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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曦並不知曉這隻斷手究竟屬於誰,它本身已經腐爛了大半,甚至很難辨認出來,這究竟是一隻屬於男人的手還是屬於女人的手,但是斷手旁邊還有江毅的手機,這就讓她相當不安了。


    “你的定位係統,可以尋找到死人嗎?”袁曦忐忑不安地問先知。


    “隻要他還在概念上存在,不論生死我都可以找到,不過主人你還是放寬心一點吧,我搜索到的生物訊號還是存活的,這隻手不是那個江毅的,而是其他人的。”先知信誓旦旦地說。


    “既然不是屬於江毅的手,我為什麽會被拉到這裏來?除了那個根本不像人的東西,我根本沒有看到其他人啊?”袁曦算是舒了一口氣。


    “我的掃描隻能確定一個大概的範圍,目標就在這麽一個區域內,但是他具體的方位,我很難完全精準地定位。”先知迴答:“凡存在的都會反射波紋,但是光憑借波紋,是很難完全定位的。但是我可以肯定,江毅就在你身邊不到百米距離內。”


    總不會是……袁曦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個一直在啃食這隻斷手的人影,難道這就是江毅?被關閉在這樣的深淵中無法謀生,隻能狩獵吞噬同類來維持生命?


    不,袁曦把心裏這個令人不安的念頭給掐滅,江毅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如果是江毅的話,大概情願死去也不願意舍棄人類的尊嚴去食人,更何況那個人影相比江毅的體型有些過分嬌小和瘦削了,比起懷疑那是江毅,袁曦更願意相信那是個孩子或者女孩兒。


    這片深淵的采光實在是太過於黯淡,通過那些未知材質的晶體反射的光芒幾乎難以看清任何事物,現在已經被那個類人的生物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存在,袁曦並不抱希望能在這樣的黑暗地帶再一次找到那個神秘的人影,更何況因為長時間維持靈體形態,體內虛弱的感覺一陣陣湧上心頭,讓袁曦有種下一次吹來一陣風自己就會灰飛煙滅的錯覺,袁曦不敢再繼續維持這個狀態冒險了。


    向先知發出指令,袁曦的眼前的世界再一次天旋地轉,袁曦從極深的幽暗地帶一瞬間飛升到彼岸的天國,最後又倏忽落入人間,重新迴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袁曦吃力地一點點重新掌握對身體的控製,她聽到體內傳來吱嘎吱嘎的骨頭響動聲,簡直像是塵封已久的枯木,才離開了身體這麽一會,她的身體就有了幾分衰亡的感覺。袁曦又感受到大腦兩側的太陽穴傳來一瞬間的刺痛,然後袁曦才算真正迴到了體內,她的眼前又可以看見光年樓內的景象了。


    袁曦摘下頭上類似vr設備的頭盔,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舒展了一番四肢,將擋在額前的長發隨便地攬到身後,本來宛如月還給她梳過一個馬尾發型的,但是袁曦嫌打理太麻煩,索性這樣隨便地披散在身後不管了,反正這異常順滑的發質根本不需要任何打理就足夠讓一切女性妒忌。


    “主人,對於我的服務滿意嗎?想必您已經看到您想要看到的一切了吧?”顯示屏上又閃現了先知那張令袁曦莫名親切的臉龐,先知對袁曦討好而殷勤地笑著,但是反光的眼鏡讓袁曦看不清她的雙眼。


    就算看清了又有什麽用呢,先知的一切都是數據生成的,就算她在向自己隱瞞什麽,或者在偽裝什麽,袁曦也不可能看出任何端倪。


    “最令我我意外的是,我進入這個虛擬世界的時候,這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本來以為你會去通知白狐教徒或者幹脆就奪取我的身體來著的,沒想到你似乎還真的對我這個第一次見麵的主人‘忠心耿耿’?”袁曦向來是一個存疑主義者,她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任何無緣無故的善和惡,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對這個稱她為“主人”的先知有任何信任。


    “主人……你這麽懷疑我,真的是讓我……”先知做出一副擦眼淚相當委屈的樣子。


    “相當欣慰呢,”先知又突然破涕為笑,有些神經兮兮,笑的和真人幾乎沒有任何差別:“要知道從前的你,就是因為太容易相信別人,心中留存著太多的天真,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啊,如果是現在的你的話,或許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呢。”


    “你不是不久前才說了關於過去的袁曦,你的數據庫裏不存在任何殘餘數據嗎?本應該對我一無所知的你現在為什麽又假惺惺地在我麵前提起什麽‘過去的我’?”袁曦看著先知帶著戲謔的微笑,冷聲問。


    “作為數據庫的我,當然不記得關於主人的任何信息了,但是作為一個數字生命的我,當然永遠不會忘記主人啊!”袁曦覺得這個先知在和她玩文字遊戲,什麽時候死板的計算機也會玩文字遊戲了?還是說她麵前的根本就是一個裝成計算機的活人?


