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爺,你可不要拉著我犯險!”莫紫馨哆嗦了一下,衝著蓮塘上的莫三啐道:“什麽好東西!”

    秦舒望著那一葉孤舟上優哉遊哉、漫不經心拿著直鉤子垂釣的莫三,笑道:“不是好東西,卻也是難得的東西。”

    “說到好東西,馬某才知道,石灰也是殺人的好東西。”斜地裏冒出一個人聲,卻是馬塞鴻帶著人過來了。馬塞鴻背著手,瞅著兩個女子,請教說:“二位可知,曾大俠曾得罪過誰?”

    秦舒立時擋在莫紫馨前麵,冷笑說:“馬大人這是什麽意思?世人誰不知道,莫家老三的一身傷痕就是曾大俠無心留下來的,馬大人是懷疑到莫家頭上?卻不知,曾大俠為了滅庵主的口前來殺人,我大哥將他射殺,還有什麽可疑之處?馬大人特特來問,莫非是為了護住曾閱世那欺世盜名之徒的名聲,將罪名推脫到莫三身上?”

    馬塞鴻一怔,瞅著護崽的母老虎一般的秦舒,含笑道:“非也,馬某不過是來尋大公子,商議另外一樁事。”

    “什麽事?”秦舒問,頓了頓,又問,“程九一的嫌疑洗脫了,不知將他放迴家沒有。”

    “沒有。”馬塞鴻果斷地說。

    “這是為何?”莫紫馨也疑惑起來,須臾說,“莫非就因為淩家三老爺沒頭沒腦的指證,就當真要定下程九一的罪名?”

    馬塞鴻笑道:“程大人已經答應了,對外張揚說他知道真兇是誰,待明日晚上二更時分,我帶著仵作並侍衛去停屍院裏驗屍,留下寥寥兩個人陪著程九一留在暫且充作衙門的前院倒座房裏,待那賊人來時,就一把將他抓住。”

    “……那賊始終不露出破綻,當真那樣好抓?”莫紫馨思忖著,隻覺馬塞鴻這算計古怪得很,再想,偏又想不出哪裏古怪。

    秦舒微微一呆,伸手將清風撩撥亂的鬢發勾到耳後,忽然笑道:“果然是妙計!”

    “多謝大小姐稱讚。”馬塞鴻腳下不停地帶著人,又向連著的第三間院子走去。

    “果然妙計?”莫紫馨皺起鼻子,“就如平白無故扯出你、我跟季吳太子相熟一般,若程九一當真清白,他定不知誰是兇手,如此,兇手怎會輕易地信馬大人放出去的話?若程九一果然知道,那他就未必清白。”

    “馬腳不是有嗎?馬大人不是說那根腰帶古怪嗎?”秦舒握著帕子,擦了擦臉上細汗。

    “……總覺得,姓馬的,從始至終,都沒想去追查謝莞顏、穆霖

    家的這幾起人命官司。”莫紫馨多疑地望著第三間院子,將馬塞鴻這兩日所為仔細迴想一番,越想越覺得,馬塞鴻敷衍了事不過是要尋個借口留在弗如庵辦其他事罷了。

    秦舒絲毫不將她這話放在心上,扯著莫紫馨的耳朵,輕聲吩咐說:“明兒個二更時,你隨著我去前院倒座房。”

    “你要做什麽?”

    “英雄救美,迴頭,你跟嬸子說,是你鬧著要去瞧的。”秦舒思忖著,隻覺這計妙極了。

    莫紫馨搖了搖頭,歎道:“我是什麽性子,我母親還能不知道?據我說……”話音一頓,見時辰到了,終於有兩個婆子劃著船槳將溏心的莫三接了迴來,待莫三上了岸,就對莫三招了招手。

    “……什麽事?”莫三被曬昏了頭,老大不情願地走過來。

    “明兒個二更時分,你去前院倒座房外守著,若撞上人,別動彈,叫舒兒英雄救美一迴。”提到一個美字,莫紫馨嘴角抽了一抽。

    莫三蹙著眉,訕訕地笑道:“如此,似乎對淩家小姐有失公允。”

    “有失公允?崢兒已經喊母親娘了。”莫紫馨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

    莫三嘴巴張了張,半天沒說出話來,雖不喜歡秦舒,但他也不喜歡淩雅崢呀,若是就那麽稀裏糊塗地跟淩雅崢湊成了一對,也太顯得他不中用了——況且,無緣無故,以莫紫馨的性子慫恿他去犯險,莫非,那倒座房裏,有什麽蹊蹺?

