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自己馬上要做王妃,薑蕙開始對老太太死纏爛打,說年前就想把這樁事辦好,旁的一無所求。

    老太太沒法子,隻好滿足,隻薑濟達不在,另外調了兩個管事去幫她。

    兩管事效率還是有的,很快把夥計招全了,又與寧溫把藥材買好,風風火火就準備把藥鋪開起來。

    這日薑蕙得了準許,在藥鋪開張前一日,來瞅一眼。

    就這一個機會,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口水才換來的,故而見到寧溫,在內堂就與他訴苦:“我這鋪子隻能交托與寧大夫你了,我往後怕是再不能來的。”

    寧溫笑起來:“還未恭喜姑娘大喜呢。”

    薑蕙道:“什麽喜不喜的,隻到這年紀就得嫁人。”

    最近京城都在說這件事兒,薑家二姑娘要嫁與三皇子衡陽王,什麽話都有,他隻在鋪子裏坐一坐,便聽見好些人提起。

    可她那麽不在乎,不似個待嫁的姑娘,滿懷憧憬。

    寧溫有些奇怪:“莫非你並不想嫁?”

    “這不重要。”薑蕙與寧溫熟悉,在他麵前並不隱藏,“若是尋常姻緣也就罷了,可這事兒輪得到我同意或不同意嗎?便是我祖父祖母都不能做主的。”

    隻是,要說不願,如今塵埃落定,她也早已想通了,不去糾結這其中的無奈,是以看起來她平平靜靜,談不上喜也談不上悲。

    而寧溫此生經曆的苦難太多了,他看著薑蕙沉魚落雁的臉兒,心中雖有悸動,但也知自己注定不可能與她共度一生。

    那又何苦求而不得?

    他對這些事看得很淡,有則有,無則無,既然薑蕙有自己的路,他便給這東家好好掙錢罷。

    寧溫笑道:“總是王妃,尋常人求都求不來,明日仁心堂開張,定是一番熱鬧,旁人會說,那是衡陽王妃開的藥鋪,多好的事情啊!”

    薑蕙被他逗得笑了。

    “不過明日我不能來,銀錢你可得盯著點兒。請來的賬房沒用過,不知道手腳幹淨不,算完賬,錢都放你那兒。”

    “你倒是真不怕在下卷錢逃亡?”

    薑蕙正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話隻對你,旁人我不放心。”

    寧溫歎口氣:“你總是這般,害得我連偷一文錢都不敢了。”

    薑蕙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又走到外麵,查看藥鋪各處布置。

    四個夥計正擺放藥材,見她生得好看,時不時得忍不住偷看一眼,卻又不敢多看,因知那是未來王妃,隻感慨皇家子弟才能享用此等美人。

    薑蕙在鋪中轉了轉,眼見左邊櫃台上竟然擺了一溜的瓷瓶,好奇的拿了下來,打開瓶蓋,隻見都是一粒粒的藥丸,聞起來藥香撲鼻。

    “這些是什麽?往常沒見過,還有這藥丸製作起來挺麻煩的罷?”

    “自打薑大老爺去鄠縣,你鋪子又不開,我閑著無事做,就做了這些。你拿得那瓶是養神丹。”寧溫介紹,“這是養顏丹,這是白麵丹,還有養氣丹,消食丹。”

    薑蕙眼睛越睜越大:“都是你一個人做的?能賣錢嗎?”

    “還不知,賣著試試罷,若是好賣……”

    不等他說完,薑蕙道:“分你五成!藥材我出,絕不會虧待寧大夫您的。”

    “跟二姑娘做生意,就是爽快。”寧溫真心誠意,因薑蕙出手實在大方,不扭扭捏捏,至少對他,是的。

    薑蕙長了見識,一樣樣拿起來看,在心裏驚歎寧溫的厲害,他雖然現在醫術還不夠精深,可他頭腦十分活絡,便是不做大夫,隨便做哪一樣生意,想必都能成功的。

    這樣的人才,她怎能不對他好?真正是個搖錢樹啊!

    她看著寧溫的眼眸,越發和善,好像這世間最暖的陽光一般,寧溫得她鼓勵,也頗是得意洋洋的:“過幾日得空,我再做些別的藥丸。”

    “還有別的?”

    “自然,醫藥博大精深,可比你想得要廣闊多了。”

    薑蕙眉頭動了動,忽地問道:“寧大夫,那毒藥丸你做得出來嗎?”

    寧溫一怔,露出些許疑惑。

    薑蕙身子微微立直:“隻是好奇,我聽聞有些病症還需毒藥才能緩解呢,那是叫以毒攻毒罷?”

    “是有這麽一說。”寧溫目光在她臉上打了個轉兒,挑眉道,“毒藥不難做,假使哪一日薑姑娘需要,在下定會研製一枚出來。”

    他說的很正經。

    薑蕙記下了。

    到得第二日鋪子開張,聽薑辭說,好些人前來相看,也賣出去不少藥材,薑蕙放了心,眼見天越來越冷,人也越發的懶,常是睡到日上三竿。

    老太太心疼兩個姑娘:“以後嫁人了,連個偷懶都不成的,便叫她們再過些輕鬆日子。”

