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聲音分明有一雙手又在她的腹部塗抹了些清涼的藥物,旖灩此刻毛孔倒豎倒是敏銳地感受到那雙手綿軟嬌柔,定是女子所有。

    弄明白了處境,旖灩微鬆了一口氣,可感受到身無寸縷,身邊又分明坐著個男人,登時渾身毛骨直豎,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籠煙眉也緊緊擰了起來。

    “嘖嘖,神情如此羞憤,倒讓在下忍不住想入非非了。左右姑娘罵都罵了,我若不應了這罵豈不冤枉?我這人平生最厭被人冤枉,莫不如應了姑娘這罵更好,青鳶,紅綾,給爺扯了這礙眼的黑幕!”

    085他來了

    莫雲璃剛吩咐罷,那兩個站在床上高高提著黑布的女子便嬌嬌柔柔地福了福身,道:“是,公子。”

    她們動作間廣袖微揚,香風輕蕩,纖腰慢擺,螓首低垂,竟然是兩個頗為貌美的女子,瞧著皆是二八芳華,一嬌柔嫵媚,一清麗脫俗,卻皆有風流在眉梢。

    她們這一動,那黑幕便也跟著晃蕩,旖灩渾身一僵。大雨瓢潑,她身上的衣裳濕透,必須盡快換過方不至於加重傷勢,而她肩頭的傷自己也知道有多嚴重,這公子如此行事倒也是為她好。

    她方才確實是誤會了人家,可他這人竟然因此便惱了,這也太小氣了些吧!

    這公子住在此等奢靡鋪陳的錦繡地方,身邊又有這些美人伺候,料想也是個紙醉金迷,風流無雙的主,他不會是當真就因她一句話不對,便要將這黑幕扯掉吧。

    旖灩心裏拿捏不準,麵色為之大變,扭頭怒目盯向跪坐在她右頸邊兒的莫雲璃,憤聲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大丈夫立世恩將仇報可難行走天下!”

    旖灩這一扭頭卻是瞧見了一張俊美絕倫的臉,莫雲璃已換了身幹爽的白衣,一頭墨發卻依舊未挽,披散在身後,沒有了雨水遮掩的麵容五官陰柔精致,劍眉平添男兒的英氣。他的肌膚帶著積年的蒼白之色,使得五官仿若墨畫般清晰,一雙眼眸黑白分明,卻又似有薄薄的水色彌漫其間,令人探究不清的喜憂難辨,睫毛濃密而墨黑,末處低垂,長而嚴密地將迷蒙的眼睛半遮半掩,驀然生出幾分頹廢厭世的誘惑來。

    此刻他一雙利劍般的眉輕輕挑起,麵色憔悴中透著股慵懶,看到她,迷蒙的眼裏似有流光閃動,勾人攝魄,輕柔籠著她,倒叫人想到三月拂霜河岸紙醉金迷的香暖酒風,不動聲色地引人探究沉迷。

    這是一張毫不遜色於鳳帝修那張妖孽麵龐的俊麵,同樣是一襲白衣

    ,穿在鳳帝修身上時而邪魅若妖,時而飄逸似仙,可著在眼前人身上卻是一派傾頹的蠱惑。

    這男子絕非尋常人,旖灩瞳孔一縮,莫雲璃卻微微揚起了色淡若水的唇,聲音低啞,神色認真,道:“哦,救命恩人嗎?姑娘不過是自己倒黴,為了自保才有助於在下罷了。這救命之恩倒不若說是互救之情來的更為貼切,事畢之後,我將姑娘帶迴來施以救治,怎麽算都是姑娘又欠了我一迴,我瞧上一眼姑娘的身子抵了藥費才好兩清啊。”

    旖灩聽罷氣得水眸圓瞪,難以相信這世上竟還有如此會算賬的人。穿白衣的人難道不該人如衣氣質高潔嗎,怎麽她認識的皆是外在優雅高華,內裏無賴混賬!

