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困屯,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

    鳳帝修上了馬車,君卿洌自然不能趕他下來,聞言隻道:“狄穀主多想了。”

    他言罷自上了馬車,見旖灩唿吸清淺,閉著眼睛,登時放緩了氣息和腳步,待也在車中坐定,卻是抖了車廂中一件織錦遊龍的長袍往旖灩身上披去。他袍子還未接近旖灩,鳳帝修便伸手擋住,君卿洌倒也不惱,隻抬眸瞧向鳳帝修,傳音入密,揚眉,“難道狄穀主要赤膀袒胸體貼佳人?”

    此刻還未到午時正熱之時,夜裏的涼氣還未被完全驅散,而太陽的熱力也沒上來,加之馬車中又鎮著不少冰塊,確實有些涼。旖灩睡著,說不得便會涼氣入體。而如今夏季,女子衣服繁瑣,男子衣衫卻單薄且隻一層,鳳帝修將身上衣裳脫下給旖灩當被子,自己確實就要露肉。自然他也可能將身上衣裳脫下來給旖灩當被子,將君卿洌的織錦袍子穿在身上,可惜那袍子又是遊龍描金的中紫國太子朝服,他自然是穿不得的,故而聞言他隻得冷哼了一聲卻還是撤了手。

    那件織錦衣裳瞬時蓋在了旖灩的身上,鳳帝修怎麽瞧怎麽礙眼,險些忍不住伸手將那衣裳扯下來,索性將雙臂一抱也閉上了眼睛。

    君卿洌見此也靠著車壁閉上了眼睛,一時間馬車中唯剩下寧靜。一路無事,待到了長福街,人聲鼎沸起來。君卿洌一向親和百姓,從不擾民,愛民如子。

    雖沒有東宮儀仗護衛開道,但眾百姓們遠遠瞧見明黃頂蓋的馬車過來,自然都早早地讓道避開,馬車即便在人頭攢動的長福街頭也毫不減速,一路暢通。待馬車就要臨近醉仙樓時,突然一陣劇烈顛簸,旖灩本靠在車壁上睡的正沉,馬車驟然急停,她無防備登時身子就往車廂外栽去,與此同時卻也有兩隻手臂同時探出,恰便一左一右地扣住了她兩邊肩頭。

    兩人速度幾乎不分快慢,可因鳳帝修就坐在旖灩的對麵,更為臨近些,他右手抓住旖灩肩頭,左手已攬了她的腰,將她往他的懷中拉。他這一拉,君卿洌放在旖灩左肩上的手也驀然用力,阻攔了鳳帝修,兩人目光交錯,雖同樣深沉不見情緒,但馬車中分明有股冷寒之氣在流竄。

    身子被甩出去旖灩便已經醒了,可也是在她醒來的瞬間感受到了來自君卿洌和鳳帝修的拉力,此刻兩人拉鋸,她的身體便被兩邊拽著,她抿了下唇,聲音微沉,道:“放手!”

    君卿洌見她醒來,聞聲倒是鬆開了手,鳳帝修攬在旖灩腰間的手臂倒是撤了去,抓著她肩頭的手卻依舊扣住,

    將她身子按迴到了座椅上,這才道:“灩灩睡的可好,馬上便到醉仙樓了。”

    他言罷車外又是一陣喧嘩顛簸,旖灩蹙了下眉,方道:“外頭怎麽了?”

    君卿洌便揚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話落,外頭便傳來車夫的聲音,“稟太子殿下,是一個傻孩子搶了名苑樓的吃食鬧了起來。”

    旖灩聞言倒一詫,那日楚青依一路介紹街景,倒也說起過這個名苑樓,和醉仙樓一樣,名苑樓也是酒樓,其盛名隻在醉仙樓之下,菜品等聽聞毫不遜色於醉仙樓,隻因醉仙樓中有獨釀的清風酒,這才勝過了名苑樓一籌。而這名苑樓乃是千安王府沈家的產業,有關沈家的事目前旖灩還是比較關心的。

    千安王府乃武將之家,酒樓中為防出事往往都有打手等,千安王府所聘打手想也不會是酒囊飯袋,並且酒樓供尊貴客人用膳,一般尋常百姓都靠近不得,怎會就叫一個傻孩子搶了名苑樓中的吃食呢?

    旖灩不解,撩開車簾往外看,果見馬車停在了名苑樓前,前頭因哄鬧圍著一群人,故瞧不到人群中的情景,隻聽到裏頭傳來一陣陣的吵鬧聲。旖灩索性起身出了馬車,站在車轅上望去,隻見名苑樓前,十數個彪形大漢正圍堵著一個乞丐孩子,那孩子一身破爛,身上已經泥汙不堪,頭發板結成一縷一縷的泥條,臉上也烏七八糟,瞧不出模樣來,唯一雙眼睛鑲嵌在黑乎乎的臉上倒是黑白分明。

    此刻那孩子手中正抓著一隻燒雞,撕扯著往嘴裏送,一瞧那燒雞便是從名苑樓中搶出來的,而那十數個彪形大漢圍著男孩左右前後的攻擊,那孩子身影竟是極為敏捷,愣是叫那些打手碰不到他半片破衣。

    那男孩一麵躲避,一麵將流油的燒雞往嘴裏塞,口中喊著,“餓了,畜生吃燒鵝了,好吃,好吃!嘻嘻,你們搶不到畜生的燒鵝,搶不到,畜生吃燒鵝了。”

