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收工。
扛著鋤頭的村民，看著一輛救護員開進村子，停在劉花枝家門口，沒一會兒又開走了。
“怎麽會有救護車，劉花枝家誰生病了？”
“你們不知道嗎？是劉花枝得了肝癌，最近一直在縣人民醫院做化療……”
“肝癌啊？能治好嗎？”
“那就不知道了！聽說已經花了三十多萬了……”
“不對呀！我前幾天還碰見羅漢柱在鎮上打小工，他提都沒提劉花枝生病的事呢？”
“嗬嗬！我給你們講，這羅漢柱真的不是個東西！劉花枝嫁他的時候，他家就兩間破破爛爛的土胚房。現在的一磚一瓦，還有那些家當，全靠劉花枝一個撐起來的。現在劉花枝得了肝癌，羅漢柱拿著家裏的幾萬塊錢跑了。一分都不舍得花，也不去醫院伺候。全是他家大兒子羅洪，東拚西湊……”
“不對呀！你剛說花了三十多萬？他家的新房子剛修了沒幾年，上次老二毒程太初家的魚塘，還賠了十萬塊錢。羅洪上哪兒去找三十多萬呀……”
“羅洪把兄弟兩個土地租給程太初了，租了二十年，就是為了給他媽治病。聽說羅源在監獄裏日子不好過，天天被別的犯人打，每個月都需要花幾百塊錢打點關係，才能少受欺負……”
“租了二十年啊？二十來萬吧，都花在醫院裏頭了。沒了土地，那以後該怎麽生活呀？”
“你管人家怎麽生活！這些年，咱們村哪家沒被劉花枝一家欺負過？占著自己肚子爭氣生了兩個兒子，成天拽得二五八萬的！要我說，現在就是報應！”
“沒錯！報應！媽的，當年就因為放水灌水田這種小事，明明她家排在我的後麵，她偏要半路截住，把水引到她家田裏去。我婆娘不服，說了兩句。人家占著人口多就直接動手了……”
“其實羅洪這人還勉強可以……”
“嗬嗬！可以啥？他爸他媽他弟欺負人的時候，他是沒動手，但也沒阻止啊？”
“今天這情況，是癌症治好出院了？”
“癌症哪是那麽容易治好的？肯定是沒錢了，被醫院勸迴家……”
“王芳怎麽還沒迴來呀？婆婆媽還等著她伺候呢！”
“婚都離了，還伺候婆婆媽呢！就王芳那種偷漢子的為人，沒離婚也不會伺候老人……”
“啥？離婚了？沒聽說呀？”
“嗨，沒幾天的事。不過，王芳娘家都在替她張羅相親的事了！”
“你說羅漢柱揣錢跑了，不給劉花枝治病又不去醫院伺候，是不是真的呀？”
“我騙你我就是牲口！我娘家跟劉花枝娘家是同一個村兒，那邊早傳開了！劉花枝的媽，天天在村裏罵大女婿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羅瑤呢？”
“早被這兩口水逼跑了，聽說在縣城刷盤子，又聽說在市裏給人賣衣服，還聽說去了外省的工廠打工，也不知道哪個說法是真的！反正羅漢柱現在還動不動就跑她幾個同學家裏打聽，搞得人家都煩了……”
“你們說羅瑤知不知道她媽媽得癌症的事？”
“知道了也當不知道吧？難不成跑過來，等著被父母賣錢？”
“作孽哦！這一家人……”
程家的院子裏，熱熱鬧鬧地開晚飯。
一牆之隔的羅家，傳來摔摔打打的吵鬧聲。
羅漢柱從鎮上迴來了，看見躺在病床上被剔成光頭，瘦得臉頰凹陷的婆娘，沒有半點關懷之情。
罵罵咧咧的，看見什麽就摔什麽：“去醫院住了一段時間，花了三十幾萬，欠下一屁股的債，你高興了吧？你怎麽不直接死了？嗯？直接死了，這些錢都夠兩個兒子娶婆娘的了……”
劉花枝整個人太虛弱，費了半天勁兒才從床上撐坐起來，眼淚汪汪地望著羅洪：“兒子，快送我迴醫院。我要繼續治療，我不想死啊……”
羅洪最近一直在醫院伺候母親，想盡辦法到處奔走借錢，整個人足足瘦了一圈。
眼下，他正疲憊不堪地靠在椅子上，想眯一會兒：“媽，咱們沒錢了！醫院叫咱們走人……”
劉花枝哭道：“醫院叫咱們走，你就帶著老娘走？馬上送我迴去，我就是要賴在醫院，他們還能把我扔出去？”
