著大雨在外麵修補公路，一天才三、四十塊錢。”
“離鎮子近的公路，修一天才二十塊。唉……”
“幾個老哥哥莫要歎氣！用不了多久，指不定我那大侄子說把農產品的規模，擴張到你們東邊的村子去了……”程天康樂嗬嗬地笑道。
“真的嗎？”
“真的會發展到咱們東邊來？”
“我這把年紀，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誰不是為了兒孫活著？要是兒孫能沾光，我就是死了也會感到高興！”
“確實……”程天康一邊跟幾個老頭兒聊天，一邊時不時的眼角瞥一眼劉漢柱。
此時的劉漢柱，整個人像一塊石頭似的一動不動。
如果這件事放在半年以前，他說什麽也不會猶豫，更不可能配合！
但是現在……
小兒子坐牢去了，他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見到一麵！
小女兒跑了，至今了無音信。想要賣個好價錢，他都不知道去哪裏逮人？！
大兒子在外省打工，因為他不肯掏三萬塊錢給老伴治病的事情，大兒子至今還恨著他，平時連個電話都沒有，大有一副不認他這個親爹的架勢！
老伴劉花枝死了……
死了不可惜，可惜的是沒人給他做飯、捶背、洗衣服……
他倒是想再討個婆娘，但沒人看得上他。
特麽是近半年，他過得是真的很辛苦。
以前家裏家外，都有劉花枝操持，又有兒女幫著幹活。
他羅漢柱每天拿著鋤頭去田裏晃蕩一圈，什麽都不幹，婆娘孩子也沒人說他一句。
但是，現在的他不幹活就沒錢吃飯！
曾經他寧可看著劉花枝活活痛死，也不肯掏出最後的三萬塊錢出來買藥。
但這三萬塊錢，早就被他花光了。
每個月去縣城的監獄探望小兒子，為了讓小兒子在監獄裏少受罪，每去一次，一千塊錢的煙酒必不可少！
還要拿點錢給小兒子做零用，自己還要生活。
短短一年的時候，這錢早就沒有了。
近半年，哪怕是刮風下雨，他也要咬牙堅持打小工。
隻要幹活，能有收入。
有收入，才能有飯吃。
還要從牙縫裏省出錢來，去監獄探望小兒子！
因為年紀大了，打小工也遭人嫌棄，現在隻能修路，辛辛苦苦的幹一天活兒，拿到手的才二十塊到四十塊不等。
有時候，到了可以探監的日子，他都沒有錢前往！
上次小兒子打電話直哭，想他想想辦法，不拿點小恩小惠出來，監獄裏的大哥總是叫人打他。
可他都一大把年紀了，每天掙得那幾個小錢，連自己的溫飽都無法保證，哪裏還有餘錢顧及在監獄裏受苦的小兒子！
有一次他累得不行，隻要大橋底下打了個盹兒。還被乞丐誤以為是搶地盤，合起夥的把他給打了一頓……
這種苦日子，他受夠了！
他恨程太初！
他恨不得程太初早點死！
他也恨所有程家人的人，包括程天康。
所以，哪怕程天康是村長兼村支書，他也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但是現在……
比起心中對程太初的恨意，他更渴望手裏有錢！
有錢，他說可以不用日曬雨淋的工作。
有一套小鎮上的房子，他就可以再討一個勤快的婆娘，像當初的劉花枝一樣伺候他……
羅漢柱黑著一張臉，說道：“鎮上的安置房，我要三套。村裏的老房子，二十萬我才賣！”
正在跟老頭兒閑聊的程天康，扭過頭，想都不想的拒絕了。
“不可能！程太初說了，每家每戶隻能分到一套兩室一廳的安置房，誰也不能例外！至少你村裏的老房子，真要是正常買賣，根本就賣不出去！他開出五萬塊，已經很不錯了！”
羅漢柱黑著臉，一臉堅定：“一套安置房就想把我打發了？沒門兒！必須得三套，一套我住，另外的兩套留給我兩個兒子。要不是程太初那個小雜種，我小兒子也不至於會坐牢！等他從牢裏出來，沒套房子還怎麽討婆娘？討不到婆娘，還怎麽為我羅家傳宗接代？我家羅洪也沒有結婚……”
