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本是想召見衛鈴蘭,但一想她還病著,不曾下床,便把衛夫人叫了過來。

    衛夫人聽到些風聲,來之前就有些忐忑不安。

    難怪這幾日總有事,一會兒有小黃門問衛鈴蘭對什麽藥材不適,一會兒又有宮人叫她去廚房,好似都是好心,可都是遣開自己的,如今想來,必是太子使得人。

    故而她一見到皇太後就跪下來行大禮。

    皇太後對衛夫人自是了解的,那是她外甥女,行事作風向來嚴謹,叫人挑不出毛病的,這迴定是因衛鈴蘭受傷,一時腦袋糊塗了,被人牽著走。

    她淡淡道:“起來罷,今日叫你來,是因為鈴蘭。我看鈴蘭總在宮中不是個法子,到底還有其他家人呢,必是想念的緊,再來,她也是個姑娘家,你現在收拾一下帶她迴去。她的傷不用擔心,太醫會上你們家來看的。”

    衛夫人領命。

    皇太後最後一句語氣重了點:“炎兒雖與她相熟,該注意的還得注意些,我原先當鈴蘭自己心裏總有數!”

    衛夫人心裏咯噔一聲:“娘娘,鈴蘭她還迷迷糊糊的,是有些不清楚……”

    忍不住想為女兒辯解,畢竟是太子來看她,又不是自家女兒勾得他來。

    皇太後眼眸眯起來,但半響還是沒繼續說:“走罷。”

    衛夫人忙退出去。

    衛鈴蘭看到母親迴來,支起身子道:“娘,太後娘娘與您說了什麽?”

    “也無甚,是關心你呢,怕你父親,之羽想你,而且住在宮裏哪裏有家裏舒服。”衛夫人微微一笑,“咱們這就迴去罷,在這兒也冷清的很,無人陪你說話。”

    衛鈴蘭臉色一黯:“定是姨祖母厭煩我了。”

    “哪裏的話。”衛夫人笑道,“你別胡思亂想。”

    她吩咐丫環收拾東西。

    衛鈴蘭離開皇宮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太子耳朵裏,他大急,恨不得要去阻攔,隨從韓守忙勸道:“殿下,奴婢聽說是皇太後下得令,想必是因皇太後得知殿下常去翠玉殿。”

    太子一怔,心頭好似被針刺了一下,想到衛鈴蘭蒼白的臉:“那不是我連累她了,她迴了家,若是好不了又該如何?”

    “自然還有太醫去看的,殿下不必擔心。”韓守跟著他許久了,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輕聲道,“殿下要得到二姑娘,也不是難事,不可急於一時啊。”

    太子皺起眉頭:“你胡說什麽!”

    韓守暗地裏笑了笑,躬身道:“是奴婢胡說,請殿下責罰。”

    太子在殿中走了幾步,越發難耐。

    這幾日他常見衛鈴蘭,她睡著的時候,他摸過她的小手,也偷偷親過她的臉,那種想要她的*越來越強烈,已是無法控製,剛才被韓守一語道破,更是難以忍受了。

    他忽地頓下腳步,咳嗽一聲道:“你剛才說的,可有什麽法子?”

    韓守湊過來,輕聲說了幾句。

    太子微微笑起來。

    德慶侯府,穆戎,薑蕙與寶兒在此用過午飯,又與眾人說了會兒話,眼見時辰不早,便坐了車迴去。

    薑蕙雖然表麵上不曾有什麽,可此前早就被穆戎氣到了,故而在車裏,也不像來時抱了寶兒在身上說笑,而是與她並排坐著,難得說上幾句,中間又停下來。

    車裏一陣寂靜。

    寶兒也不敢多說,隻拿眼睛瞅穆戎。

    定是姐夫惹到姐姐了,姐姐在生氣。

    她想著,朝穆戎偷偷白一眼。

    穆戎嘴角扯了扯,看薑蕙並不看他,隻微微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的,他想了想,開口問道:“剛才去園子裏都做什麽了?”

    “不過賞賞花。”薑蕙道,“還能有什麽。”

    她又不說了,冷冰冰的樣子。

    穆戎皺起眉頭,不過就是讓她重新畫了妝,這就要給他臉色看不成?

    那以後,他還不能說她了?

    他可是親王!

    “過來。”他命令薑蕙,“你離本王那麽遠做什麽?還變啞巴了?”

    薑蕙不理他,早上好好上個妝,她叫他重新洗了不說,上車與寶兒說話都不行,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的,現在她離他遠點怎麽了,他不是希望她安安靜靜的嗎?這會兒又叫她過去。

    她抿著嘴唇,不發一言。

    穆戎火了,伸手把她扯過去,怒道:“你沒聽到本王的話?”

    那力氣極大,握得她手臂發疼。

    她淡淡道:“聽到沒聽到又如何,殿下這不讓妾身過來了嗎?”

    她抬起頭,眸中交織著無奈與傷心,直直落入他眼中。

    穆戎怔了怔,放開手。

    她又垂下頭來。

    車裏仍是一片安靜,

    她雖然坐在他身邊,可跟剛才的遠也沒有區別。

    他心裏的火越燒越旺,可偏偏不知能做什麽。

    到得府內,薑蕙叫丫環帶寶兒去休息,她徑直去了裏屋,淨了臉,卸去了首飾,又去淨室洗澡換了身家常裙衫,這便坐在榻上看書,像是沒看到穆戎一般。

    他立在屏風前,好一會兒才轉身走了。

    可坐在書房裏,卻什麽都看不進去。

    何遠聽到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進去一看,他把茶壺砸了。

    “殿下……”何遠難得見他這樣,輕聲詢問,“殿下,有何煩心事啊?”

