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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二十五萬呂哲軍已經變陣成為一個半月形狀,同時秦軍也緩緩地成為一個半月形狀,兩支軍隊擺出的偃月陣形讓雙方的左右兩翼間隔距離剩下不足一裏。


    在呂哲率先策馬而出的時候,對麵的扶蘇也是出陣向前。兩人的距離足有三裏根本看不清楚雙方的麵貌,向前一裏之後幾乎是同一時間向身後擺手,兩軍的本陣又是陣陣的號角聲被吹響。


    蒼涼的號角聲其實充滿了遊牧民族的色彩,秦國是主動融合了戎狄,秦人之中也還有遊牧部落,秦軍采用的是戰鼓與號角作為軍號;呂哲出於秦軍,起家的骨幹也基本是秦軍出身,自然是會將秦軍的一些習慣留下。


    號角聲中,麵對麵的兩支大軍同時以緩慢的節奏向前推進,雙方陣營中旌旗獵獵,秦軍這邊身穿灰、白、黑三色戰袍的士卒像是波浪那般的滾動,呂哲軍這邊身穿紅色戰袍和黑色戰袍的士卒也是交替著前進,一種緊張氣氛仿佛讓空氣變得有如水銀一般的沉重。


    在秦軍和呂哲軍互相推進的時候,離得較遠觀看的齊、燕、趙三國君臣們無一不是瞪大了眼睛,他們的手握成了拳狀,有些沉不住氣的人甚至已經在呢喃或是大吼“打呀”“快打起來了”之類的話。


    齊王儋與趙王歇、燕王夏三人在麵麵相覷,他們實在是沒搞懂呂哲怎麽會突然率軍過來,更不知道眼前這一幕算是什麽。


    “馬上要到勁弩可達的射程範圍了!”


    不知道是誰吼了那麽一嗓子,讓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瞪著,似乎是在萬分的期待兩朵“烏雲”從兩軍中升起。


    沒有敲梆子聲,也沒有彼此起伏的口令聲,更加沒有期待中的“烏雲”平地而起,呂哲軍與秦軍凸出的左右兩翼已經互相接近到不足一百米,正中間的半圓線士卒間隔大概也就是三百米。


    若是從高空鳥瞰,呂哲軍與秦軍兩支合起來約有四十五萬的部隊已經緩緩地形成並排,整個陣勢的外圍看去是兩邊橢圓形。在中間部位有一個不規範的圓圈被嚴密的圍了起來,兩個小黑點在靠近三米不到的時候,無論是紅黑色的呂哲軍還是灰、白、黑三色的秦軍都在同一時間停了下來。


    視野向更遠的地方延伸,東北方向有三股色彩正在湧動著。他們互相在靠近、會整、分流,白色是齊軍、紫色是趙軍、綠色是燕軍,起碼五十萬人在移動之下地麵上到處都是人影。


    齊、燕、趙三國聯軍離呂哲軍與秦軍所在地大概是十裏之外,五十萬人的調動可能是缺少溝通經常會出現不同顏色的對於橫插,結果是來來迴迴移動了半天像樣的陣形還沒有布置起來。


    “見過太子!”


    “見過呂侯!”


    呂哲在打量騎跨在戰馬之上的扶蘇。扶蘇也在觀看同樣是騎跨戰馬的呂哲。


    兩人皆是身穿黑色甲胄,胯下的戰馬也同樣是雄峻非常,他們互相見禮之後又互相看了很久,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幾乎是異口同聲:“不如下馬……”,又一起停住,同一時間開口:“善。”


    不得不說,這默契顯得有些詭異,也讓原本都帶著嚴肅表情的兩人一陣錯愕之後嘴角都露出了笑意。


    可能是在北境當監軍經常巡視曬太陽,在呂哲眼中的扶蘇是一位看上去皮膚黝黑的人。可能是繼承了始皇帝肥胖的基因,扶蘇身材看上去有些豐韻……好吧,豐韻是形容女子,其實應該用富態?


    什麽扶蘇長相斯文、皮膚白淨,身材高大修長帶著仁慈之風之類的描述,呂哲要是知道是誰在史書上亂寫絕對給賞幾耳刮子,概因他看見臉上帶著笑的扶蘇分明就是一個有憨厚氣質的半中年胖子!