程天康一下子就火了：“你家羅源是因為什麽去坐牢，整個水湖鎮的人都清楚！你說是程太初害的，是程太初讓你兒子去買農藥毒他家魚塘的嗎？當初說私了，你們跟個鐵公雞似的不想掏錢。鬧到局子，知道兒子要坐牢，你們又說是程太初害的！敢情都是別人的錯，你們家的人不會有錯？”
旁邊那些老頭兒，一個個的抽著香煙，不方便插嘴。
眼見羅漢柱又要破口大罵，程天康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十分不耐煩的說道：“行了！我今天是來找你談正事的，不是來聽你耍賴扯皮的。你要是不願意，那就扯倒！反正現在全村的人，都已經簽字了。明年開春，除了你，所有人都會搬走！”
羅漢柱看見程天康要走人，髒話已經到了嘴邊，不得不咽迴肚皮裏。
他說道：“兩套！安置房子我要兩套，村裏的老房子還是二十萬的價格。”
“你想都別想！”程天康一口否定。
他跟幾個老頭打了一聲招唿，就直接坐上自己的三輪車。
羅漢柱急了。
他站起來，大聲喊道：“那就兩套安置房，村裏的房子十五……不，十八萬成交？”
“我說過，每家每戶隻能分一套安置房！至少你那老房子，鑲了金瓷磚嗎？十八萬，真是笑掉大牙！”
“那就……”
“行了！我知道你其實是不想搬遷，我這就迴去跟太初講一聲。我說知道自己這是白跑一趟……”
眼瞧著程天康啟動三輪車掉頭，羅漢柱是真的著急了。
羅漢柱衝了上前，攔在三輪車麵前：“安置房，一套就一套！但村裏的老房子，五塊錢肯定不行。”
程天康半眯起眼睛，問道：“那你要多少？”
“十八萬不行，至少十七萬……”
他現在故意不搭理對方，走到公路邊上，坐下了又散了一圈的香煙，還拿出三輪車裏的一袋子餅幹，給幾個老頭兒分了分。
然後，一屁股坐下來吹牛！
“幾個老哥哥，你們都是水湖鎮東麵的鄉親？”
“是啊！”
“我們啊，都羨慕你們北邊的人。因為有程太初，水湖鎮北邊的人，好多少都發了財。”
“是啊！聽說五十多歲的人，給程太初當幫工，每個月都能掙到五、六千塊錢！哪像我們，每天不是頂著太陽，就是冒著大雨在外麵修補公路，一天才三、四十塊錢。”
“離鎮子近的公路，修一天才二十塊。唉……”
“幾個老哥哥莫要歎氣！用不了多久，指不定我那大侄子說把農產品的規模，擴張到你們東邊的村子去了……”程天康樂嗬嗬地笑道。
“真的嗎？”
“真的會發展到咱們東邊來？”
“我這把年紀，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誰不是為了兒孫活著？要是兒孫能沾光，我就是死了也會感到高興！”
“確實……”程天康一邊跟幾個老頭兒聊天，一邊時不時的眼角瞥一眼劉漢柱。
此時的劉漢柱，整個人像一塊石頭似的一動不動。
如果這件事放在半年以前，他說什麽也不會猶豫，更不可能配合！
但是現在……
小兒子坐牢去了，他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見到一麵！
小女兒跑了，至今了無音信。想要賣個好價錢，他都不知道去哪裏逮人？！
大兒子在外省打工，因為他不肯掏三萬塊錢給老伴治病的事情，大兒子至今還恨著他，平時連個電話都沒有，大有一副不認他這個親爹的架勢！
老伴劉花枝死了……
死了不可惜，可惜的是沒人給他做飯、捶背、洗衣服……
他倒是想再討個婆娘，但沒人看得上他。
特麽是近半年，他過得是真的很辛苦。
以前家裏家外，都有劉花枝操持，又有兒女幫著幹活。
他羅漢柱每天拿著鋤頭去田裏晃蕩一圈，什麽都不幹，婆娘孩子也沒人說他一句。
但是，現在的他不幹活就沒錢吃飯！
曾經他寧可看著劉花枝活活痛死，也不肯掏出最後的三萬塊錢出來買藥。
但這三萬塊錢，早就被他花光了。
