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漆黑,月光被擋在院中。


    椅子上,弈星坐著,吧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阮萌開門,進屋,發出些聲響,那小小的一團動了一下,然後,又歸於沉寂。


    阮萌站在門口沒動,又過了很久,弈星抬起頭,非常非常小聲地說。


    “……迴來了?”


    阮萌反手把門關上,走到他身邊。


    弈星低著頭,沒有看她,可是整個人看著就像一隻可憐的被拋棄的小動物。


    阮萌歎一口氣,在他身邊彎下身子,伸出手抱住他。


    她身上濃鬱的酒氣彌漫在弈星身邊,她溫柔的話響在他耳邊,帶著一聲心疼的,妥協的歎息。


    “迴來了。”


    阮萌見不得他一個人被拋下的模樣,心裏疼,還怎麽離開。


    弈星被阮萌摟著,眼眶瞬間紅了。


    他一個人呆在屋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也不在乎過了多久。


    時間對他而言沒有意義。


    他的存在也沒有意義。


    愛過他的照顧過他的人都走了……他卻無能為力……


    過了很久,弈星抿著唇,終於主動和阮萌說話。


    他想推開阮萌,卻沒有推動,阮萌死死地抱著他,用讓他都感覺到疼痛的力道。


    其實,有種窒息感,弈星卻覺得很幸福,很幸福,感覺到他被人在乎被人深愛被人需要著。


    哪怕這是種,他不配得到的愛。


    “我很沒用。”


    弈星突然說,第一次對阮萌打開心扉,雖然,隻是在他的心門上開了一條很小很小的縫。


    他從來沒有和人說過心事,所以很忐忑,又不安,聲音很低,很低,低到像蚊子哼哼。


    “我很沒用,你不知道我有多沒用。”


    “曾經有過照顧我疼愛我的人……而我,在她選擇離開時卻無能為力。”


    當時,小牡丹飲下明世隱給的茶,他明明知道有問題,卻無能為力。


    當時,他知道師娘是妖,知道妖也會死,可是,他卻隻能握著拳頭,無能為力。


    他為什麽這麽無能?


    哪怕他那時候勇敢一點,攔住師娘,也許,她就……不會這麽離開他和師父。


    師父整日守著一株花苞,花卻不會再開了。


    長安的牡丹花又開,卻不再傾城,後麵,師父也走了。


    雖然師父從未與他多說過一句話。


    可是,天地間,真的隻剩他一個,和一盤棋。


    “將軍,你不知道我多沒用,多懦弱……多無能……我沒有用,我幫不了她,我也救不了她……”


    “我不知道,我除了懷念,除了尋找,還能幹什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弈星真的不知道。


    他都不知道自己對師娘到底是不是愛。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麽。


    他隻知道,師娘對他好,是唯一對他好的人,可是他卻這麽無能。


    師父和他說,師娘離開不怪他,是師父對不起她,所以師娘懲罰師父,讓師父再也見不到她。


    可是……


    “我不配,我不配你喜歡……”


    弈星說著,突然感覺到抱著她的人用力,把他緊緊地摟緊懷裏。


    溫柔的歎息響在他頭頂,打斷他的話。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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