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真是。

    薑蕙伸手輕撫一下小腹:“多大了啊,真能一摸就知道?”

    寧溫道:“這精確的數兒可不好說,得有十天罷。”

    薑蕙暗道,真是事事兒都稱他的願呢,穆戎想要孩子,她很快就懷上了。

    不過想歸這麽想,她自己也挺高興。

    要是生下來跟寶兒一樣漂亮就好了,她問:“是男是女,你知道嗎?”

    寧溫道:“難說。”

    “多大不清楚,男女又不清楚。”薑蕙斜睨他一眼,“那你知道什麽啊?”

    寧溫哈哈笑了:“在下醫術不精,叫娘娘失望了。”他頓一頓,“可確實還小,得過些日子才知,但也不是那麽準的。怎麽……娘娘想生個兒子呢?”

    “隻是好奇罷了。”是兒是女,都是她孩子,不過她喜歡女兒,男孩兒小時候都皮得很,也不知道教不教得好,生活也複雜。生個女兒,隻管養漂亮了,養好了,高高興興的相夫教子,簡單。

    兒子的話。

    萬一以後穆戎當上皇帝,那兒子必得是太子了?

    要再生一個,那兩個兒子,會不會也跟太子與穆戎的關係一樣呢?

    她突然就擔心起來。

    又想到衛鈴蘭的事情,她把兩個丫環遣開了,問寧溫:“早前我與你提過,毒藥丸,你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這個啊。”寧溫一擺手站起來,“娘娘稍等。”

    他走到左邊一處藥櫃,拿出個匣子。

    薑蕙驚訝:“還真做了?”

    寧溫可沒有把她的話當玩笑,任何一個人提到毒藥,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更何況,她當時的目光中滿是擔憂,與現在一樣,可見她是有什麽事藏在心裏。

    是要殺人嗎?

    年紀輕輕,也不知她與誰有那麽大的仇恨。

    或者,她也是無可奈何。

    寧溫打開匣子,裏麵有兩枚藥丸:“這枚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這枚是丹毒,一入口即死。”

    薑蕙盯著藥丸瞧了瞧,想起上輩子自己被毒死的滋味,麵色很是複雜。

    寧溫關切的問:“不知在下可還有為娘娘效勞的地方?”

    “沒有。”她收起匣子,“寧大夫隻要好好給我掙錢就行了。”

    寧溫認真道:“希望娘娘不到萬不得已

    ,別做傻事。”

    薑蕙笑著點點頭:“自然不會。”

    寧溫又叮囑她一些該該注意的事情,門外忽然有人喊師父。

    薑蕙驚訝,問道:“剛才見到幾個麵生的夥計,難不成是你徒弟?何時收的?”

    寧溫道:“才收的,收了兩個。”

    他打開門,原來有一家抬著個病重的病人來,眼看著都要不行了。

    夥計急死,忙解釋:“這小子有些愣頭愣腦的,非說救人要緊,沒攔成,衝撞娘娘了。”

    那徒弟看來是個好心腸的人。

    薑蕙道:“那麽重的病,是該先看的。”她朝寧溫笑笑,“藥鋪越來越好了,我瞧著放心,你好好的看病罷。”她站起來走了,寧溫目送她離開。

    走到外麵,兩個丫環連忙來扶,金桂道:“娘娘往後真要當心了!不是說前三個月都不能出門的,趕緊得迴去。”

    轎子起。

    好消息出來,傳到穆戎耳朵裏。

    他在衙門坐不住了,急忙忙就迴王府。

    薑蕙正當用午膳呢,他大踏步進來,劈頭就道:“請了太醫看沒?”

    她愣愣的:“也不用罷,寧大夫不至於這個都看不準。”

    這種是最基本的,有喜沒喜都看不出,這大夫早不用當了。

    穆戎臉一沉,迴頭跟何遠道:“趕緊去宮裏請太醫來,請劉太醫,”又把桌上她吃得東西一推,“什麽都還不知道呢,亂吃,萬一對身體不好呢?得先聽聽太醫怎麽說。”

    可這都是好東西啊,有沒有寒涼的,她都問過了,寧溫也提醒過她,他急什麽啊。

    薑蕙道:“我餓了還不能吃?等到太醫來,不知得什麽時候了。”

    滿臉委屈。

    穆戎眉頭皺了皺,往桌上的菜看一眼,點了點青菜:“吃這個罷,這個準沒事兒。”

    薑蕙就夾了一筷子吃。

    他坐到她旁邊:“宮裏女人有喜了,一天天都得列出菜單來的,哪裏有像你這麽吃的?你有喜歡的,可以說,不過也得問過太醫,看行不行。寧大夫雖然醫術不錯,能比得上太醫精細?”

    這個聽起來實在太精細了。

    難怪他一驚一乍的。

    薑蕙道:“照你這麽說,咱們民間的婦人都不能活了?還不是好好的把孩兒生下來。”

    “本王的孩兒可不行!”他的孩兒那是龍鳳,豈能粗略對待?

    薑蕙無言以對,她當然也知道她這身份是得要看太醫的,不過才一頓飯,至於這麽緊張罷?她瞧一眼穆戎,他臉還沉著,特別嚴肅,她撇了下嘴道:“不吃就不吃,你那麽兇,我也吃不下。”

    她總是懷了他的孩子,一迴來不知道小心體貼,盡顧著訓斥她了。

    穆戎怔了怔,半響笑起來:“還不是你自己不懂道理,不然本王豈會……罷了,你吃吧,啊。”他給她夾菜,放在碗上,“就吃兩口沒事的。”

    薑蕙道:“又準我吃了?”

