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兩個人,聽說話聲音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


    女人說話很好聽,讓我想到了寧程程。


    男人聲音嘶啞。


    兩人直接進了臥室,坐在床邊。屋裏寂靜無聲。


    我們三個趴在床下,王保振的腿壓著我的腰,讓我很不舒服。


    我心裏嘀咕著,這會怎麽沒有動靜了呢。


    床開始晃動著,劉田居然爬了出去,他伸出頭朝上麵看著。


    王保振也按耐不住,也爬出了床。


    女人開始叫起來,這聲音聽起來,讓我想到王倩,記得許軍和王倩在船上激戰,弟兄們聽得是熱血澎湃,徹夜難眠。


    半個小時後,床上沒了動靜,電話鈴聲響起,男人接著電話。


    十分鍾後,兩人穿好衣服出了門。


    我們三個迴到客廳喝茶。


    “受不了,等會我們走吧。”王保振說。


    “沒想到我的女神跟一個老頭睡覺。”劉田說道。


    “老頭?是老頭?”我說。


    “老頭,滿頭白發。”王保振說,“這世道啊,不說了。”


    “你們倆也沒地方住吧?”劉田說,“要不去我那,雖然我那簡陋了點,但地方蠻寬敞的,住多久都行。”


    “怎麽收費的?”我說。


    “一個月收你們三百塊錢,等有錢了再給我,怎麽樣?吃飯的錢另算,一個月收你們八百塊,也是等你們有錢了再給我。”劉田說。


    “那太好了。”王保振說,“走吧。”


    劉田帶我們上了公交車,車子晃悠了有一個多小時,下了車,又走了半個小時路,經過一個垃圾廠,來到一座天橋下。


    天橋下有幾個流浪的人,一個女人在做飯。


    “你帶我們來這裏幹嘛?”我說。


    “這就是我的家。”劉田說。


    “這,這你的家?你帶我們住這裏?”王保振說道。


    “是啊,我不是跟你們說了嗎,這裏簡陋了點,但寬敞啊,你們要是不願意住也沒問題。”劉田說。


    “住,沒問題,這裏是寬敞,視野好。”王保振說。


    “好,那我就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的大家庭。”劉田指著一個中年男子,“這是我哥,劉建。”


    “你哥長得白白淨淨的。”我說道。


    劉田指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男人說道,“這個是大藝術家,以後就是著名畫家了,他叫拉索,平時他推車子在街頭賣水果,礦泉水,總之什麽都賣。”


    拉索衝我們點了點頭。


    劉田又指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這個是王力,收破爛的,前幾天才加入我們的大家庭,他什麽都收,二手女人也收。”


    “你們好,歡迎你們。”王力說道。


    “阿雪,你過來。”劉田招唿著做飯女人。


    女人長得很文靜,手擦著圍裙,很害羞。


    “這是阿雪,她腦子不好。”劉田說道,“她失去記憶了,迴不了家了,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阿雪這名字還是我給她起的。”


    “是嗎?應該去找電視台。”王保振說。


    “找過了,也上過電視,沒用。”劉田歎了一口氣,“看她年齡,估計也就二十一二歲,要不是我,她早就被人糟蹋了,吃飯吧。”


    晚飯吃得還不錯,有小米粥,每人一個紅薯,還有兩個饅頭,一個鹹鴨蛋。


    拉索吃晚飯很快,他放下碗,就開始畫畫了。他畫的是油畫,畫裏有天橋,有大片田野,田野上有很多狗尾草,但畫裏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坐在飯鍋旁邊的阿雪,她脖子上係著紅絲巾。


    王保振咬了一口饅頭,“畫得不錯,很美。”


    “我沒看懂,這邊沒有田野啊,狗尾巴草倒是有幾個。”我說。


    “有糧,你不懂,這是藝術,藝術來源於生活,但高於生活,”王保振說,“這畫是對生活的提升和提煉。”


    收破爛的王力端著碗過來,“看來你很有文化啊,是不是剛來深圳?”


    “我們剛來深圳,文化不多,但我對藝術有過研究。”王保振說,“我給你們說,從世界文化史和西方文化史來看,未來的藝術在中國,大藝術家也會誕生在中國。”


    拉索看了王保振一眼,繼續畫著阿雪的紅絲巾。


    “大藝術家,你以後就是中國的梵高。”王保振依舊興致勃勃。


    “梵高自殺了,你想讓我也自殺?”拉索說道。


    “對,你要是現在自殺,你立刻就會成名,你的畫就值錢了,兄弟,我可不是忽悠你,我是肯定你的才華。”王保振說。


    拉索把筆放下,不畫了,靠在橋墩下閉目養神。


    “你們老家哪裏的?工作找到了嗎?”王力問。“你們叫什麽名字?”


    “剛來這裏,工作還沒找到。“王保振說,“我姓王,他姓錢。”


    “能不能把名字寫給我?”王力說道,“我喜歡研究名字,看你們的名字,我就能預測你們未來的前途,十年以後的前途。”


    “兄弟,你未來前途如何?十年以後,你還是收破爛吧?”王保振問。


    “不對,我會開一個廢品收購站。”王力說道。“要不要我幫你們找個工作?有家飯店招洗碗工。”


    王保振擺了擺手,“你收你的破爛去吧。”


    劉水背著書包走過來,他先去看他父親,掏出手絹給父親擦著嘴,看到父親咳嗽,他又給父親捶了捶背。


    “這孩子挺孝順的。”我說。


    “可憐啊,這孩子母親自盡了,哎,這孩子壓力挺大的。”王保振說。


    “多好的家庭,就這麽家破人亡了。”我說。


    “是可惜啊。”王力說。


    阿雪把粥給劉水端過來。劉水衝她擺了擺手。


    “吃過飯了?”劉田問。


    “吃過了。”


    “又去麥當勞了?”劉田接著問。


    “你別管。”劉水不耐煩的說道。


    阿雪突然把粥端給了我,然後眼神定定看著我。


    “我吃飽了。”


    阿雪還是端著碗,堅持要我喝。


    “哎呦,這阿雪看上你了。”王力說道。


    “喝吧。”王保振說,“多喝一碗死不了。”


    我隻好接過碗。


    我喝著粥,發覺阿雪一直在看我,看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把粥喝完,把碗遞給她。


    不料,阿雪又給我盛了一碗端過來。


    “喝不了了。”我說。


    “再喝一碗,一泡尿就沒了。”王保振說。


    “問題是,我再喝一碗,她會不會再給我端一碗?”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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