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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應元沒有立刻接旨,一方麵是因為事情實在太過於突然,他一個小小的典史,功不成名不就,哪有任何資格接親大任?


    懵逼的閻應元,還無法明白這份聖旨的重量,腦子還沒有轉過來。


    另一方麵,他家老母正病重在床,閻應元又是個孝子,又怎麽能離開去北京?


    兩個原因疊加,使得閻應元沒有敢於立刻接旨。


    “閻應元,此乃聖上的旨意,為何不立刻接旨謝恩?”天使見閻應元跪地不起,眉頭微皺。


    “實不相瞞。”閻應元整理好了思緒,低著頭道。“某人老母病重,實難受此大任。”


    老母病重……


    這就是孝道的問題了。


    古人講究忠孝,大部分時候,孝道更在忠道之上,官員家親有沒,需要丁憂守孝三年才能繼續為官,也有奪情不守孝者,但這樣的人很容易被其他的人唾棄。


    以孝為由封還朝廷欽命在很多時候也會被朝廷理解,並不會過分追究。


    所以閻應元聲明自己老母病重的事情後,亦足以為理由不接受朱慈的敕命。


    天使聽聞,略有些惋惜,看來聖上想要征召閻應元的事情基本要涼了。


    作為宣旨的人,實際上他沒有太大的權力,閻應元以正當的理由拒絕接旨。


    天使並不能強行就之。


    “那麽,閻壯士,你便不願意接此旨麽?”天使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一旁的林之驥也跟著附和。“閻應元,這天子的恩寵,你可真不願受麽?”


    見閻應元不受旨,林之驥和顧元必都是鬆了一口氣。


    當初閻應元去常州府揭發他們侵占民田,以至於現在雙方都看不對眼,林之驥實在不願意看到閻應元突然翻身,萬一到了聖上那又告了禦狀,那裏就沒了同僚的庇護了。


    表麵上對於閻應元不接旨非常惋惜,但林之驥心裏還是十分的慶幸。


    “家母病重,實難受之。”閻應元咬了咬牙,最終沒有去接旨,自古忠孝難兩全。


    閻應元忠於國,但也孝於母,在內心的思想鬥爭下,最終還是選擇先盡孝道。


    天使無奈,百善孝為先,就連朝廷也不可能強人所難,隻得作罷,連夜返迴京師匯報此事。


    然而天子隆恩閻應元的事情,在鄉民裏傳開了,以至於閻應元的名聲更加響亮。


    等到閻應元迴家的時候,卻見到家裏人哭做一團。


    “老爺,婆婆她……”閻夫人抹著眼淚吞吞吐吐。


    還沒說完,聽到老娘出事的閻應元直接步入裏屋,卻看到屋裏的閻母被下人攙扶在床,臉色還有著漲紅,咳嗽連連。


    “娘,您這是怎麽了?!”閻應元質問道,急忙親自過去扶住老娘,替她老人家順氣。


    一旁的閻夫人哭著解釋道。“老娘聽說老爺因她病重的原因封還了聖上的旨意,便尋著要上吊,幸虧家人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閻應元聽後,頓時如遭雷轟,垂有愁容,半天不知道說什麽好。


    剛剛緩過來氣的閻母,也拉著閻應元的胳膊,帶著哭腔恨聲的說道。“兒啊,你怎麽這麽糊塗啊,咱們閻家能得聖上垂恩,是祖墳冒青煙啊!你怎麽說封還就封還了?!”


    “你這叫鄉親們怎麽看咱們閻家,怎麽看俺!等到俺死了,又有何麵目去見你爹!俺不活了……不活了啊!”


    閻母唿天搶地的哭道,讓閻應元心裏極為難受,即刻向閻母承認錯誤。“兒知錯了,娘你消消氣……別再做傻事了。”


    閻母哭的傷心欲絕,一家人也都跟著哭。


    看到老娘這個樣子。


    閻應元還有些後悔,但是現在後悔又能怎麽辦,聖上的旨意已經被封迴,天使據說都已經走了,現在去追……也沒法說理。


    閻應元因為老娘的事情,在良心欠安下度過這一天。


    本以為這事情,會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老娘也會逐漸看開一些。


    但是……在第二天的時候,縣衙裏,閻應元的好友陳明遇卻急忙來見。


    隻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似乎有什麽急事,步入閻家之後,不當外人的拿起了瓢,從缸裏掏了碗水喝下。


    閻應元疑惑。“拱辰,你這是怎地如何慌張。”


    陳明遇擦了下臉上的汗。急切的說道。“麗亨!別多說了,快收拾東西準備跑吧!”


    然而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閻應元,無動於衷。“怎麽個迴事?”


    見閻應元沒動靜,陳明遇雖急,也覺得應該解釋清楚。“還不是林之驥那廝!他見聖上有旨於你,怕以後你能入京告他禦狀,便夥同顧元必給你網羅了擾民傷人之罪,準備將你論罪下獄,這會兒恐怕已經派人來拿你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豎子竟敢!”閻應元當時就有些怒火,然而即使陳明遇說明了情況,閻應元仍然沒有想要離開的的意思。


    “某人一生無愧於心,狗官誣陷又如何懼之。況且老母猶在!應元又如何能避而棄之!”閻應元義正言辭的道,對於林之驥和顧元必的行動,閻應元毫不膽怯,他若是逃了,家人又該如何是好。


    “麗亨啊!你也太固執了!”陳明遇搖頭歎道。


    是啊,閻應元就這樣固執了。


    在陳明遇通風報信之後,閻應元讓家人躲在屋子裏,一個人立於門前。


    等候著林之驥帶著衙役前來。


    也就半個多時辰。


    林之驥和顧元必以及幾十個衙役就出現在了閻應元家,見到閻應元立於門前,對他們怒目而視,林之驥和顧元必都挺吃驚的。


    “肯定是陳明遇報的信!”顧元必陰沉沉的冷言道。


    不過……既然陳明遇報信了,這閻應元為何不逃?


    不逃也好,省的張榜捉拿,想著把閻應元按死,令其難以翻身威脅他的林之驥,惡狠狠的嗬斥道。“閻應元,你可知罪!”


    “知罪?”閻應元冷哼道。“某人行的正做的端,何罪之有!倒是你林之驥,和上麵的貪官沆瀣一氣,貪贓枉法,侵占民田!論罪!你才是大罪!”


    林之驥被閻應元這麽一說,頓時臉色非常難看,咬牙切齒的道。“你這誣陷朝廷命官之罪,實乃罪加一等!來人!把閻應元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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