    旖灩咬牙切齒,一時竟無從辯駁男子的話,隻因他說的確實是實情,她是受了無妄之災,可那也是她自己倒了血黴。她這廂水眸都要噴出火來,那邊莫雲璃卻一派無辜,眸中迷霧般氤氳的眼波蕩漾起愉悅的清光來。

    旖灩討厭這種處於下風的感覺,她冷哼一聲轉過頭來,腰肢用力,便欲抬腿勾了那黑布裹住身子,誰知她一使力,腰腿便也是一陣的虛軟疼痛,她心頭一驚,雙拳緊握,又試了幾下,可皆是無果,倒折騰的滿頭大汗。

    “哦,忘了告訴你,你肩頭傷勢太重,我怕你疼痛之下來迴掙紮會加重傷勢,故在你身上下了些軟筋散,這三五個時辰內隻怕是動彈不得的。”

    身畔又響起男子輕淺的聲音,旖灩再一次滿頭大汗地跌進床榻上,牙齒咯咯作響。這男人是故意的,故意逗弄於她,看著她像個傻子折騰個不停。

    好歹她也替他躲過了一劫,這肩頭的傷更是因他所傷,這人也恁是黑心了些,半點不愧疚感念也就算了,還存心地戲耍於她,真當她盛旖灩好欺嗎!

    旖灩雙眸眯起,心道,別叫她好起來,不然……

    “愣著做什麽,撤了這黑幕!”

    莫雲璃的聲音再次傳來,旖灩一驚,麵上卻露出討好笑意來,在燈光下猶如春花盛放,好不明豔,嘴上也多了兩分低軟,道:“是我方才誤解公子了,公子莫怪,我道歉還不成嗎。”她垂在身側的雙手卻已緊握成拳,隱隱抖動。

    旖灩鬱結的話未落,便聞那穿紅衣名喚紅淩的女子驚喜地道:“公子,姑娘肩頭的毒都被逼出來了。”

    隨之那喚青鳶的笑著衝旖灩道:“姑娘又誤會公子了,射中姑娘的那倒鉤箭上塗了劇毒,公子雖給姑娘抹了解藥,但這解藥一時難以湊效,

    需得姑娘周身發汗,精血運行才能加快藥效,不然姑娘恐會有性命之憂。而且這藥湊效疼痛萬分,偏用了麻醉藥會抵了解藥藥性,公子這也是分散姑娘的注意力,免去姑娘受錐心之痛。”

    旖灩聽了青鳶的話,果真覺得肩頭箭傷處痛意難擋,一*湧入心扉,方才她氣惱不已,竟是沒有察覺。她扭頭再瞧,見肩頭處被青黑的肌膚慢慢恢複常色,濃黑的血湧出後淌出鮮紅的血來,便知青鳶沒有騙人。更何況,這男子若是要瞧她身子,何必多此一舉,那兩個婢女一個動作黑布便落了下來,又哪裏容她折騰多天,方才是她太過情急,又剛剛在陌生環境中醒來,不夠冷靜,才會沒想明白這些。

    兩次誤解於人,饒是旖灩心硬,此刻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一時無話。

    一雙冰涼的手按上她的肩頭,細細撫過傷口,將白色的藥膏塗抹在上頭。旖灩僵了下,沒再掙紮,片刻才聞莫雲璃道:“毒雖解了,可骨頭碎裂,我雖已用銀針固定了碎骨,又塗抹了生肌續骨的良藥,可能否恢複卻不大好說……”

    旖灩聽罷並不意外,在現代的醫療條件下粉碎性骨折都難治,更何況是這裏,那倒鉤箭是她親手拔出來的,她這次受傷有多重她心裏清楚。

    莫雲璃那話雖說的隱晦,但卻也表明了旖灩的手有可能恢複不了致殘,見旖灩聽了他的話竟半點反應都沒有,莫雲璃不由微怔,目光輕閃了下,道:“可曾後悔?當時你若不管我,這倒鉤箭不是生生從骨頭中扯出,而是得到救治的被取出,你的手不至如此的。”

    旖灩聞言卻揚眉,冷聲道:“我從不做後悔之事。”當時若不如此,莫雲璃死了,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當時護著他,便是護著她自己,若然連命都沒了,要手又有何用?這迴隻能怪她運道不濟,出門就碰到這等倒黴事。

    聽聞旖灩沉冷可卻毫無猶豫的話,莫雲璃隻覺心弦一顫,低垂的睫毛倏忽閃動,迷霧般氤氳又剔透的眸中光彩陡盛,若古井霧散,接著他沉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手有事。”

    莫雲璃的聲音帶著股令人信服的沉定,旖灩又揚了下眉,這才道:“我的婢女呢?”

