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的話才問出口,空氣中突然就沉默了。


    弈星的臉瞬間蒼白,還有淡淡的不悅。


    他藏在心裏的師娘,就這麽被人說出來了,肯定不悅吧。


    院中的樹葉被風吹著沙沙作響,阮萌手心裏的溫度還在,可是心……又開始發涼。


    可是不能退縮啊。


    這個師娘就是弈星的一塊心病,就是堵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拔不掉,刺的兩個人都疼。


    阮萌想著,按住弈星的肩膀,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弈星不想看他,阮萌難得發了脾氣。


    “看我!”


    弈星這才把頭擺正,正對著阮萌的目光。


    阮萌漆黑的眼中好像有團火,弈星清澈的藍眸似一潭死水。


    阮萌舔舔唇,醞釀一下語句。


    “弈星,我知道你在乎你的師娘……可是你的師娘不是已經死……”


    “閉嘴!”


    阮萌的話還沒說完,弈星突然甩開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閉嘴,師娘就是師娘,她是妖,她不會死,她隻是離開了!”


    弈星說完,自己都愣住了。


    他沒有想過自己的聲音變得那麽淩厲,然後,他愣愣地抬起頭。


    阮萌也正在看他,溫柔的眼中好像起了一條裂縫。


    不過沒關係,她能自己把裂縫粘起來。


    阮萌吐出一口濁氣。


    她知道,今天,是她冒進了,她剛和弈星的關係有點進展,就捅破了他對他師娘的那種感情。


    那種就算真的存在,也肯定不容於世的感情。


    弈星曾經愛著他的師娘,肯定也愛的卑微,愛的躲躲藏藏,愛的……


    該死,她為什麽要去想這個,要去心疼他?


    阮萌搖搖頭,笑容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她想抬手摸摸弈星的頭。


    弈星下意識地躲開了。


    阮萌咬咬牙,手僵在空中,眼睛看著弈星。


    弈星垂下了頭,銀發晃蕩,遮住他的臉,遮住他的神色。


    阮萌笑一聲,再好的脾氣也瞬間消失,她能做的隻是趁自己糟糕的脾氣沒有發作出來之前從弈星身邊離開,不然,她不知道i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她可能會冷嘲熱諷,她可能會搖著弈星想把他搖醒。


    你師娘不愛你!


    你明明就知道!


    為什麽不肯放棄!


    甚至,她可能會強了他……阮萌並不想這樣。


    她扭身便走,弈星猛地抬頭。


    “你還會來麽?”


    阮萌扯著唇露出一個笑,對他說。


    “你放心,你心情不好,我不會迴來打擾你。”


    阮萌說完,一個輕功躍出府,很快消失不見了。


    弈星呆呆地看著阮萌離開的方向,唇角被他咬破,有血沿著唇角蜿蜒而下。


    他為什麽,突然覺得心裏空空的。


    師娘……本來就沒有死……


    她肯定還在,還在……和師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喜歡師娘,可是現在,他心疼,好像不是因為師娘。


    因為什麽呢……


    弈星的手在身側握成拳,又無力地鬆開。


    腦子裏嗡嗡作響,全是女子決絕的那句。


    ——“你放心,你心情不好,我不會迴來打擾你。”


    他惹將軍生氣了。


    將軍對他那麽好,他還是惹將軍生氣了。


    弈星緩緩地走迴屋裏,坐在床上,緩緩地把頭埋進腿裏,隻覺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真的,是很糟糕的人呐,什麽都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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