羅洪說：“賴在醫院，不交醫藥費，醫院就會給你治療了嗎？”
劉花枝痛哭：“我不管！我不想死，你現在就把我送迴去……我就躺在醫院大廳裏，那裏人來人往那麽多人看著，醫院還能把我丟出去不成？”
羅漢柱一拍桌子，說道：“對！馬上把你媽送迴醫院，就說他們醫院亂開藥、亂收費，叫他們還錢……”
羅洪抹了一把臉，整個人不但是身體上太過疲憊，心理上也疲憊不堪，有氣無力地說：“你們能讓我眯一會兒嗎？這麽久了，我都沒睡過一次好覺。”
羅漢柱直接一酒標砸過去：“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睡覺？趕緊把你媽送去醫院，不要叫救護車，浪費錢。去村裏借一輛三輪車拉過去，必須讓醫院還錢……”
羅洪氣憤地朝屋外走：“我要去睡一會兒，要拉你來拉……”
羅漢柱氣得發抖，迴過頭盯著劉花枝，劈頭蓋臉地大罵：“你個死婆娘，一下子就敗光了三十幾萬。趕緊給我從床上起來，我不管你是爬也好，滾也好，今天你必須到醫院去把醫藥費給老子要迴來……”
劉花枝臉色慘白，滿腔恨意地盯著羅漢柱：“我治病花你一分錢了嗎？那是羅洪的土地錢，還有我娘家親戚借來的錢……你出了一分錢嗎？抱著你的三萬塊錢進棺材吧！”
羅漢柱氣瘋了，指著劉花枝：“你個臭婆娘敢詛咒老子死？”
說完，就衝過去拎起劉花枝的衣領，就是兩個巴掌。
劉花枝的身體虛弱透了，哪經得起男人的家暴，當場就暈了過去。
羅漢柱還想打幾巴掌，一看人沒了反應，像是昏迷了。
心虛之下，趕緊鬆手，任由劉花枝‘咚’的一聲倒在床上。
轉身想出去，直接撞上臨時想起給母親喂藥的羅洪。
羅洪一手端著開水，一手拿著藥瓶子，死死地盯著父親，目光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三秒之後。
羅洪完全氣瘋了，衝過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扛著鋤頭的村民，看著一輛救護員開進村子，停在劉花枝家門口，沒一會兒又開走了。
“怎麽會有救護車，劉花枝家誰生病了？”
“你們不知道嗎？是劉花枝得了肝癌，最近一直在縣人民醫院做化療……”
“肝癌啊？能治好嗎？”
“那就不知道了！聽說已經花了三十多萬了……”
“不對呀！我前幾天還碰見羅漢柱在鎮上打小工，他提都沒提劉花枝生病的事呢？”
“嗬嗬！我給你們講，這羅漢柱真的不是個東西！劉花枝嫁他的時候，他家就兩間破破爛爛的土胚房。現在的一磚一瓦，還有那些家當，全靠劉花枝一個撐起來的。現在劉花枝得了肝癌，羅漢柱拿著家裏的幾萬塊錢跑了。一分都不舍得花，也不去醫院伺候。全是他家大兒子羅洪，東拚西湊……”
“不對呀！你剛說花了三十多萬？他家的新房子剛修了沒幾年，上次老二毒程太初家的魚塘，還賠了十萬塊錢。羅洪上哪兒去找三十多萬呀……”
“羅洪把兄弟兩個土地租給程太初了，租了二十年，就是為了給他媽治病。聽說羅源在監獄裏日子不好過，天天被別的犯人打，每個月都需要花幾百塊錢打點關係，才能少受欺負……”
“租了二十年啊？二十來萬吧，都花在醫院裏頭了。沒了土地，那以後該怎麽生活呀？”
“你管人家怎麽生活！這些年，咱們村哪家沒被劉花枝一家欺負過？占著自己肚子爭氣生了兩個兒子，成天拽得二五八萬的！要我說，現在就是報應！”
“沒錯！報應！媽的，當年就因為放水灌水田這種小事，明明她家排在我的後麵，她偏要半路截住，把水引到她家田裏去。我婆娘不服，說了兩句。人家占著人口多就直接動手了……”
“其實羅洪這人還勉強可以……”
“嗬嗬！可以啥？他爸他媽他弟欺負人的時候，他是沒動手，但也沒阻止啊？”
“今天這情況，是癌症治好出院了？”
“癌症哪是那麽容易治好的？肯定是沒錢了，被醫院勸迴家……”
“王芳怎麽還沒迴來呀？婆婆媽還等著她伺候呢！”
