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的熱氣漂浮而上,與半空中寒冷的相遇,凝成薄薄的水霧,使得地麵和夜空之中仿佛隔上了一層紗。


    越後希美的話音輕輕落在了北川愛的耳邊,卻如同驚雷乍現,讓她不由得呆住,隻覺得腰間的手似乎月收越緊。


    “我以前也以為,我對小愛你的感情隻是普通朋友的那種,直到六年級我生日那次,你親了我一下後,我當時的感覺比以往更加的濃烈,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分得清友情和愛情的區別。我曾經設想過你談戀愛,但是一想到那個場景,我就忍不住的生氣暴怒。我無法接受你離開我,和別的人在一起,不管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


    懷裏的人並沒有說話,但越後希美卻仿佛找到了可以傾瀉的口子,一股腦兒的將自己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小愛,你一定不知道我做了多少事情,隻為了能夠和你繼續做朋友。”


    隱隱之中,北川愛似乎要從希美的空中聽到一直盤旋在自己心中的疑慮,但是她卻有些害怕,不想要去知道真相,就怕真相和自己的設想差的幾百萬裏。


    “如果不是我做了那個夢...如果不是,我一定會繼續做下去的。”越後希美深吸了一口氣,腦袋在北川的脖頸間舒適的蹭了蹭,臉上有一分略帶迷惘的留戀,“我在你的朋友裏說你的壞話,讓他們疏遠你,我對那些喜歡你的男生做壞事,讓他們後悔對你告白,我希望你的注意力永遠在我身上,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好像隻是把你越推越遠,而不是讓你在離我越來越近。”


    希美的話一字不漏的闖進北川愛的大腦,像是在平靜的湖水中投入一個石子,驚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強硬的推開越後希美,雙手緊緊的扣著她的肩膀,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也許是曾經帶給她的痛苦太過刻骨,比起和黃瀨有緣無份的遺憾,和希美的絕交更像是在她生命中劃下了狠狠的一道傷痕,太深太痛,甚至不敢再去思考,不敢去追根究底,唯恐捉出比之更深的原因來。


    所以此時當著希美的麵,她能夠如此鎮定自若的詢問她,除了將自己的心思統統掩藏,更多的是想去證實自己的猜想:“我問你,如果說,我喜歡上一個人...比如說黃瀨,你會怎麽做?”


    越後希美的臉色一白,她傷心的盯著北川愛,似乎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刺痛了她:“你果然是喜歡上黃瀨涼太那家夥了嗎?他除了長得好看,還有什麽優點!”


    希美的怒氣來的莫名,和北川想要關注的焦點並不統一。她剛說出口的時候,北川愛以為她隻是說這些話半真半假地來逗弄調侃自己,可當她看到希美眼底深深的哀傷時,才發現她錯了。


    希美是真的生氣,真的看不起那位在她心底有著特殊地位的男生。


    一切的結果仿佛都找到了原因,北川愛的內心早在希美開口的時候便偏向了她。她心軟了,卻還是想要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想。


    “不要轉移話題,我是在問你呢。”


    她的語氣柔和,帶著平日裏少有的溫柔。


    越後希美的表情恍惚了一下,仿佛在眼前的少女臉上,看到了自己曾經最想要的東西,她粲然一笑,可那笑容中卻帶著幾分難以遮掩的憂傷:“我不會怎麽做,我隻是會把黃瀨搶過來,讓他做不成你的男朋友,讓全世界的人都誤會我和他才是一對。而且我會認真的告訴你,我是故意這麽做的。”


    北川愛溫柔的表情似乎帶上了幾分裂痕,但她依舊維持著這幅好聲好氣的樣子:“可你明知道如果你這麽做,我會生氣,甚至可能會恨你。”


    “如果這樣子就能讓你恨我,我肯定會做的更過分。”希美笑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的弧度大了幾分,“如果你不能愛我,我寧願你深深的恨著我,才可以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反抓住北川的手,又一次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裏,隱約中,好似帶著瀕死的絕望:“我得不到的,寧願毀了,別人也妄想得到。”


    被她擁著的北川愛茫然的看著天空,一切的一切,終於找到了原因,她好像也有理由證明,自己並不是那麽失敗,不隻是愛情,連維持了那麽長時間的友情也被打散。


    雖然這友情在希美的眼裏,並不隻是那麽一種情感的證明。


    心裏太多太複雜的感受一時間如對衝的海浪,將本就搖搖晃晃的心船蕩的無法平穩,北川愛隻能試圖找些別的話來:“可是你現在,為什麽又沒有那麽做呢?其實你猜得沒錯,我確實對黃瀨有一絲好感。”


    希美咬了咬牙,知道懷裏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後,帶著幾分怨恨的說:“我知道那麽做會失去你...”


    她想起自己的夢境,緊緊的閉上了眼睛,麵不改色的撒謊:“況且我後來發現,我還蠻喜歡祥吾的,他很像你,那麽肆意妄為,但你現在比他收斂多的,不像以前那麽招人。”


    北川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和越後希美迴到酒店房內的,她隻是躺在床上,在黑暗之中聽著另一張床上的唿吸聲,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床邊的手機忽然一亮,有信息進來。


    [黃瀨:想吃夜宵嗎?我買了蔬果壽司,扛餓還不會增肥= ̄w ̄=]


    時至深夜十一點多,此刻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間,但作為初中生的她,早就已經習慣在9點鍾熄燈入睡。


    黃瀨的郵件來的突兀,卻恰好點中了她此刻茫然的心。


    [北川愛:深更半夜還出門,小心你們班導抓到。]


    [黃瀨:嘿嘿嘿,我這麽厲害,當然不會遇到這種事情o(*///▽///*)q]


    [北川愛:在哪兒?]


