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夜,又一個無星無月萬籟寂靜的夜。


    趙範屋裏的燭火隨風搖曳,投在牆上的黑影晃動,趙範坐在桌前,桌上一壺酒,兩個杯。


    他邀了趙子龍來。


    他知道趙子龍定會來,因為——


    他已經知曉了龍的秘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銀色的靴子踏在地板上,步伐沉穩。


    趙範臉上揚起一個笑容,竟然似白日的一切都未發生過,欣然起身招唿。


    “龍兄,你可來了!”


    趙子龍的眉頭微蹙,微一頷首,落座。


    趙範給趙子龍倒酒,酒線被燭光染成暖黃色,入杯聲清越。


    “龍兄,來來,喝酒喝酒,這可是真定帶過來的酒。其實說來,龍兄你為真定人,某亦為真定人,乃是同鄉。”


    趙子龍顏色未變,按住酒杯,寒目直視著趙範。


    “莫作些廢話,你想做什麽?”


    趙範今天的心情貌似很好,他被趙子龍奪過酒杯,幹脆也坐下,坐在趙子龍對麵。


    “誒,這可是大事,你看,你我為同鄉,又同姓趙,五百年前乃是一家。你不是喜歡一家子親近麽,趙雲是你妹妹,那多個妹夫如何?”


    趙子龍冷笑一聲,揚起酒杯,酒水潑他一臉。


    “做夢!”


    趙範抹抹臉上的酒,臉色猙獰了起來,但是馬上,他又笑了。


    今兒的趙範實在是怪異的很。


    趙子龍哪裏和他墨跡,他過來隻是想解決一件事——


    “你想如何?”


    趙子龍翻來覆去都是這一句話,因為趙範今天來尋他,開口便是。


    “趙子龍,趙雲不是人,是魔種,是麽?”


    “我知道你能殺了我,如同雲殺了那個女人那樣……不過你放心,我趙範也是個君子,不若你這般小人行徑。”


    “晚上你來尋我,若是答應我的要求,我自然幫你保密。”


    ——趙子龍當時想著,饒了布魯特一命,是個錯誤。


    當時對影子的身份還存有疑慮,到現在已經動了殺意。


    倒是晚了一步。


    趙範眼中幽光閃過,又揚揚酒杯。


    “龍兄不要如此見外,按照我們的風俗,酒過無仇,你把這酒喝了,事情自然了了。


    “不然你要知道,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不能得到!我有多喜歡她,就有多想毀了她。”


    “這裏的傭兵有多討厭魔種你不是不知道,我此時隻要大喊一聲……你說多少人會來?布魯特是個隻會躲在後麵的孬種,可是我不是。”


    趙範把酒杯推過去,水麵波紋圈圈散開。


    “這是杯斷腸酒,穿腸毒,你喝了我就放棄她,不做糾纏,也不出賣你們,怎麽樣。”


    殺了趙範最好,可是趙範雖弱,趙子龍也不能保證一擊斃命。


    到時趙範心懷不甘必定惹出更大禍患……他自是不怕,可是影子……


    她什麽都不懂那。


    趙子龍,賭不起。


    “好。”


    趙子龍推開酒杯,直接奪過趙範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


    酒壺中酒已幹,被趙子龍扔在地上。


    木板和酒壺碰撞,悶響。


    他趙子龍飲過的毒酒不差這一杯,死不了。


    趙子龍抹抹唇角的酒,“你的話,你可記牢了!明日……我就來取你性命!”


    趙範眯著眼睛看著趙子龍強撐著從屋內走出去。


    嘖,步伐真是著急呢。


    待趙子龍離開了,樊鳳兒從盥洗處幽幽走出來,卻見趙範在喝酒。


    “範兒……”


    樊鳳兒的話還未說完,趙範抬眼,笑道。


    “嫂嫂泡的酒真是好味道……隻是嫂嫂若還不追去,你的這一番心血可就白下了。對了,你放了幾顆?”


    樊鳳兒咬著唇,顫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在趙範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又加了一根。


    “兩粒,嫂嫂對他可真是上心呢。快去吧,不幫你的情人兒好好疏解,他怕是真活不過今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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