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出賣自己,出賣自己的親人,就能夠獲得足夠的錢……誰不會做呢?”


    龐統的聲音近乎低喃,帶著獨屬於夜的朦朧。


    他似乎在說給自己聽。


    “誰也知道,要從惡魔手裏得到什麽,就要先付出什麽作為代價。”


    “可是代價如果是別人的性命呢?人對於陌生人都有天然的防備,可是卻不會懷疑最親近的人。”


    “慕大夫,你了解人體的構造。你知道,人的皮並不值錢。五髒六腑,器官眼球,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值錢的好東西。”


    所以說……


    人皮,隻是一部分?


    這是阮萌完全沒有想過的,她以為,隻是醫院內的變|態醫生在研究人皮木偶,沒想到……其實這背後,是人體器官買賣。


    而且……


    以自己親人的性命作為交換?


    這是什麽?


    阮萌發現,自己對這個世界真的是一無所知……


    不過馬上,她就會什麽都知道了。


    阮萌隱隱有這個預感。


    窗外突然傳來了震耳的雷神,整座樓好像都在顫|抖。


    龐統把耳朵輕輕湊到阮萌的耳邊,在雷聲中,輕聲說。


    “慕大夫,你被人賣過麽?”


    你被人賣過麽……


    賣過麽?


    阮萌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哆嗦,龐統把她摟緊,緊緊地摟進懷裏。


    又說。


    “我啊……被人賣過……不過,活過來了……”


    龐統仿佛在輕笑,也仿佛,在歎息。


    他摟著阮萌,阮萌便看不到他的神色。


    隻是光聽他的聲音,就有一種叫做心疼的情緒在胸腔中擴散。


    也許,是心疼龐統。


    也許……是在心疼慕久……


    這個世界的暗處,到底徘徊著什麽樣的怪物……


    阮萌知道這個屋子已經不再安全。


    龐統也知道,他鬆開阮萌,用他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聲音,去詢問她。


    “你要和我在一起麽?”


    在一起,下地獄也可以。


    阮萌認真地點點頭,迴握住他的手。


    他們已經推開了地獄的大門……


    不對,是龐統原先就生活在黑暗裏。


    龐統病嬌屬性越來越嚴重,什麽話都說的很模糊。


    就從這些隻言片語之中,阮萌梳理著信息。


    在資料內龐統沒有親人,可是很明顯,他被他信任的人給“賣了”,賣給了這種交換組織去賣器官。


    不過龐統活了下來,隻不過擁有了一個人偶,還人格分裂了。


    那重分類出的人格,成為了木偶的意識。


    果然,這是個不正常的世界。


    和現實世界相似,卻比那裏黑暗很多的世界。


    精神病裏死人是很正常的,因為很多無父無母的病人會突然狂躁,自殺,或者殺人,她就能看到,每天有屍體被抬出去。


    龐統他……會害怕麽?


    他被安排到那裏,是有人等著,要他的命。


    隻不過那個人估計也沒想到,她會和龐統走的那麽近,還把龐統帶出來了。


    阮萌想著,眉頭慢慢蹙了起來。


    龐統晉級抓著她的手,對她溫柔的笑笑。


    笑裏有歉意。


    把她卷進這件事情中。


    笑容也有滿足。


    真好……這種感覺,真好……


    他們正在下樓,木偶走在前麵,龐統握著她的手,走在後麵。


    空蕩蕩的走廊,一節一節的台階,真的和下地獄無異。


    走到一樓的時候,已經能夠聽到外麵的雨聲,還有人們的腳步聲——


    人果然來了!


    阮萌的身子猛地繃緊,手摸向後腰。


    為了安全,她偷偷地帶了幾支小型麻醉針。


    龐統眯起眼睛,握住阮萌的手突然用力,然後,對她搖了搖之後,突然將她公主抱起來,向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一片漆黑。


    木偶站在門口,戴著染了血的白手套,邁著腳步,緩緩地向門外走。


    阮萌攀著龐統的肩頭,努力地壓低自己的聲音,可是手還是把龐統肩頭的衣服揉皺。


    “你讓元歌迴來!他不能出去!”


    出去……如果迴不來……


    那木偶……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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