“婚都離了，還伺候婆婆媽呢！就王芳那種偷漢子的為人，沒離婚也不會伺候老人……”
“啥？離婚了？沒聽說呀？”
“嗨，沒幾天的事。不過，王芳娘家都在替她張羅相親的事了！”
“你說羅漢柱揣錢跑了，不給劉花枝治病又不去醫院伺候，是不是真的呀？”
“我騙你我就是牲口！我娘家跟劉花枝娘家是同一個村兒，那邊早傳開了！劉花枝的媽，天天在村裏罵大女婿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羅瑤呢？”
“早被這兩口水逼跑了，聽說在縣城刷盤子，又聽說在市裏給人賣衣服，還聽說去了外省的工廠打工，也不知道哪個說法是真的！反正羅漢柱現在還動不動就跑她幾個同學家裏打聽，搞得人家都煩了……”
“你們說羅瑤知不知道她媽媽得癌症的事？”
“知道了也當不知道吧？難不成跑過來，等著被父母賣錢？”
“作孽哦！這一家人……”
程家的院子裏，熱熱鬧鬧地開晚飯。
一牆之隔的羅家，傳來摔摔打打的吵鬧聲。
羅漢柱從鎮上迴來了，看見躺在病床上被剔成光頭，瘦得臉頰凹陷的婆娘，沒有半點關懷之情。
罵罵咧咧的，看見什麽就摔什麽：“去醫院住了一段時間，花了三十幾萬，欠下一屁股的債，你高興了吧？你怎麽不直接死了？嗯？直接死了，這些錢都夠兩個兒子娶婆娘的了……”
劉花枝整個人太虛弱，費了半天勁兒才從床上撐坐起來，眼淚汪汪地望著羅洪：“兒子，快送我迴醫院。我要繼續治療，我不想死啊……”
羅洪最近一直在醫院伺候母親，想盡辦法到處奔走借錢，整個人足足瘦了一圈。
眼下，他正疲憊不堪地靠在椅子上，想眯一會兒：“媽，咱們沒錢了！醫院叫咱們走人……”
劉花枝哭道：“醫院叫咱們走，你就帶著老娘走？馬上送我迴去，我就是要賴在醫院，他們還能把我扔出去？”
羅洪說：“賴在醫院，不交醫藥費，醫院就會給你治療了嗎？”
劉花枝痛哭：“我不管！我不想死，你現在就把我送迴去……我就躺在醫院大廳裏，那裏人來人往那麽多人看著，醫院還能把我丟出去不成？”
羅漢柱一拍桌子，說道：“對！馬上把你媽送迴醫院，就說他們醫院亂開藥、亂收費，叫他們還錢……”
羅洪抹了一把臉，整個人不但是身體上太過疲憊，心理上也疲憊不堪，有氣無力地說：“你們能讓我眯一會兒嗎？這麽久了，我都沒睡過一次好覺。”
羅漢柱直接一酒標砸過去：“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睡覺？趕緊把你媽送去醫院，不要叫救護車，浪費錢。去村裏借一輛三輪車拉過去，必須讓醫院還錢……”
羅洪氣憤地朝屋外走：“我要去睡一會兒，要拉你來拉……”
羅漢柱氣得發抖，迴過頭盯著劉花枝，劈頭蓋臉地大罵：“你個死婆娘，一下子就敗光了三十幾萬。趕緊給我從床上起來，我不管你是爬也好，滾也好，今天你必須到醫院去把醫藥費給老子要迴來……”
劉花枝臉色慘白，滿腔恨意地盯著羅漢柱：“我治病花你一分錢了嗎？那是羅洪的土地錢，還有我娘家親戚借來的錢……你出了一分錢嗎？抱著你的三萬塊錢進棺材吧！”
羅漢柱氣瘋了，指著劉花枝：“你個臭婆娘敢詛咒老子死？”
說完，就衝過去拎起劉花枝的衣領，就是兩個巴掌。
劉花枝的身體虛弱透了，哪經得起男人的家暴，當場就暈了過去。
羅漢柱還想打幾巴掌，一看人沒了反應，像是昏迷了。
心虛之下，趕緊鬆手，任由劉花枝‘咚’的一聲倒在床上。
轉身想出去，直接撞上臨時想起給母親喂藥的羅洪。
羅洪一手端著開水，一手拿著藥瓶子，死死地盯著父親，目光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三秒之後。
羅洪完全氣瘋了，衝過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