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行至華門前,呂浪迴頭說道:“易先生,您之前從王宮天牢救走了朱火國的童茗將軍,應該知道去天牢的路吧,我這裏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辦,就不陪你們幾位去天牢了。等王妃與沐澤敘完家常,我們在王宮大殿見麵。到時,我會安排呂巍國王和文武眾臣恭迎王妃還朝。”


    易歡本想說些什麽,可是呂浪已經先行離開了。


    “為什麽王妃迴了梁城卻沒有人迎接?”易歡心中暗自納悶。


    “歡兒,我們先去找我爹吧,我有好多事情想問他。”沐恬迫不及待的說道。


    易歡知道沐恬迫切的心情,也就沒在多想這其中的蹊蹺。


    易歡領著沐恬和沐萱姐妹兩往王宮的東側天牢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一日,正是在這天牢之中,易歡與尚斌一番惡戰,激發了身體裏的窮奇元神。經過祝融古墓中地獄火的洗禮,窮奇早已被煉化,自己背後的弱小翅膀也已經羽翼豐滿,今時不同往日,現在自己竟然會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天牢,而且這牢中關押的,正是那日將自己大哥投入囹圄的沐澤。


    天牢值守的士兵應該是已經接到通知,看到易歡三人前來,急忙忙的迎了上來行禮,說道:“叩見王妃!”


    “士兵小哥,煩請你帶路,我們要見沐澤。”易歡說道。


    “呂將軍已經安排過了,小的這就頭前帶路。”士兵說完便轉身進了大牢深處。


    還是最深處的那間牢房,隻是原來的鐵門已經換了新的,裏麵關押的人,也換成了當日掌控風雲的人。


    易歡隱隱看到沐澤蓬頭垢麵的耷拉著腦袋,身體同樣被釘在了牆上,心中不禁生出惻隱之心。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一時榮華此時卻淪為階下囚。


    “爹。”沐恬站在牢房外,輕輕喚了一聲,淚水已經止不住了。


    畢竟父女情深,即使當日沐澤那麽對待沐恬,此時看到自己父親如此境地,沐恬早已經放下了心中的怨恨。


    “是恬兒嗎?”沐澤問道。


    士兵打開了牢房的鐵門,沐恬衝了進去,這時才發現父親的雙眼已經睜不開了。


    “爹,你的眼睛怎麽了?”沐恬關切的問道。


    “呂浪挖去了我的雙眼。”沐澤異常淡定。


    “為什麽會這樣?”沐恬要崩潰了,轉身就要去找呂浪,被易歡一把拉了迴來。


    易歡也被這眼睛的一幕搞得迷茫了,到底誰是誰非,自己也不能心中有個明確的定論。沐澤弑君篡權,就是車裂了也無可厚非,可是呂浪這樣折磨沐澤,似乎有些太過分了。


    “沐澤,你為什麽要殺我夫君,亂我朝綱?”沐萱在後麵冷冷的問道。


    “哈哈哈哈,我早就應該想到。一向頗有主見的恬兒,怎麽會突然那麽乖巧,心甘情願的嫁給呂凱。萱兒,這麽多年在朝堂之上的人,是你吧?”沐澤朗聲笑道。


    “爹,對不起,我跟萱兒騙了你。”沐恬似乎忘記了當日在摘星殿的危險一幕,如果不是易歡,自己恐怕已經沒有機會站在這裏跟父親對話了,而令自己陷入危險的,正是此時自己麵前的父親。


    “恬兒,爹怎麽會怪你呢,當時逼你嫁給呂凱,爹也是有私心的啊!就是因為私心重,才會不顧你們姐妹的安慰,幹出這樣的事情,最後落得如此田地。”沐澤歎了一口氣。


    “爹,恬兒一直想不明白,你已經位極人臣,為何又要貪戀權勢,寧肯舍棄我和萱兒,也要做出這樣的事情。”沐恬定了定心神,終於說出了這幾個月來心中的疑惑。


    “恬兒、萱兒,其實有個秘密,爹一直藏了二十幾年。這次爹知道大限將至,也不想再隱瞞你們了,也算給你們一個交代。”沐澤抬起頭,雖然雙目已經看不見了,但是易歡仍然能感覺到沐澤遙望遠方、追思過往的心情。


    沐恬和沐萱都沒有說話,姐妹兩不知道接下來會有聽到什麽。


    “其實,我並不是你們的親生父親。”


    沐澤說完這話,就停住了,空氣也好像隨著沐澤的聲音一起凝結住了。


    “我就說這又矮又醜的糟老頭子,怎麽會生下這麽漂亮的姐妹兩。”易歡心中暗忖,似乎這個秘密對自己來說還在情理之中,隻是側臉觀瞧沐恬姐妹兩的表情,易歡察覺到了震驚和傷心。


    “二十五年前的一天,我娘子懷胎十月臨盆在即,一位故人遠道而來探望,懷中抱著一對不足月的孿生姐妹。天不遂人願,我娘子為我誕下一名男嬰,卻因為難產多時,母子雙雙殞命。那故人告訴我,我命中本就無此機緣,注定會妻死子亡,這一對孿生姐妹,在是他夜觀天象、窺視天機,為我尋來的孩子,以解我喪子之痛。”沐澤迴憶起妻子的離世,淚珠從那一雙沒有眼珠的幹癟眼眶裏流了出來。


    “娘子剛剛離我而去,我自是悲痛萬分,看著懷中那一對睡得甜美的小精靈,疼愛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就在那一刻,我發誓,一定要用盡一生所能疼愛她們。在後來養育她們的日子裏,我發現,這兩個小丫頭,一個好動、一個好靜,於是我便給她們分別取了閨名,一個取恬靜的恬,一個取喧鬧的喧,後來又覺得喧字不適合女孩子,就改了草木萱。也就是你們兩了。”沐澤說完,轉過臉試圖麵向沐恬姐妹兩,但是卻再也看不到自己心愛的女兒。


    “這二十五年來,我日日操勞、夜夜盡心,自問對得起當初自己的誓言。”沐澤緊閉著雙眼,輕輕點頭說道。


    “爹,女兒知道你疼我們。”沐恬已經聲淚俱下。


    “可是你為了王位,不惜舍棄我們的生命,你現在竟然還有臉說一生都疼愛我們!”沐萱不屑的說道。


    “萱兒,我知道你們因為這件事情恨我,我也恨自己。恨自己著了魔,為了修仙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沐澤似乎十分懊悔,一直不停的搖著頭。


    “別說了,不管你再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你的。既然我們本就不是父女,我也不會因為你舍棄我跟姐姐而怨恨你,感謝你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今日一別,我們恩斷義絕。從此以後你的生死,再與我們無關。”沐萱說完轉身走出牢房。


    “自作孽啊!”沐澤一聲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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