    “那麽你對於過去的我,究竟還記得什麽?這對我很重要,因為我現在……根本連自己都不認識了。”袁曦認真地問。


    “不能說哦,並不是因為有什麽相關的禁令,僅僅隻是因為我作為一個關愛主人的超級智能,我認為主人你還是把過去完全忘掉最好。有時候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啊,更何況,現在這個時代,根本不需要主人你過去那樣的天真和純粹了,相反,越殘忍越冷酷的人才能站到最後啊。”先知笑嘻嘻地說。


    “你——”袁曦氣的說不出話來,又是這樣,為什麽她遇到的所有人都這麽一副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的模樣,為什麽袁曦覺得這些故作高深的家夥其實根本就是在耍她玩?這些家夥根本不是為了幫助她或者關心她什麽的,他們隻是覺得太無聊了想看一場好戲吧?這樣性格惡劣到以玩弄人的命運為樂、沉在黑幕之後的家夥,到底還有多少啊?


    “主人比起和我在這裏生悶氣,還是想想怎麽麵對現實為好哦,”先知用哄孩子的語氣說著:“主人現在您是想要先去黃昏島和那些臭狐狸鬥智鬥勇呢,還是先去惡魔穀探一探地鐵深處?”


    “你先說說,現在我如果想要去黃昏島,最快的途徑是從哪裏經過?畢竟我現在在臨楊市的最西側,而黃昏島在臨楊市的最東邊啊。”對於惡魔穀下的東西,袁曦有一種本能的畏懼,盡管兩邊都不是什麽善地,可是相比較而言,袁曦還是覺得現在的黃昏島或許相對更加安全,袁曦毫不懷疑,現在如果自己孤身一人進了這片惡魔穀,很有可能就再也迴不來了。


    “很明智的選擇,我也不建議主人現在就去惡魔穀麵對一些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那麽我開始查詢前往黃昏島的道路了。”先知話音剛落,光年樓牆壁上的投影儀就自動啟動了,一片光芒播撒,幽藍色的臨楊市全息三d模型就被投影在了地麵,袁曦可以在這裏將整個臨楊市一覽無餘。


    從光年樓所在的太巴山,到黃昏島的渡口,先知標注出來一條鮮明的紅線,從郊區一直穿過核心市區,再到黃昏島的港口,先知甚至找到了閑置的船隻,根據先知的標注,那似乎是屬於一個富豪的私人港口,難怪還有兩名警探根本沒有找到的船隻。


    奇怪的是,這一連串路線先知直接是使用的一個個用直線連接的點,用數十條線直接將這些點連起來,有的線竟然直接穿過一座大山或者一棟高樓,令袁曦相當不解。


    “這條穿越城市的線是什麽意思?難道我還可以穿過一座山行動?”袁曦問,她又不是土行孫,還會奇門遁甲。


    “這是專門為您這樣的神子規劃的線路啊,您不要忘了,您根本不是凡人,靈界的空間,對於您是沒有局限的。我經過測算,您的一次閃現大約最遠可以跨越四公裏以上的距離,從這裏一直到黃昏島,您隻需要按照這條路線閃現十二次就可以,每一次閃現的目標地的圖像我都已經打印出來了,您隻需要對著圖像進行觀想就可以了,這個過程您不會驚動任何存在。隻是您的閃現還沒有強大到足夠跨越海域的地步,為了避免您直接閃現進了海底,進入黃昏島您還必須乘船。”先知竟然對袁曦閃現的能力也了如指掌,她為袁曦專門運算勾勒了一條穿越臨楊市的道路!


    袁曦的麵前被投影出十二個臨楊市關鍵地標建築的圖像,其中包括了中一些摩天大樓、知名的酒店、還有公園和一座博物館,本來對這些地方都相當熟悉的袁曦,進行與它們相關的想象簡直是舉手之勞,不得不說,有了對於袁曦的現狀幾乎完全掌握的先知的幫助,袁曦的行動實在省事了太多。


    袁曦現在隻需要將這些圖像按順序記在腦海裏排列好先後,到時候隻需要在腦子裏一個個觀想出來便可以了,而對於大腦其實相當靈光的袁曦,這就是舉手之勞。


    袁曦原來的思維還停留在她是個正常人的階段,現在,袁曦卻又一次地意識到,她從一開始就是和正常人截然不同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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