    “能幫個忙嗎?”扶蘇試了幾次想下馬,腰扭來扭去竟是無法從一米七左右的馬背上落地,他看見呂哲利索地扭身跳下戰馬不由出聲求助。


    “……”呂哲一陣失神,愣愣地還在戰馬背上重複扭腰抬腳動作的扶蘇。過了一小會才說了聲“好”走過去。


    “和你想象中的太子不一樣吧?”扶蘇的腰部被呂哲托著成功地抬腳成並排,又在呂哲的托扶下落地:“其實是聽說你酷愛單騎走馬臨時起了效仿的心思,不然蘇應該乘坐戰車來的。”


    這是呂哲第幾次失神錯愕了?他剛才走過去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秦軍的動向,直至自己靠近扶蘇的時候秦軍之中也是平靜如常。而扶蘇呢?他能感覺到扶蘇一點緊張的情緒都沒有。很像是接受一位友人的幫助那般被托住,很信任呂哲能扶好就跳下馬背。


    這就是扶蘇嗎?一個身材高大肥胖總是臉上帶著憨厚笑容的胖子,這個胖子似乎還有點自來熟,下地之後就碎碎念說一些關於呂哲在南方所作所為的事情,言語之中沒有特別華麗的詞藻,很多時候還會露出佩服的表情。像是很羨慕呂哲能夠從無到有,又在對異族的征戰中立下不世功勳感到由衷的欽佩。更為令人驚訝的是什麽?是他對了呂哲這個所謂的秦國叛將從頭到尾就沒有展露過一絲絲的敵意或防備!


    呂哲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次會麵了,他在來之前做過無數的想象,有想過會是劍拔弩張的舌槍論戰,也不是沒考慮過扶蘇會極力拉攏討好,就是沒想到會是眼前這麽個狀況。


    “咦?呂侯怎麽不說話?”扶蘇似乎反應過來,從見麵就是他一直在念叨,呂哲從頭到尾之說了個“好”字再無出聲。他憨憨地露出抱歉的表情:“是了,是蘇一直在說話。所以……”


    按照道理,哪怕是沒有被冊立為太子,扶蘇也有資格自稱“孤”,可是聽他不止一次的自稱“蘇”,從沒有任何做作的樣子看去,他不止是與呂哲交談的時候才這麽自稱,平時與人說話應該都是這個樣子。


    呂哲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他是帶著氣勢洶洶的心態而來,可是與扶蘇見麵之後那股氣勢洶洶不見了,聽著扶蘇不斷的碎碎念之後不但沒有任何不耐煩和厭惡,竟是覺得眼前的這個胖子人挺不錯的,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和力。更為納悶的是什麽,是呂哲突然產生一種可惜的情緒,若是他去了北方而不是南下,早早的與扶蘇結實肯定能成為好朋友,或許也會展現才華幫助扶蘇建立或維護大秦。


    話又說迴來,要不是現在南方霸主的身份,呂哲去了北疆也很難與扶蘇有什麽交際,就更別談說結識成為好友了。


    “呂侯不必多想,秦國沒有出過一個兵、一粒米、一寸布,”扶蘇一臉的誠懇:“有現在的疆域與成就,是呂侯白手起家而來。秦不求平白無故獲得呂侯的助力,隻求呂侯能互利互惠。”


    又是一陣失神的呂哲壓根就沒有聽到扶蘇前麵說了些什麽,迴過神來的時候才聽清楚後麵的話。他趕緊集中精神,心裏也是一陣犯嘀咕,幸好扶蘇沒什麽惡意,不然光是剛才失神狀態扶蘇抽出腰間的戰劍就足夠要了他小命了。


    “互利互惠?”呂哲露出了很有興趣的表情:“還請太子明言。”


    扶蘇很認真的板著手指:“馬、牛、羊換取呂侯的糧食、兵器、食鹽,這是其一;其二是在漢中郡開設崔場,秦國與呂侯共得稅收;其三是合兵一同對付南邊的百越以及羌人;其四便是互相派遣將領任職;其五可以交流器械、戰法;其六……”


    要不是呂哲集中精神又差點走神,扶蘇念的那些合作項目很多很雜,籠統一點分明就是一個全麵合作的意向,透徹一點的針對是一種非同盟模式的全麵同盟。


    呂哲不得不懷疑扶蘇這個家夥的憨厚是裝的、臉上的憨笑也是裝的、人畜無害更是裝的,一切的一切就是營造一種輕鬆的會麵氣氛,用不正式的閑聊來完成秦國去掉西南方向隱憂,達到不明確拉攏而實際拉攏的效果。


    為什麽那麽說?看看扶蘇都說了些什麽,全麵無限製的貿易、開設市場一同收稅、共同出兵征戰、互相派遣軍官任職、對器械戰法無保留的交流,林林總總算起來不是形成同盟是什麽?而偏偏這種同盟還是建立在平等的條件下,誰也不是宗主誰也不是叛逆,是把呂哲當成一個獨立自主的國王來看待了。


    可以想象一點,若是呂哲答應下來,那麽現在商貿上無限製往來,也就是後世所謂的隻有本地稅而無關稅,又合兵一同在西南用兵,那麽兩國除非是有疆土糾紛,不然根本就沒有交戰的必要。更甚者,一旦雙方的民間往來成了常例,官方又互相不針對不設防,那麽同盟久了就會有利益共同點,那麽除非是呂哲要占領秦國全境,否則能眼睜睜看著秦國滅亡?而占領秦國全境以呂哲目前的情況很難辦到,為了不失去利益隻能是幫助秦國了!


    “哈……?”今天的會麵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了,呂哲一時間竟是啞然失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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