    “當時你情形不好,我也身負重傷,無法帶你二人同時離開,便隻能將她拖至無雨處安置,迴來後我令人前去接她,她卻已不在,當時自行離開了。你放心,她身上雖多數受傷但都未傷及要害。你肩上乃是骨傷,傷筋動骨一百天,最忌亂動,這些天你得留在此處養傷,可要我通知你的家

    人?”莫雲璃說話間已用白布將旖灩肩頭包紮固定了起來。

    旖灩抿了下唇,家人,她有什麽家人?她不見了隻怕最著急的會是那個口口聲聲喊著為夫的男子,那人昨夜才將她戲弄一番,今日卻不見了蹤影,難道並不知道她前往東宮之事?若然知道,他怎會無動於衷,可若是不知也奇怪,那人恨不能她十二個時辰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她前往東宮的事又未曾隱瞞,住在一個大宅院中他怎會不知。

    旖灩想著不由微怔,思緒尚亂,嘴上卻已道:“青雲巷,太傅盛府。”

    莫雲璃早便知道旖灩的身份,對她家中之事也清楚的很,聞言他眸光微深瞧了眼旖灩,這才道:“子英。”

    “在,屬下這便去前往盛府。”外頭響起應聲。

    莫雲璃將綁帶打結,手指繞過旖灩後肩,卻忽而漫不經心地道:“你肩上的藍鳳是用何物描入肌骨的?很美。”

    旖灩一詫,微動了下肩頭,這才想起右肩上棲息著的那活靈活現的鳳凰。那鳳凰像刺青,可顏色卻絢麗多姿的多,而且描於肌骨上,像是會隨著血脈流動,隨時都會從她身體裏飛出一般,旖灩也著實好奇是怎麽繪上的。根據本尊的記憶,這鳳凰從小便有,可又不會是胎記,該是葉離留下的吧。

    “不知道,從小它便在了。”

    聽旖灩這般說,莫雲璃不過一笑,倒也不多追問,係好繃帶離了手,道:“霓裳於在下先有同生共死之義,後生互救之情,如今也算有了肌膚之親,等你好了以後,我便到太傅府提親可好?”

    旖灩沒想到莫雲璃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她瞪眼瞧向莫雲璃,卻見他目光淺淡瞧著她,麵上依舊掛著慵懶笑容,竟是瞧不出他這話是玩笑還是當真的,旖灩和莫雲璃大眼瞪小眼地瞧了半響,終是放棄探究,清聲道:“我連你是誰都不知,求什麽親。笑話!”

    莫雲璃卻揚眉,微彎下腰來,沉沉地道:“莫雲璃,今二十又二,家中父母雙全,尚無妻妾,現官拜天宙丞相。如今你知道我是誰了,我可否提親了呢?”

    旖灩猜眼前人身份必定不凡,可也沒料想他會是天宙國的丞相。中紫國乃是天宙國的直接屬國,天宙皇帝子嗣單薄,就隻和皇後生下了蓮花公主一人,有言,天宙皇帝和皇後欲將公主下嫁給莫雲璃,由二人誕下的子嗣繼承皇位。莫雲璃權傾朝野,在中紫國他的名頭可比夜傾等人來的響亮。

    這人既然是莫雲璃,那便不可能跑到盛府提親,旖灩認定

    他是開玩笑,便道:“天宙丞相的命,應該很值錢吧?我雖不得已牽連其中,但若沒我,丞相大人此刻肯定是不能安然坐在這裏的,這救命銀子折個中,我便少要你一些,勉強收你一萬兩黃金好了。”

    聽了旖灩的話,莫雲璃輕聲一笑,因他俯身過來,笑聲拂麵,有股蘭芝清香,旖灩偏了偏頭,莫雲璃已抬起身來,道:“先養好傷吧,不然這銀票便是我雙手奉上,你也沒力氣帶走不是。”

