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宿舍找慕容雲的這位老師,是他入學沒多久,結識的一位“大哥”——學校圖書館的張健老師。


    張健比慕容雲大十五歲,身高一米八九,整整比慕容雲高了十厘米;他的相貌有點酷似香港的一位電影演員成奎安,豪爽威猛、真誠憨厚而又有些壞壞的;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為人師表”的痕跡。


    張健是土生土長的濱江市人,他和慕容雲稱得上是地地道道的“老鄉”;隻不過,他們見麵的感覺不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而是“老鄉見老鄉,嘻嘻又哈哈”。


    張健的父親是國內一位著名的金融學學者,在張健二十四歲的時候,父親受聘於“中南?財大”,他也就和父母一起,舉家南遷,來到江漢市定居。


    張健以前在濱江市圖書館工作,到了江漢市以後,他被安排在“中南?財大”的學校圖書館,負責為全院師生、員工提供各類文獻資料的借閱,閱覽服務工作。


    學生們去圖書館借閱書籍,都禮貌的稱唿張健為“老師”,但慕容雲知道他父親雖是知名學者,他卻沒上過什麽學,從小就長得人高馬大的,喜歡打架鬥毆,父母也管不了他;來到江漢市後才在“中南?財大”近水樓台的弄了個本科文憑。


    張健對慕容雲這個小老鄉可謂關照有加,經常在周末將他叫到家裏,讓妻子做幾個解饞的小菜,和慕容雲小酌幾杯;雖然是小酌,基本上每次都將慕容雲灌得酩酊大醉,以至於後來,慕容雲一直認為,自己的“酒量”,很大一部分是被張健練出來的;張健偶爾也會喊上左鄰右舍,或是學校其他的老師,和慕容雲打打輸贏在幾十元錢的“小麻將”;而慕容雲每個假期結束後返校,也都會不失禮的給張健及他的父母帶一些濱江的土特產。


    慕容雲大學快要畢業的時候,張健將他叫到圖書館,詭秘的笑著說:“要畢業了,去藏書室選一些你自己喜歡的書,喜歡哪本就拿哪本,留個‘紀念’吧。”


    慕容雲本著孔乙己“竊書不算偷”的精神,況且又是張大哥“慨”圖書館的“慷”,不客氣的拿了精裝的《全唐詩》、《全宋詞》、一套《二十四史》和一本《康熙大字典》,這些書,至今還在他的書櫥裏。


    張健走進慕容雲的宿舍,拎過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在他的床旁,調侃中帶有關心的問了問他的身體情況後,又莫名其妙的問了他一句,“兄弟,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沒有,”慕容雲斜倚在床上,無精打采的迴答,“如果有,我還不早就告訴大哥你了。”


    “嗯,那你先睡一覺吧,圖書館關門後我再來找你,咱倆出去一趟。”


    張健離開宿舍後,慕容雲也沒有心思多想他找他做什麽,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晚上十一點,宿舍已經熄燈,張健又來到慕容雲的宿舍,將和衣躺在床上的他叫了起來。


    兩個人走出宿舍樓,張健小聲的告訴慕容雲:“我今天在政經教研室看到了大一‘政治經濟學’的試卷和答案,咱倆現在的‘任務’就是去‘偷題’!”


    偷題?也就意味著在考試前知道試卷的內容!慕容雲立馬興奮的覺得自己的“病”已經全好了,又有些意外和驚訝,“大哥,你怎麽知道我擔心這科過不了,誰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每年的大一新生中,這科補考的最多,我聽說你小子病了,估計你也夠嗆!”張健從懷裏掏出一個手電筒,一副手到擒來、勢在必得的口氣,“恰巧我下午在‘政經教研室’看到了這套題,嘿嘿,咱哥倆給他來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興奮之餘,慕容雲也意識到“偷題”這件事一旦被發現,後果將不堪設想,但補考、丟學位、拿不到畢業證的恐懼感更強,也隻好硬著頭皮去做了;何況,身邊還有這位“威風凜凜”的“老師”呢,有什麽可擔心的?


    “政經教研室”所在的教師樓大門已經落鎖,整個大樓黑黢黢的,不見半點兒燈光;張健似乎已經“踩過點兒”,領著慕容雲繞到一樓衛生間的窗戶下,兩個人從開著的窗戶跳了進去,躡手躡腳的來到位於二樓的政經教研室門口。


    教研室的門是那種老式的由外往裏開的木門,張健沒有開手電筒,在黑暗中用一張類似身份證的塑料卡片插進門和門框之間的縫隙,晃動幾下就捅開了門上的暗鎖,直把慕容雲看得瞠目結舌,心頭不禁湧起了一個奇思妙想:“張大哥,在圖書館工作真是把你埋沒了,你應該去做一個來去自由、行俠仗義的蒙麵大盜!”


    進到辦公室裏,關上門,張健打開窗戶向外看了看,悄聲對慕容雲說:“如果有人來,我們就從這兒跳下去,你敢嗎?”


    “敢!”慕容雲毫不含糊的迴答。


    “嘿嘿!”張健關上窗戶,笑道:“放心吧,不會那麽嚴重,你大哥我在這個學校還有幾分薄麵的。”


    張健打開手電筒,很容易的在一張辦公桌上踅摸到了一份試卷,上麵印著“大學一年級上半學期政治經濟學考試試題及答案”。


    張健將手電筒的光線對準試卷,壓低聲音問慕容雲:“你看看試題內容,是不是你們學的?”


    慕容雲盯著試題看了幾分鍾,不是很確定的說:“應該是。”


    大學一年級“政治經濟學”屬於公共課,慕容雲他們班與其它係的四個班在一個階梯教室裏一起上課;講授這門課程的老教授治學嚴謹,經常在課前“不定班”的點名;慕容雲曠課的時候不算多,但沒有一堂課他能夠認認真真的聽講,所以,半學期下來,他除了認識授課的教授,對政治經濟學這門課程的掌握基本等於零,和沒學沒什麽分別;即使此刻麵對試卷,他也不敢肯定這就是他所學的內容。


    “不敢賭的人,沒機會贏!”粗獷豪邁的張健冒出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他看了看試題的分值,很有經驗的說:“別的就別管了,你隻把填空題和選擇題的答案抄下來吧,及格應該沒問題,行不行,就賭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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