    穆戎不知怎麽說。

    今日的事有些出乎他意料,本來他欺負一下薑蕙,她都會求饒,或者軟軟的向他撒嬌,可現在她竟然不理他,不過是為個妝容,她竟然能生那麽大的氣,難道自己還要道歉不成?

    他突然之間不知道如何與她相處了。

    她不說話的時候,氣氛那麽壓抑。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何遠看他沉著臉,突然想起剛才,那二人走進來的樣子,臉色都不好看。

    看來小兩口吵架了。

    何遠暗地裏搖搖頭,自家主子本來多冷靜的一個人,遇到那女人,越發叫人驚訝他的變化。

    可作為隨從,不能不給主子解憂啊。

    何遠道:“殿下,夫妻之間向來沒有隔夜仇,床頭打架床尾和,想必娘娘很快就會與殿下和好的。”

    “什麽意思?”穆戎道,“難道還要本王等她?”

    “這個……”何遠心道,那你自己去道歉啊。

    雖然自古男人為尊,可男人哄自己娘子也是常見事兒,他老爹就常哄他老娘呢,他老娘脾氣不要太差,見到他都是小崽子小崽子的,何遠想到家裏事,微微搖了搖頭。

    穆戎又在書房待了會兒,還是忍不住又去內室。

    眼見薑蕙躺在榻上,眼眸半眯半闔的,竟然打起瞌睡了,那無名火又起,她居然還能睡著?

    他幾步上去,一把抱起她。

    薑蕙是在發困,突然騰空而起,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看到他陰沉的臉,她立時皺起眉頭:“殿下幹什麽呢?”

    穆戎不答,抱著她直往裏走了。

    到得床邊,把她扔下去,他衣服也未脫,就壓在

    她身上。

    外頭伺候的人,互相看一眼,忙忙得退了出去。

    薑蕙看他餓狼一樣,已經心生害怕,渾身繃緊了,可他不管不顧,脫了她衣衫,分開腿就直衝進來,她疼的一聲尖叫,他壓緊她,橫衝直撞,她受不得,哇的一聲哭了。

    連同著此前的委屈,一並哭出來。

    穆戎往她一看,隻見那眼淚好像珍珠一般的一顆顆滾落,他不由鬆了手。

    她爬起來縮到床角,拿被子裹住自己,頭埋在被子裏,也聽不見哭聲,隻見她肩頭微微聳動著。

    穆戎還不曾見過她這樣可憐,好像隻受傷的小動物,可又是自己造成的,他看得會兒,終於挪過去,拉開她被子,柔聲道:“別哭了。”

    薑蕙怎麽不想哭。

    要是往常便還罷了,他總有些理由,可今日完全莫名其妙,她忍不住不生氣,結果這稍稍的反抗,就惹來他強烈的反擊,她好似能看到他以後的樣子。

    喜怒無常,叫人生厭。

    那不是跟過去一樣了?

    他終究還是他。

    看她眼淚不停的往下掉,穆戎心裏那團火氣又漸漸消失了,他伸手摟她過來,撫摸她的頭發道:“還不是因你,你要是早些說話,本王也不至於……還疼嗎?”

    他伸手要去揉。

    她一把攔住他,質問道:“你生氣就要這樣對我?那我生氣呢,又該如何?是不是就得忍著,一點不能傷心?原先還當你娶我,總是有些喜歡我的,可原來,也不過如此!那你又娶我幹什麽呢,天下姑娘,好脾氣的那麽多,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

    她不是柔順的人,她從來就不是。

    他不是不知道!

    穆戎無言以對,想說自己是喜歡她,可偏偏開不了口,臉色冷下來道:“怎麽,你後悔了?”

    “我後悔什麽,本來就是你想娶我!”

    她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嫁給他。

    穆戎一聽這話,差點氣得跳起來,伸手捏住她下頜道:“那你是一點不喜歡本王?”

    薑蕙的神情有些複雜起來。

    都說無愛亦無恨,可上輩子到這輩子,她心中對他總有恨意,要說喜歡,想必是有的,可得不到迴報,誰也不能長久,漸漸的就淡了,還剩下多少,她自己也說不出清楚。

    穆戎盯著她眼眸,暗道,是不是也不是沒

    有一點不喜歡?

    但確實是他一心要娶她的,她從來不曾露出多高興的樣子,她一直都不願意。

    他忽然受到了極大的挫敗。

    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什麽都是假的。

    難怪她今日可以不理他,也不覺得難過,不像他一樣坐立不安。

    如今傷心掉淚,也不過是因為他對她不好,而不是因為他不喜歡她。

    假使自己做做戲,表麵上相敬如賓,她興許還覺得不錯呢。

    穆戎剝繭抽絲般的想著,終於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一心要娶她,可事實上,從不知道她對自己是什麽樣的想法,他不曾去了解過,也不曾去那樣想過,隻以為,娶了她便可以了,原來卻不是的。

    他忽然間,覺得心頭空空的,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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