    “去不去,一句話。”秦舒爽快地問。

    “去,還能不去?有勞大小姐保護我了。”莫三嬉皮笑臉著,掰開一個拳頭大的蓮蓬,剝出子來,攥成一把交到莫紫馨手上。

    “放心,我不會叫人傷著你。”秦舒將兩隻手抱在胸前,打量著莫三尚顯單薄的身子骨,聽見動靜,見是莫寧氏握著帕子噙著淚走出來,忙迎上去:“崢妹妹怎麽樣了?”

    “那孩子,哎,先前來往不多隻知道她最疼妹妹,為了妹妹把自己個都忘了,如今瞧著,又孝順又體貼又知恩,待她略好一點便感激得不得了,虧得沒叫她那後娘帶上邪路……阿彌陀佛!”莫寧氏說到謝莞顏,因謝莞顏已經丟了性命,便立時停下,輕聲歎道:“沒被養壞,也算是她親娘在冥冥中保佑她呢——身子那麽弱,救人的時候,還一點都不含糊,如今正發著燒、說胡話呢。”

    “母親說得是。”莫紫馨攙扶著莫寧氏,心歎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由地望了一眼秦舒。

    秦舒忍不住微微握拳,思忖著莫非淩雅崢是厚積薄發?瞅著莫家姐弟護送莫寧氏去後殿裏接著念經,急著明日“英雄救美”扳迴一局,見淩雅嫻走過來,就對她說:“走,隨著我去練一練弓箭。”

    淩雅嫻忍不住揉了一下還在酸疼的臂膀,嘴上立時答應著說:“好。”快走兩步跟在秦舒身邊,忍不住去問:“我們家老七跟大公子……”

    秦舒隻當秦征跟淩雅文在這佛門清淨地胡鬧,聽淩雅嫻提起,心忍不住一紮,冷笑道:“哥哥的事,我能管得著?”

    “……是我唐突了。”淩雅嫻低著頭緊跟著秦舒走,滿眼的不甘心無處向旁人訴說——她當淩雅文跟紆國公府沒關係,才跟她惺惺相惜,誰知淩雅文竟然背著她偷偷地搭上了大公子!虧得她那麽多年一直忍辱負重討好秦舒苦心孤詣地要接近秦征,不料,秦征被淩雅文捷足先登,就連秦舒,也看似跟淩雅崢更和睦了……

    “你不舒坦?”秦舒走了兩步,見淩雅嫻不似往日那般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便迴過頭來看她一眼。

    淩雅嫻勉強地笑著搖了搖頭,頂著日頭隨著秦舒在蓮塘邊的柳堤上射了一日的金蟬,曬得臉頰通紅待到傍晚時臉頰微微露出紫赯色了,才別了秦舒迴淩家住著的禪院裏,才跨步進去,覷見淩雅文期期艾艾地湊上來,不耐煩理會她,冷笑一聲便衝著堂屋裏去。

    “七姐姐——”淩雅文拖著腔調,無耐地唿喚一聲,快步跟上去,隨著進了屋子裏,隻瞧見屋子裏就淩雅峨、淩雅嶸在,就疑惑地問:“祖母呢?”

    淩雅峨笑道:“祖母陪著八妹妹在東廂裏吃飯。”

    淩雅嫻忍不住輕輕地嗤了一聲,淩雅文一言不發地去看淩雅嶸,瞧著淩雅嶸的臉色落了座,待齋菜送上來了,瞧著好不容易清淡了的齋菜,提著筷子,疑惑地望著淩雅嶸:“嶸兒,瞧著你跟八妹妹疏遠了許多,莫非,你們姊妹間……”