    [黃瀨:正好走到你房間門口,出來就有的吃了]


    北川愛抓著手機起身,她擰開床頭的燈,對著越後希美背對著自己的身影探頭探腦,確認她真的已經入睡後,才輕手輕腳的拿著房卡出門。


    黃瀨涼太倚著牆壁,低頭翻看著手機,走廊的燈光照在他金色的發絲上,籠著他修長而精瘦的身影,仿佛帶著柔和的光暈。


    他看到出來的北川愛,平淡的臉上帶起了一絲笑容,舉起手中的紙袋對她搖了搖。


    兩人毫不講究的蹲坐在走廊的地毯上,背靠著牆壁,對著中間的壽司開始掃蕩。


    吃飽喝足後的北川愛發出一聲清淺的歎謂:“吃得好飽。”


    “好吃吧?我可是在網上找了好久,才發現那家壽司店的,網友們都說那家店的手握壽司最好吃,不過晚上吃這個容易發胖,我就買了蔬果的,其實蔬果的也很好~”


    黃瀨看著北川愛滿足的表情,自己好像也被感染了一般,隻覺得愉悅的心情擋也擋不住。


    他收拾了一下吃剩的垃圾,準備一會兒帶迴去扔掉。


    “謝謝你,黃瀨。”


    北川愛凝視著虛空,忽然說道。


    身旁的黃瀨臉上一僵,似乎害怕對方發現了什麽,急急忙忙的抿了抿嘴,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怎麽了?”


    他故作疑惑的問。


    如他所料,身旁的女孩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再多的話語。


    她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掃落灰塵:“我先去迴去了,再不睡明天可就起不來了,你也快迴去吧。”


    黃瀨心裏不舍得北川愛就這麽迴去,但他也知道,能在這個時間把人叫出來,已經是很好了,反正暑假過後的春天,他們依舊會在同一所學校,來日方長。


    “我知道了,你先進去吧。”


    “嗯,晚安。”


    追尋的視線被阻隔在紅木門之外,黃瀨失落的垂下了肩膀,努力在心中說服自己。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qaq來日方長!


    隻覺得自己心裏空了一塊兒的黃瀨初嚐暗戀的失落,他麵色‘憔悴’的迴到自己的房間,卻遇上了正好在電梯口的灰崎。


    灰崎了然的視線從黃瀨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他手中的紙袋裏,發現裏麵是最後的垃圾後,輕輕的嘖了一聲:“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怎麽,迫不及待跑過來,想知道她們後麵到底說了什麽?”


    被戳中心思的黃瀨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窘迫,他淡然的表現全然不像在北川愛跟前時的束手:“我還想問呢,聽到希美桑的話後,你是什麽感覺。”


    灰崎斜了黃瀨一眼:“她是我女人,隻有我從別人那裏搶走的份,可沒有讓她逃的說法。”


    “這麽霸道,小心希美桑被你嚇跑了哦~”黃瀨調侃道。


    “你有空擔心這個,不如多想想自己怎麽辦吧,”灰崎走了一段路,迴頭挑釁的衝黃瀨揚了揚眉:“單身漢。”


    “!!!”


    目送著灰崎離開,直到他終於消失在自己視線中後,黃瀨才像是漏了氣的氣球,扔掉了偽裝的淡然,整個人癟了下去。被灰崎戳中暗傷的感覺真難過


    之前在湯池那邊,靠著牆壁的黃瀨幾近入睡,如果不是隔壁湯池的越後和北川的對話,他可能真的睡過去了。


    而聽到那對話後,他的臉上隻剩下震驚,心裏的疑惑終於找到了出口。


    怪不得越後希美每次在他麵前佯裝親切,卻對他有那麽大且還不偽裝的敵意,原來他們對北川是有著同樣的心思!


    原來他們才是情敵!


    小綠間小紫原什麽的遜透了!


    黃瀨被這消息驚的不知道怎麽辦,還是不知道為什麽也留在湯池的灰崎把他抓走了,才沒讓他露餡,暴露自己的所在。


    可惜也是因為灰崎的動作太快,他隻來得及聽到越後那句‘是想結婚那種的喜歡’,後麵兩人的對話內容,他一點都沒聽到,也沒有心思聽。


    因為把他抓出湯池的灰崎圈著他的脖子,笑容陰險的道:“嘖嘖嘖,抓到一個偷聽狂,怎麽樣,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被一個女人告白,是什麽感受?說來我聽聽看。”


    被戳穿的黃瀨一個手肘,將灰崎頂開,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他的表情莫測,最終才露出一個笑容:“聽到自己的女朋友和別人告白,對方還是個女生,不知道小灰崎你又是什麽感受?”


    “起碼那家夥已經是我的女人了,而你,”灰崎用鄙視的眼神將黃瀨從上看到下,語氣中帶著刻意的挑釁:“瞎長了這麽一張好看的臉,結果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涼太,我真的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


    黃瀨被灰崎說的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力。


    他說中了自己的心思,可那又如何,難道真的去學灰崎的作為,霸王硬上弓?這不可能!他對北川,那是疼都來不及疼,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裏去,怎麽可能這麽做。


    溫水煮青蛙才是硬道理,讓對方在不知不覺中離不開自己,讓北川成為養在自己心湖的魚,離不開他供的水。


    比起陰謀,陽謀才是他更愛用的,但這種心思,也不必讓灰崎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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