    “就吃青菜。”

    她哼了哼,撇過頭去。

    他咳嗽一聲,叫眾人都退下,把菜夾到她嘴邊:“我喂你還不行嗎?餓到可不好。”

    聲音很是溫柔,能把雪都融化了。

    薑蕙這才吃了。

    他喂兩口,又給她夾口飯:“光吃菜別鹹了。”

    哪裏還像平日裏冷酷的衡陽王。

    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了,薑蕙盯著他俊美的容顏有些發愣,他真就喜歡上自己了?因為喜歡,才有了那麽大的變化?她真不太確定,可他對自己的耐心,對她的好,一日日都能感受到。

    這不像是假的。

    興許人的際遇,影響真的很大罷?

    上輩子,他二十幾歲,經曆了什麽,她並不清楚,而這次,她那麽早就遇到他了。

    薑蕙又有些慶幸。

    她調皮的問穆戎:“我懷上你孩子了,殿下該獎賞我什麽啊?”

    穆戎捏捏她鼻子:“真貪心,本王送了你那麽多東西,你還想要啊?你想要什麽?”

    “要你的人。”她目送秋波。

    穆戎噗嗤一聲笑起來,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懷孩子了,他就不能碰她了啊!

    這幾個月怎麽過?

    他的心忽然痛苦起來。

    也不想喂飯了,把碗一放。

    “你這肚子是很爭氣,本王說要孩子,它就有了,隻是也太快了點兒。”他摸摸她小腹,“早知道,本王不該急的,便是晚上一年半載,又有什麽呢。”

    薑蕙暗自好笑,色胚本性又暴露了。

    他自己要的,如今又後悔快。

    真是……

    不過她也得熬著呢。

    想著,薑蕙又有些難受。

    吳太醫很快就來,剛見到穆戎就笑著說:“皇上與皇後娘娘千叮囑萬叮囑的,恨不得也一同來,隻不方便出宮。下官聽說娘娘已經叫人先看過了,這種必是不會錯,先恭喜殿下了。”

    穆戎笑道:“好說,還請吳太醫再看看。”

    二人進去。

    薑蕙叫吳太醫又看了一下。

    吳太醫道:“娘娘身體康健,脈搏很穩,實在無需擔憂。”

    “要不要吃些安胎的?”穆戎問。

    “不用,不用。”吳太醫連連擺手,隻問薑蕙平日裏的口味,他一連寫了好些菜單出來,“這些膳食,都是由太醫院與禦膳房一起商量出來的,娘娘體質有些火性,最是合適吃這些。”

    穆戎拿來看一眼,點點頭。

    吳太醫走後,他也沒有把菜單直接交給廚房,而是自己又審了一遍。

    薑蕙好奇,探頭來看:“難道殿下是廚子嗎,還懂這些?”

    她不知道他幹什麽廢這個功夫。

    穆戎朝她腦門上拍了一下:“還不是為你嗎,你自己來看!”

    一把將她抱來,放在腿上。

    他正好休息下。

    薑蕙眉頭皺了皺:“可吳太醫開得,能有什麽?”

    “宮裏的人,哪個也不能輕信。”穆戎正色,他父親那麽多妃嬪,而且被他臨幸過的也有不少,結果才隻有五個兒子,有些在肚子裏就沒了,哪個不是宮裏的人做得好事?

    他想到母親,微微垂下眼簾,當然,裏頭也包括他的母親。

    所以他的人,不管是他妻子還是孩子,他都要保護好的。

    再說,這吳太醫原本也是皇太後的人,可他本來沒說請吳太醫,誰想到他卻來了。

    薑蕙看他認真,便一道道菜看了,可她也不是廚子啊。

    “要不送去給寧大夫看看?”她道,“寧大夫是可以信任的。”

    這迴穆戎沒有阻擋,叫人送了去。

    至於廚子,這廚子一早來王府,他便派人查過的,並沒有什麽,隻他也去嚇唬了一迴。

    過得會兒,皇上又派人送了賞賜。

    薑蕙對此也麻木的很了,實在府中貴重的東西太多,她現在真有種視黃金為糞土的

    感覺,其實這也不是好事兒,人擁有的越多,好似興奮的事兒就越少。

    晚上,兩人躺床上,穆戎很不自在:“會不會晚上碰到你?”

    “不會。”薑蕙道,“殿下睡姿又沒有不雅。”

    頂多就是會亂摸嘛,又不會踢她。

    “萬一壓到你呢?”他問。

    “不會。”

    “我起得早,把你吵醒了呢?”

    薑蕙被他問得煩了:“要不那咱們分床睡?我去睡別的廂房?”

    穆戎一想:“那還是算了。”

    今日的事情多,薑蕙也有些累,很快就睡著了。

    穆戎翻來翻去的,不知為何,就是睡不著,興許往日夜裏,把所有熱情都用在她身上了,如今他沒用,便有些過剩,又興許自己當爹了。可又不敢靠得她太近,他背對著牆壁,長歎一聲,以後怎麽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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