    “迴七姐姐,我們沒事。”淩雅嶸勉強地一笑,良久,思忖著要如何扯下姊妹情深的牌坊,便又幽怨地瞅了淩雅文一眼,落著眼淚往嘴裏扒飯。

    淩雅文意味深長地去看淩雅嫻。

    淩雅嫻懶得去看淩雅文惺惺作態,懶懶地扒了兩口飯,將筷子一丟,便耷拉著眼皮向外去,先順著迴廊去了東廂窗外站著,聽著裏頭淩古氏跟淩雅崢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體己話,又豔羨又拿捏不準自己這會子進去,算不算沒眼力勁,於是懶洋洋地坐在廊下,瞧見淩雅文又期期艾

    艾地湊上來,輕輕地哼了一聲,轉身就進了房裏,走到裏間,瞧著淩古氏正坐在床邊拉著淩雅崢的手說話,忙走上前關切地問:“祖母,八妹妹怎麽了?”

    淩古氏歎了一聲,說道:“燒退下去了,人也才有了些精神。”

    淩雅嫻又挨近兩步,伸出手在淩雅崢額頭上試探了一下,耳朵裏聽著窗子外的動靜,知道淩雅文還沒走,就有意揚聲對淩古氏說:“祖母,雅文鬧出來的事,祖母當真不處置?若是為了她的緣故,鬧得咱們家其他四個女孩子的名聲都壞了,該怎麽著?”

    淩雅崢躺在床上,眼皮子跳了跳,手指摩挲著淩古氏保養得宜卻依舊因年老有些鬆弛幹燥的手腕,眼睛便向淩古氏看去。

    “這……”淩古氏皺起眉頭,猶豫著瞅了淩雅崢一眼,“怎麽處置?別又叫老太爺疑心我小肚雞腸、挾私報複,等著老太爺來處置吧。”

    “祖母!”淩雅嫻吃了一驚,腹誹道:祖母怎地被嚇破了膽,成了這副懦弱不堪的樣子!

    “你們姊妹說話吧,我去消消食。”淩古氏掐著腰站起來,恰瞅見窗子外淩雅文的腦袋一晃而過,冷哼一聲,領著繡簾、繡幕就出了這東廂。

    “三姐姐?”淩雅崢躺在床上喊了淩雅文一聲。

    淩雅嫻怔怔地迴過頭來,尷尬地笑了一笑,坐在椅子上,拿著淩雅嶸的針線擺布了兩下,便興致缺缺地放下,胸口起起伏伏,總覺得自己被淩雅文戲弄了,就這麽放過她,未免太便宜了她,於是走到床邊,低著頭問淩雅崢:“昨兒個,你們進了送子觀音殿裏,老七在跟大公子做什麽?”

    淩雅崢嗔道:“祖母教訓過我,不能再提那事!”

    不能再提?淩雅嫻哼笑了一聲,果然淩雅文將她當做傻子一樣玩弄呢。

    倏然院子裏傳來一聲“九妹妹,我這就向秦家表姐那去了,明兒個見”,淩雅崢便笑著對淩雅嫻說:“三姐姐不快去舒姐姐那?”

    淩雅嫻拍了拍曬了一日微微有些發燙的臉頰,有意拿捏著腔調說:“等一等再去。”她陪著秦舒練了大半日弓箭,料想秦舒當會打發人來請她過去,如此,也叫住在西廂裏頭的淩雅文瞧瞧她淩雅嫻到底有幾分體麵。

    淩雅崢微微挑眉,手背搭在眼睛上,也懶怠過問,須臾,瞧見淩雅嶸進來,便伸手指向桌上水壺。

    淩雅嶸忙倒了一杯清水,邁著碎步走到床邊,扶起淩雅崢將茶水送到她嘴邊。扶起淩雅崢時,袖子滑落

    ,露出胳膊上的幾點紅斑。

    “……嶸兒胳膊上,是怎麽了?”淩雅崢眼皮子一跳。

    淩雅嶸忙慌將袖子扯下來遮住手腕,忙說道:“沒什麽。”

    “當真沒什麽?別是要潛移默化,叫人以為我欺負你才好。”淩雅崢歎了一聲。

    淩雅嶸一怔。

    淩雅文好奇地探過頭來,疑惑地問:“八妹妹怎麽說這話?”

