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始戴假發,穿裙子,每個人再穿上黑色絲襪。


    王燕給我們每人臉上塗了不少的化妝品,連脖子上都擦著白色的粉。


    王保振手托著胸,“怎麽樣,我這個還行嗎?大不大?”


    “可以,好在你們三個都很瘦。”王燕拿出手機,“你們都成大美女了,我要給你們拍個照。”


    “別,別拍,太丟人了。”王保振說。


    “拍吧,留個紀念。”許軍說。


    我們三個摟著腰合了影。又跟在王燕後麵學女人走路,王保振和許軍不停地說笑著。


    “你們倆嚴肅點。”王燕說。“還有,笑不能露齒。”


    練習了半個小時後,我們上了車。


    開了沒多久,就來到一家銀行前。許軍和王燕進了銀行,我們兩個留在車裏。


    “有糧,你說我們要是以後都打扮成女的,是不是警察就抓不到我們了?”


    “身份證呢,身份證也得換成女的。”我說。


    “這會我想去廁所。”


    “去女廁所?”我問。


    “廢話,這身打扮能去男廁所?”


    “你真的假的?你是去耍流氓吧?要是小便,就在車上尿吧。”我說。


    “算了不尿了。”王保振打開車上音響。


    車裏傳出輕快的鋼琴聲。


    “我靠,你知道這什麽曲子嗎?”王保振問。


    “不知道,但好像以前聽過。”


    “這是一首非常出名的鋼琴曲,曲名叫少女的祈禱,我十二三歲的時候,我們隔壁小區一個姐姐就彈這首曲子,我一下被樂聲吸引了,這曲子太美了,那姐姐也美,穿著白色連衣裙,走路飄飄的,像一麵旗幟,後來她考上音樂學院,再後來,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她。”王保振說。“她是我的女神,當時想啊,娶妻當娶這樣的姑娘。”


    “彈鋼琴的女孩,不會做飯吧?”我說。


    “女神哪有做飯的?我來做飯,讓她每天給我彈鋼琴聽。”王保振閉上眼睛。“這曲子是波蘭的一個女作曲家寫的,她寫這個曲子時才18歲,但她24歲的時候得肺炎死了,真可惜啊,比我們死的都早。”


    “哎,我們日子也不多了。”


    “有糧,哪天我被押赴刑場,我沒有別的要求,我衷心希望能有個姐姐給我彈奏這首曲子,這要求不過份吧。


    “不過份?槍斃你,還得給你整一個樂隊送行?你麵子真大啊。”我說。


    “不是樂隊,一架鋼琴,一個會彈這個曲子的姑娘就行了,這個曲子最後有一個八度連音,你聽聽,這是整首曲子的高潮,我希望在高潮即將結束時,他們能果斷開槍,把我的腦漿轟出來,讓我也一下高潮了。”


    “你要求還挺多的。”我說。


    王保振突然流下眼淚。“我覺得我們三個早晚會有一天被抓的,隻是希望能死在一起。”


    “別他嗎的哭了,把臉上的粉都哭花了,迴來許軍罵你。”


    “我在給你說正事,說不定許軍從銀行裏出來,警察就包圍了我們,我在想,遺言該怎麽寫。”王保振說。


    我看了看窗外,“你別瞎琢磨。”


    “說說我的墓誌銘吧,王保振,二十九歲,喜歡女人,熱愛生活,英年早逝,死於11顆子彈。”王保振說。


    “為什麽死於11顆子彈?二十九歲?多活一年,明年你才被槍斃?”我問。


    “對,很可能是明年被槍斃,因為從被抓到槍斃,還要審訊,下判決書,這些都需要時間,估計要在明年春節後吧,也可能秋後問斬,還有,因為我殺了11個人,所以必須得享受11顆子彈。”


    “你沒殺這麽多吧?”


    “現在是不夠數,但後麵我估計還有機會,殺夠11人,11是我的吉祥數字。”王保振說。


    “是你的吉祥數字,但卻是別人的噩夢。”


    “有糧,你的墓誌銘呢?你打算怎麽寫?”


    “你幫我寫吧。”我說。


    “錢有糧,享年38歲,一生娶三個媳婦,不幸死於海上。”


    “比你死得晚十年?”我說。


    “我冥冥中有個預感,你是我們這些人中死得最晚的,好像不會死在牢房裏,很有可能死在海裏。”


    “托你的吉言,但願如此。”我說。“能38歲死去,我知足了。”


    王保振擦了擦眼淚,看著車窗外,“我靠,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搶孩子。”


    我朝外麵看去,一個男人正在搶女人懷裏的嬰孩。


    “我們要不要下去?”我說。


    “必須得下車,機會來了,這是立功的機會。”王保振說。


    我和王保振下了車,跑了過去。


    男人搶了孩子就跑。


    我把鞋脫掉,拿在手裏,然後追上去,把男人拉住。


    “你們想幹什麽?”男人一臉慌張。


    “把孩子給我們。”王保振說道。


    “這孩子不能給你們。”男人抱緊孩子。


    我懶得和他囉嗦,直接過去搶,王保振掰著他的胳膊,我們兩人合力把孩子搶到手。


    孩子媽跑過來,拿著書包直接砸王保振的頭。


    “幹嘛你。”王保振捂著頭。


    “你們為什麽搶我孩子?”女人說。


    “不是,這位大姐,我們看到這男的搶你的孩子,我們就追過來了,我們是見義勇為。”我說道。


    “什麽見義勇為,這個男的是我孩子親生父親。”女人說。


    “啊,真的?那他為什麽搶孩子?”我問。


    “我們兩口子吵架,他想把孩子帶走,我不同意。”女人說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不男不女的。”


    王保振看了看手掌,“大姐,我們是演員,你這包裏裝得什麽東西,把我頭都砸出血了。”


    “不好意思,包裏裝的是秤砣。”女人說。“我是賣菜的,誤會了,要不,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王保振說。


    我和王保振迴到了車上,我用紙巾給他按著頭皮。


    “叫你逞能。”我說。


    “這女人沒事包裏裝什麽秤砣啊,要我老命了。”王保振說。“差點要改墓誌銘上的年齡,29歲改成28歲。”


    “你還想著立功呢。”我說。


    “立功也是我自己胡扯的,除非我以後能救11個人的命,或許能贖罪,但這是不可能了。”


    “怎麽許軍和王燕還不出來,不會被警察控製了吧。”我說。


    “有可能。”


    “那我們呢,開車跑?”我說。


    “他們出來了,還手牽著手。”王保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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