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沒有見過龐統的笑。


    她隻見過木偶是怎麽笑。


    龐統的笑綻放在阮萌看不到的地方,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裏……


    喂阮萌吃飯,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滿足。


    好像……突然有存在感了呢。


    好像……會有愉悅的感覺?


    木偶坐在他旁邊,安靜地笑。


    阮萌吃著飯,龐統想了想,把手伸進了阮萌的白大褂口袋裏,從中取出一條布子——


    他記得阮萌把布子放在口袋裏。


    現在他拿出這條布子給阮萌擦嘴。


    布子上還有些消毒水的味道,就那麽抹到阮萌嘴上。


    阮萌去看龐統的臉色,他似乎有些忐忑,而動作輕柔認真……好像,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布子不能拿來擦嘴。


    阮萌沒說話,笑著接受了他的好意。


    擦完嘴後,阮萌覺得自己一嘴消毒水味道。


    龐統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把布子疊好,小聲問阮萌。


    “我能帶走麽?”


    一塊布子。


    阮萌表示。


    “當然可以,你拿去吧。”


    龐統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一些靦腆的神色,把布子小心地放進自己西裝的口袋裏。


    阮萌見他這樣子,發現她確實不了解龐統。


    她看過資料,資料上顯示,龐統是個孤兒,小時候被福利院領養,在國家資助下上到大學。


    大學畢業後,就殺了人,自首後來到精神病院。


    他的履曆開始就像白紙一樣幹淨,可是最後卻布滿血汙和陰影。


    阮萌知道這份調查完全是殘缺的,龐統的木偶是從哪裏來的,他原來的生活又是怎樣的,統統沒有。


    就像……


    有人故意抹去了一樣。


    阮萌想著,手斂住自己白大褂的衣口,她看向龐統的目光柔和。


    “咱們晚上出去,你先迴病房休息一會。”


    龐統乖巧點頭,卻在阮萌站起來的時候,突然喊了她一聲。


    “慕大夫!”


    這一聲不同於他平時的隱忍溫和,語氣微微重了些。


    阮萌停下動作看他,龐統走到她麵前,低下頭,在阮萌的目光下,湊過來,唇輕輕碰了碰她的唇。


    “慕大夫,謝謝你。”


    他說完,耳朵又紅了,銀色碎發遮住他的眼,他抿著唇,可愛又靦腆。


    唇邊有消毒水的味道,他知道自己做了傻事,唇在隱隱發燙,心裏卻有點暖。


    慕大夫並沒有怪他笨拙。


    阮萌抬起右手輕輕揉了揉他銀色的發,像在安撫一隻可愛的小動物。


    “不用謝,你是我的病人,我該做的。”


    阮萌說完,看了看時間,準備帶龐統離開。


    下午七點離開後,她想先去調查被龐統殺死的候立的女朋友,然後去侯立家裏看看。


    她總感覺,那個地方有些古怪。


    龐統抱起穿著西裝的木偶跟在龐統身後,在阮萌準備踏出包間內的前一秒,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有過幾個病人?”


    阮萌還在思考行程,聽到他的問話之後,下意識迴答。


    “連你在內,七個。”


    “龐統,你能操縱木偶自由行走麽?不然帶著他不方便。”


    “或者,我開車帶你去,我們下車的時候,暫時被他鎖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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