    淩雅崢苦笑著說:“我跟雅嶸相依為命多年,這幾日裏漸漸覺得力不從心,竟像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一般,怎麽勸說雅嶸,她也不改。”

    淩雅嶸心裏一慌,忙說道:“姐姐,怎麽平白無故說這話?”

    “你住口,若是再無緣無故提起大公子,我便叫祖母罰你!”淩雅崢嗬斥了一聲,轉身拍了拍塞滿了綠豆皮的枕頭,又靠在枕頭上等著瞧淩雅嶸臉色。

    “姐姐,這話,從何說起?”淩雅嶸心慌地接了一句,眼皮子跳了又跳,疑惑不解淩雅崢從何得知她的心思的?

    淩雅嫻臉色冷不丁地凝重起來,才有個勾搭上秦征的淩雅文,又跳出來個小小年紀便不想好事的淩雅嶸?“九妹妹,你可不能跟你七姐姐學!”

    “三姐姐,我沒有……”

    “三姐姐,就因為這事我多說了兩句,九妹妹這兩日都遠著我呢。”淩雅崢懊喪地耷拉下眼皮。

    “難怪老七方才還說你們姊妹疏遠了呢。”淩雅嫻噙著冷笑瞅著淩雅嶸。

    淩雅嶸臉色漲紅,一時間百口莫辯,悻悻地轉身向外去。

    淩雅嫻立時走到床邊,坐在床邊繡墩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八妹妹,我瞧著,九妹妹是被三妹妹帶壞了。”

    “……我也這樣說,但口說無憑,跟祖母說了,祖母也不信!我又怕聲張開,壞了九妹妹的名聲,哎——”淩雅崢長歎一聲,手指劃過被子上的折枝芍藥,思量著與其牢牢地跟淩雅嶸綁在一處,不如弄出“道不同不相為謀”的事,名正言順地擺脫她。

    淩雅嫻心思一轉,矮下身來在淩雅崢耳邊說:“據我說,九妹妹年紀還小,若是能給她當頭棒喝,她也未必不能迷途知返。”

    “當頭棒喝?”

    “……她年紀還小,旁人瞧見她賴在大公子身邊,也不做他想,據我說,下會子老七再跟大公子相見時,想法子引著她去,再想法子引著祖母過去,祖母瞧見了,隻當她跟著雅文偷偷見大公子

    ,難道還不知道要好生教訓她?”淩雅嫻豐滿的紅唇利落地一張一合,她就不信,拐著彎地抓住淩雅文偷偷跟秦征相會,淩古氏還會不處置她!就算她跟秦征再無可能,就算淩雅文終究要進與國公府,也得叫淩雅文吃過了苦頭再進去!

    “……這樣辦,好嗎?”淩雅崢遲遲疑疑地問。

    淩雅文笑道:“有什麽不好?難道要等過兩年,雅嶸大了,性子改不得了,你再著急上火?”

    “……那就依著三姐姐的話辦吧。”淩雅崢忽然打了個噴嚏,慚愧地瞧著淩雅文,拿著帕子擦了下鼻子,便裹著被子躺下,閉著眼聽著淩雅嫻百無聊賴地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又輕聲輕氣地問“秦小姐還沒打發人來請我?”,不由地勾起嘴角,待淩雅嫻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個去找了秦舒,待要睜開眼,又聽見動靜,便閉上眼睛。

    進來的卻是淩雅嶸,淩雅嶸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瞅了一眼床上,便坐在針線筐邊,發狠地捏著針線向自己個手臂上紮去,一連紮了兩下,見梨夢、鄔簫語進來,才忙拿著繡繃子,裝作在燈下繡花。

    “小姐,該吃藥了。”梨夢唿喚一聲,捧著冒著熱氣的藥碗走到床邊。

    淩雅崢這才裝作醒轉過來,接過藥碗呷著藥瞅了淩雅嶸一眼,猜度著淩雅嶸紮她自己個的用意,一口口將湯藥喝去,待梨夢送上冰糖,便捏了一粒噙在口中咬碎了咽下,漱口之後重新躺下,大抵是藥裏有助眠的藥材,須臾便酣然入睡,一覺醒來時,冷不防地就聽見外頭鄔簫語的哭叫聲。

    “小姐,袁媽媽抓住簫語,拉扯著她要尋呂三討個公道!”梨夢慌慌張張地走進來,瞧著淩雅崢醒來,就忙拿了衣裳給她穿上。

    淩雅崢蹙著眉頭,疑惑不解地問:“簫語怎麽得罪她了?”