    “公子,姑娘的傷都處理好了,這裏有奴婢們伺候,公子還是快去包紮下身上傷處吧,公子雖情形比姑娘稍好一些,可卻也多處險傷要害,不能再失血了。”

    那給旖灩處理身上傷口的女子給旖灩套上褻褲,又掩了薄被,示意青鳶二人扯下了黑布,便目光關切地瞧著莫雲璃勸道。

    旖灩聞言轉頭細瞧,果見莫雲璃雖是換了幹淨白衣,可身上傷口顯然隻是匆匆上了些止血藥,白衣已多處被血染紅,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散出,隻是屋中藥味太濃,遮掩了過去而已。

    旖灩見此目光微動,莫雲璃卻勾唇一笑,道:“怎麽?知道誤解我至深,感動了?你肩頭的傷最歸是為護我,我這般是應該的,你安心在此休息,不必愧疚。”

    旖灩聞言白了莫雲璃一眼,道:“廢話,你自然是應該的,你哪隻眼睛瞧見我愧疚感動了?”

    莫雲璃見她如此,又笑了聲,這才扶袍起身,從床頭繞過跳下,一邊往外走,一邊才道:“我這人一向用心看事,我的兩雙眼睛都沒瞧見你感動,可心卻瞧見了。”

    他聲音未落,人已繞過屏風不見,旖灩哼了一聲,道:“自以為是。”

    青鳶正俯身給旖灩蓋上肩頭,聞言卻笑著道:“奴婢跟著公子十多年還沒見過公子對哪個姑娘如此用心的,姑娘感動沒奴婢沒公子的慧眼慧心是瞧不出,不過奴婢卻是感動的。”

    旖灩譏誚挑唇,隻覺這一雙主仆當真好笑,她這一身傷可是因她家主子才有的,她家主子盡心給她醫治自是應該,她為什麽要感動?倒說的像她得了人多大的恩惠一般,自命不凡,真真討厭。

    旖灩正想著,外頭卻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望去,窗戶被映的一亮,火光點點透過黒沉的雨幕射了進來。

    此刻莫雲璃已走到了外室,一個侍從打扮的冷麵男子閃進屋中,道:“公子,突然衝過來一隊人手持火把將院子包圍了,這些人個個武功不凡,看來並非善類,隻怕是居心叵測,於對大人不利,

    屬下是否帶人擊退?”

    莫雲璃聞言隻緩步在外室的太師椅上落座,旁若無人地挑落了衣衫,示意身旁下人給他包紮傷口,閉上了眼睛,道:“來人是為屋中人,不必迎戰。”

    說著他閉上了眼眸,侍衛聞言一詫,道:“公子,此處極為隱蔽,是何人竟能這麽快尋來此處。”

    莫雲璃沒有迴答,心中卻也微淩,來人必定是住在盛府,傳言對霓裳郡主傾心不已的邪醫穀主。他早知邪醫穀勢力非同小可,但到底是江湖組織,上不得台麵。方才他令人到盛府通知報信,可這不過是幾句話前的事,顯然這邪醫穀主是自己尋過來的,那君卿洌也在尋找屋中女子,作為太子,又動用了京畿衛都還不曾尋到此處,邪醫穀竟能先一步尋來,有此能耐,當真是令他驚異了。

    想著,莫雲璃突然睜開了眼眸,與此同時,外頭瓢潑大雨中一個清越的聲音混著雨聲清晰地傳進了屋中。

    “擄了我的女人,卻連個招唿都不打,本穀倒要看看是何方妖魔鬼怪,混賬無賴膽子如此之肥,竟如此輕視於本穀主!”

    人未至,便罵他是妖魔鬼怪,混賬無賴,他便不信狄休未弄清他是誰,這狄休分明便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086打起來了

    聽到鳳帝修的叫罵聲,莫雲璃挑了下眉,抬手微微示意,侍衛領命而出。

    大雨傾盆,外頭引燃的火把瞬間便被澆滅了,此刻已逢正午,可光線卻也極其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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