    一番話說得胡氏跟

    梁氏眼睛都紅了。

    兩個人都要當嶽母了,都有女兒出嫁,雖然胡氏有些嫉妒,可同病相憐,一時卻也有好些話要說的。

    一直到臘八那日,薑濟達才迴來,聽說女兒竟然真的要嫁個三皇子,也是有喜有憂。

    二老就良田的事商量了半天,雖然薑蕙是去做王妃,可薑瑜是嫡長孫女,一樣疼的,最後打算一人陪十頃良田做嫁妝,也就是一人一千畝地,那幾乎占了所有田地的五分之一。

    胡氏自然滿意的很了。

    二老沒有看重薑蕙就輕視自己的女兒,這就足夠了,當下也是歡歡喜喜的。

    過完年,嫁妝也都準備的差不多,專門騰了一個地方放置,梁氏與薑蕙道:“花去不少銀子,以後你可得好好孝敬你祖父,祖母,你祖母把自己早前買的玉石都拿出來了,我瞧她今兒都沒戴那雙玉鐲,想必也放進去了。”

    薑蕙未免感動,笑道:“我如何不知,阿娘放心,等我做了王妃,咱們薑家定會青雲直上,飛黃騰達的。”

    老爺子,老太太如此慷慨,一來是為親情,二來又哪裏不是為薑家將來呢?

    二人正說著,丫環來稟告,說是宮裏派人來了。

    梁氏出去一看,那嬤嬤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立得筆直,端莊嚴肅,很有幾分氣勢,一點不像個奴婢,還帶了兩個小宮人隨身伺候。

    小宮人笑道:“大太太,這是咱們梁嬤嬤,要不是皇後娘娘下旨,可不來呢,梁嬤嬤習慣在娘娘身邊的。”

    言下之意,這是皇後身邊的大紅人。

    梁氏態度又客氣了幾分,叫薑蕙來見過。

    梁嬤嬤上下打量薑蕙,那目光跟銳利的刀鋒似的,看得薑蕙渾身難過,半響梁嬤嬤一搖頭,心道這姑娘雖是表麵看起來尚算過得去,可這渾身上下說不出的不正,剛才將將過來,身子好像軟的不長骨頭,可見這形在,骨卻不在。

    她扔下一句話:“是得好好學規矩,明兒起,卯時來見我。”

    一句話斬釘截鐵,薑蕙差點沒暈過去,要知薑濟顯也不過是卯時初起來的啊!

    大好的時光一去不複返了。

    經過半個月後,薑蕙如今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嫁給穆戎,嫁給他,便不用再看到梁嬤嬤了。

    她才知道,原先家裏的女夫子,比起梁嬤嬤,簡直就是個小指頭。

    眾人都很同情薑蕙,梁

    氏安慰道:“聽說再過半個月就迴宮了,你再忍一忍,你看看,現在你多像大家閨秀。”

    薑蕙欲哭無淚:“阿娘怎麽不給我擋一擋?”

    “擋什麽啊,我給梁嬤嬤去送碗湯,她都不喝呢,說不受賄賂,便是要好好教導你的,叫我別心疼,慈母多敗女。”

    這梁嬤嬤啊!

    薑蕙也隻能受著了。

    這日又被梁嬤嬤教著學吃飯,說咀嚼的時候嘴要包著,一點牙齒不準露,坐姿要筆直,不能因吃飯就垮下來。筷子要隨時豎直擺好,腿在桌上也不能亂動,定要並直了,又是喝湯不能滴下一點,嘴唇不能沾油。

    薑蕙吃個飯吃了幾十次,到得下午,她渾身無力趴在床上,梁嬤嬤放了她一個時辰休息,等會兒還有別的學。

    迷迷糊糊她就要睡著了,忽聽窗子發出撲得一聲,她抬起眼皮子,往前一看,看到一張俊臉,好似隻能在夢裏出現一般的不實現。

    “殿下?”她驚訝出聲。

    “還不過來。”穆戎道,“大白天的睡什麽?”

    薑蕙才知不是做夢,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隔著窗子問:“殿下怎會在這兒?你來我家了?”

    可她那些下人呢,她轉頭一看,金貴銀桂都走得遠遠的,院中那些下人也是。

    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來閨房,真的不要緊?她輕聲道:“殿下偷偷來的?萬一被……”

    “本王不用偷雞摸狗,就這般來的,誰阻攔?”穆戎盯著她瞧,因才起來,頭發亂七八糟,鬆垮垮的落在肩頭,一支珠釵橫斜,差點要掉下來。

    他皺起眉頭:“梁嬤嬤就是這麽教你的?”

    “別提了,我差點沒累死,得空才休息會兒。什麽教不教的,殿下這時突然來,我哪有時間打扮?”她嘟起嘴,“梁嬤嬤不知道多兇,我恨不得早些……”

    穆戎笑起來:“早些嫁本王?”

    薑蕙臉一紅,但也承認:“可見梁嬤嬤多可怕。”

    “嫁給本王,未必不可怕。”他伸出手穿過窗子輕撫在她臉上,因有些睡意,她臉上紅紅的,添了無數嬌意,慵懶得好像貓兒,他要是把她娶迴家,可不知要怎麽蹂躪她呢。

    這不想得恨了,忍不住來看看她。

    薑蕙聽到這話,撇過臉躲過他的手:“不知殿下這話何意,我還得去歇息呢。”說著就要走。

    穆戎在身後道

    :“你敢!”

    薑蕙嘴角一挑,怎麽不敢,這男人如今真不是上輩子那個二十幾歲的穆戎,她沒有什麽不敢的。

    她離得更遠些,迴眸一笑,嬌聲道:“殿下快些走罷,免得傳出去與我名聲不好,那梁嬤嬤都白教了呢,也是浪費娘娘的苦心。”

    穆戎手搭在窗邊上,見著她人卻夠不著,恨得牙癢癢,冷笑一聲道:“也是,本王還怕見不到你呢?”

    他也不好求著她過來,隻見院門口薑辭又盯著,隻得轉身走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寵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久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久嵐並收藏重生寵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