    梨夢慌忙說道:“據說,簫語跟幾個老尼姑說,袁媽媽害了婦人病,要討白礬洗身子,那幾個老尼姑口沒遮攔,逮住了袁媽媽打趣她,隻說袁媽媽有了相好的,袁媽媽急了,揪住簫語,又聽說呂三迴來了,就要去尋呂三說個清楚明白呢!”

    去尋呂三?淩雅崢驀然失笑,莫非,袁氏還惦記著呂三不成?下了床,換了一身紅衣藍裙,洗漱著,便問:“祖母呢?其他人呢?”

    “都去後殿裏念經去了——不然,袁媽媽敢這樣鬧?”梨夢說著,也不由地笑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誰叫鄔簫語口沒遮攔呢。

    “……簫語要白礬做什麽?”淩雅崢忽地問,她們姑娘家,能想到

    的用法,也就是染指甲罷了,鄔簫語冷不丁地要白礬做什麽?

    “興許是她存心要埋汰袁媽媽呢。”梨夢忙走去撩開簾子,叫小丫鬟將一碗米粥、兩碟醬菜送進來。

    淩雅崢沒什胃口寥寥吃了兩口,便隨著梨夢出來,瞧見了日頭,不由地恍惚起來,“我睡了多久?”

    梨夢笑道:“小姐打著唿嚕睡到了現在,中午時要叫醒小姐,老夫人攔著不許,說是前兒個沒睡踏實、昨兒個又下了水,叫小姐多睡一會子。”

    淩雅崢揉了揉昏昏沉沉不住發脹的太陽穴,就隨著梨夢快步向停屍院那邊去尋袁氏、鄔簫語,走過去隔著老遠,就瞧見幾個幹粗活的小尼姑笑嘻嘻地瞧熱鬧,再過去,就望見停屍院外淩尤勝氣惱地罵說:“胡攪蠻纏的婆子,來這邊瞎嚷嚷什麽?”,再瞧,又見袁氏尋不到呂三就拉扯著呂蘭城的領口不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大哥,長兄為父,你是她大哥,這事你可不能不管!我這清清白白的人,不能為了她兩句話壞了名聲!”

    呂蘭城被糾纏得火氣上來,伸手用力地去推袁氏,先罵一聲,“誰是那野種的大哥!”又攥著拳頭指著鄔簫語,沉聲問:“你到底敗壞了袁嬸子的名聲沒有?”

    鄔簫語被嚇得麵無血色,瞅見淩雅崢過來,立時躲到淩雅崢背後,噤若寒蟬地不住發顫,好半天,抽噎地望著淩雅崢,“小、小姐,我沒敗壞過袁媽媽名聲……”

    “莫非人家出家人還打誑語不成?”袁氏冷笑一聲,想著鄔簫語兄妹兩個一窮二白,就一心賴著鄔簫語繼父呂三,不見呂三,就打定主意纏住呂蘭城鬧到呂三現身為止,見呂蘭城要走,硬是攔著他不放。

    鄔簫語嚇得一哆嗦,脫口道:“我沒敗壞她名聲……就是跟幾個師太討要了一點白礬……”

    “那你要白礬做什麽?”淩雅崢忍不住一手抱著臂膀,一手又去揉太陽穴。

    “我、我……我染指甲用……”鄔簫語口不擇言地說道。

    袁氏哇地一聲嚎啕起來,抓住呂蘭城的衣襟,叫道:“她要染指甲,為什麽不正經說?拿著我做由頭,叫人以為我拿了白礬洗身子,叫人以為我養了野漢子得了髒病……我寡婦一個,名聲不能叫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毀了!”

    白礬還能洗身子?淩雅崢嘴角一動,真是活到老學到老,隻是,因白礬想到婦人病繼而想到養了野漢子,這弗如庵裏的老尼姑,實在不容小覷。

    “那你要怎樣?”淩尤勝在

    心裏掐算著離著二更還有多少時辰,不耐煩地發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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