每個月去縣城的監獄探望小兒子，為了讓小兒子在監獄裏少受罪，每去一次，一千塊錢的煙酒必不可少！
還要拿點錢給小兒子做零用，自己還要生活。
短短一年的時候，這錢早就沒有了。
近半年，哪怕是刮風下雨，他也要咬牙堅持打小工。
隻要幹活，能有收入。
有收入，才能有飯吃。
還要從牙縫裏省出錢來，去監獄探望小兒子！
因為年紀大了，打小工也遭人嫌棄，現在隻能修路，辛辛苦苦的幹一天活兒，拿到手的才二十塊到四十塊不等。
有時候，到了可以探監的日子，他都沒有錢前往！
上次小兒子打電話直哭，想他想想辦法，不拿點小恩小惠出來，監獄裏的大哥總是叫人打他。
可他都一大把年紀了，每天掙得那幾個小錢，連自己的溫飽都無法保證，哪裏還有餘錢顧及在監獄裏受苦的小兒子！
有一次他累得不行，隻要大橋底下打了個盹兒。還被乞丐誤以為是搶地盤，合起夥的把他給打了一頓……
這種苦日子，他受夠了！
他恨程太初！
他恨不得程太初早點死！
他也恨所有程家人的人，包括程天康。
所以，哪怕程天康是村長兼村支書，他也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但是現在……
比起心中對程太初的恨意，他更渴望手裏有錢！
有錢，他說可以不用日曬雨淋的工作。
有一套小鎮上的房子，他就可以再討一個勤快的婆娘，像當初的劉花枝一樣伺候他……
羅漢柱黑著一張臉，說道：“鎮上的安置房，我要三套。村裏的老房子，二十萬我才賣！”
正在跟老頭兒閑聊的程天康，扭過頭，想都不想的拒絕了。
“不可能！程太初說了，每家每戶隻能分到一套兩室一廳的安置房，誰也不能例外！至少你村裏的老房子，真要是正常買賣，根本就賣不出去！他開出五萬塊，已經很不錯了！”
羅漢柱黑著臉，一臉堅定：“一套安置房就想把我打發了？沒門兒！必須得三套，一套我住，另外的兩套留給我兩個兒子。要不是程太初那個小雜種，我小兒子也不至於會坐牢！等他從牢裏出來，沒套房子還怎麽討婆娘？討不到婆娘，還怎麽為我羅家傳宗接代？我家羅洪也沒有結婚……”
程天康一下子就火了：“你家羅源是因為什麽去坐牢，整個水湖鎮的人都清楚！你說是程太初害的，是程太初讓你兒子去買農藥毒他家魚塘的嗎？當初說私了，你們跟個鐵公雞似的不想掏錢。鬧到局子，知道兒子要坐牢，你們又說是程太初害的！敢情都是別人的錯，你們家的人不會有錯？”
旁邊那些老頭兒，一個個的抽著香煙，不方便插嘴。
眼見羅漢柱又要破口大罵，程天康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十分不耐煩的說道：“行了！我今天是來找你談正事的，不是來聽你耍賴扯皮的。你要是不願意，那就扯倒！反正現在全村的人，都已經簽字了。明年開春，除了你，所有人都會搬走！”
羅漢柱看見程天康要走人，髒話已經到了嘴邊，不得不咽迴肚皮裏。
他說道：“兩套！安置房子我要兩套，村裏的老房子還是二十萬的價格。”
“你想都別想！”程天康一口否定。
他跟幾個老頭打了一聲招唿，就直接坐上自己的三輪車。
羅漢柱急了。
他站起來，大聲喊道：“那就兩套安置房，村裏的房子十五……不，十八萬成交？”
“我說過，每家每戶隻能分一套安置房！至少你那老房子，鑲了金瓷磚嗎？十八萬，真是笑掉大牙！”
“那就……”
“行了！我知道你其實是不想搬遷，我這就迴去跟太初講一聲。我說知道自己這是白跑一趟……”
眼瞧著程天康啟動三輪車掉頭，羅漢柱是真的著急了。
羅漢柱衝了上前，攔在三輪車麵前：“安置房，一套就一套！但村裏的老房子，五塊錢肯定不行。”
程天康半眯起眼睛，問道：“那你要多少？”
“十八萬不行，至少十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