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雨打在窗台上,很冷啊。


    狄仁傑的眉蹙緊,再看一眼阮萌房間開著的陽台門,轉身衝迴屋內,拿上雨傘就準備往出走。


    仟伊仍舊濕漉漉地站在門口,抱著洋娃娃歪著頭看狄仁傑著急的動作。


    他確實很著急,他知道阮萌晚上要去孤兒院,可是現在下的這麽大的雨……


    他明明知道她是怪盜,卻還害怕她感冒。


    他確實不像一個合格的偵探,或者說,越來越不合格。


    麵對關於季楓雅的事情,他總是失了分寸。


    打開門,狄仁傑換好鞋子抬起腳,他的褲子卻被仟伊拽住。


    仟伊抿著唇,一臉期望地看著狄仁傑,淚光沁在深海般的大眼裏,醞釀著暗沉的波濤。


    “爸爸,你要去哪裏。”


    她問著,小手緊緊抓著狄仁傑的褲子,然後,去抓狄仁傑的衣角。


    狄仁傑太著急,這個強迫症都忘記關陽台的門,窗外的風吹進來,屋內的空調都無法抵擋這種透骨的寒意。


    狄仁傑蹙著眉,猶豫了一下,放下傘,彎下身子平視著仟伊的眼睛。


    那雙大眼中印著他的模樣。


    “仟伊,我出去找一下媽媽,你在這裏等我。”


    仟伊抿著唇,死死地抓著狄仁傑的手,指節都泛白,還是沒鬆手。


    狄仁傑沒有安撫好她,她固執地搖頭。


    “不……你出去就不會迴來了……和拋棄我的爸爸媽媽一樣……不會再迴來了……”


    仟伊的眼睛一瞬間變空,眼睛失了神色,可是手仍舊不鬆開。


    “爸爸……你不要我了麽……我這麽乖……你還是不要我了麽……?”


    狄仁傑的眉頭蹙的非常緊,他遇到過很多問題少年,也管過很多問題兒童,其中不乏仟伊這種敏|感脆弱的孩子。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仟伊的敏|感和脆弱中,總帶著一些難言的詭異。


    因為……她是那個孤兒院裏出來的孩子麽?


    那裏出來的孩子,就沒有哪個是正常的。


    狄仁傑遲疑了一下,迴到屋裏,仟伊揪著他的衣角,狄仁傑走一步她就走一步,目光空洞地緊緊粘著狄仁傑。


    等都狄仁傑關上陽台的門,背對著她的時候,她露出一抹微笑。


    爸爸……如果是她一個人的爸爸就好了……


    爸爸多溫柔啊……都不會對除了那個女人之外的人笑呢……


    狄仁傑扭過頭來時,仟伊已經恢複了楚楚可憐的模樣,她可憐兮兮地看著狄仁傑,像一隻害怕被拋棄的小獸。


    “爸爸……你不走了麽?”


    狄仁傑沒說話。


    仟伊小心翼翼地把小身子靠過去,同時小聲說著。


    “爸爸,你可不可以抱抱我……我好冷啊……”


    狄仁傑沒說話,也沒動,眉頭蹙的死緊。


    仟伊畢竟不是他的親女兒……


    現在,他想抱的人隻有季楓雅一個,就算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他也不想給她溫暖。


    狄仁傑此時有些明悟。


    像仟伊這種生活在孤兒院,一直被當作商品養著的女孩,一邊沒有安全感,一邊又會下意識尋找強大的人作為自己依靠的對象。


    這樣的女孩……狄仁傑並不想養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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