    他口中總念叨這兩句,明明顛顛倒倒,瞧著是個傻子,可他的動作卻又出奇的敏捷,任是那十多個彪形大漢怎麽圍堵攻擊都傷他不到,一時間那些大漢也不知這孩子是真傻,還是在裝瘋賣傻地故意砸場子,加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名苑樓被個乞丐攪了麵上掛不住,顧而那掌櫃一聲令下,彪形大漢們出手狠辣,竟是招招致命地擊向那乞丐。

    乞丐男孩被四麵夾擊卻若沒事兒人般,不知真的倒是彪形大漢們常常一掌擊向他,臨到掌風掃到卻被他躲過,掌力便擊到了同伴身上,片刻功夫就已經有三五個大漢受了傷。又

    幾個人同時出手自一個方向猛然攻向那孩子,那孩子身影一縱跳了起來,待落下時卻是站在了東宮車駕前頭拉車的其中一匹黑馬上。

    他站在馬背上衝著那群大漢咧嘴便是一笑,揚著手中燒雞,又道:“燒鵝搶不到,搶不到,畜生的,搶不到。”

    那些打手見他逃脫怒不可遏,隻覺顏麵盡失,欲上前圍攻,這才瞧進了東宮車駕,不由齊齊愣住,接著又匆忙跪下見禮,口中喊著,“參見太子千歲,千千歲。”

    他們這一跪,圍著的人群也忙散開,百姓們也跟著跪下請安,那名苑樓的掌櫃匆忙上前見禮,道:“小人有罪,未曾瞧見太子殿下駕到,衝撞了太子殿下,小人罪該萬死。”

    馬車上,旖灩出了車廂站在車轅上,鳳帝修便也隨著她站了出來,兩人並肩而立,那車轅原就那麽大地方,君卿洌便隻得依舊坐在車廂中,此刻那掌櫃見禮,他才自車窗瞧過去,沉聲道:“都平身吧,這怎麽迴事?”

    他話問罷,掌櫃的還沒言語,倒是那乞丐瞧向了這邊,他目光落在旖灩身上便笑了起來,揚聲道:“姐姐好看,姐姐吃燒鵝,畜生的燒鵝不給他們吃,他們搶不到,畜生給姐姐吃。”

    他說著向旖灩伸手,那髒兮兮的雙手中捧著一隻已吃的不剩多少的燒雞,一張比手更髒更油汙的臉因笑而越見髒亂,那雙眼睛卻若月彎彎,若星璀璨,一口整齊的大白牙咧了出來,和黑白分明的眼睛相映成趣。

    即便是滿臉髒汙也無損這孩子幹淨真誠,純潔無垢的笑,瞧著他,旖灩倒想起了以前做鄉村教師的兩個月的生活,那些孩子憨厚真誠的小臉,那個山村中便有這樣一個傻孩子,日日髒兮兮,傻兮兮,可就是那個傻孩子在弟弟失足墜崖時拉迴了弟弟,自己永遠掉進了山澗刺叢之中。

    這樣的孩子,他雖傻卻也知道感情,誰對他好,他知道,且也知道對善待他的人好,這樣的孩子雖傻可卻永遠不會背叛人。想著這些,旖灩伸手接過了那傻孩子手中的半個燒雞架子,笑著道:“這個不好吃,姐姐帶你去吃更好吃的燒鵝好不好?”

    那孩子似沒想到旖灩會對他笑,瞪大眼睛盯著旖灩,接著才笑得眼睛眯成縫隙,道:“姐姐帶我吃天上神仙吃的燒鵝嗎?”

    旖灩便點頭,道:“是啊,這個髒了,我們不吃了,走,和姐姐吃神仙才能吃到的燒鵝去。”

    她說著便將手中燒雞往跪在地上的名苑樓掌櫃頭上砸去,那掌櫃長的肥頭大耳,滿臉油光,頭上扣

    著個赤金發冠,燒雞丟過去,被掏空的雞架正正套在了掌櫃的頭冠上。

    尋常酒樓,茶樓這些地方原便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這幾日掌櫃沒少聽旖灩的事情,更是親眼見證了她在醉仙樓前痛斥探花郎,在珍巧閣中收拾天香公主的事情,更有連他少東家的那匹銀霜馬都因旖灩而死,掌櫃見她扔燒鵝過來根本就不敢躲避,他被砸個正著,還掛著僵硬的笑臉,那模樣滑稽的不行,引得圍觀眾人轟然而笑。

    旖灩高高而立睥睨著掌櫃,道:“一隻燒雞多少銀子?竟是要取他性命,怎麽?堂堂名苑樓連一隻燒雞都賠不起嗎?”

    這孩子搶名苑樓的東西吃原是不該,可他是一個傻子,名苑樓因一個燒雞便要致其性命,這也確實是太厚道,眾人也早看不過眼,此刻聽旖灩這麽說,登時便紛紛譴責。

    旖灩卻也並不為難那掌櫃,言罷便衝鳳帝修道:“給他些銀子,這燒雞我買了。”

    鳳帝修聞言揚眉,笑望著旖灩,傳音入密,卻道:“灩灩,你瞧爺像是出門會帶銀子的主兒?”

    他言罷旖灩微微一怔,隨即就想到了君卿洌,隻君卿洌堂堂太子又是剛從早朝上下來又怎麽會身帶銀子?旖灩有些傻眼,鳳帝修卻揚眉一笑,目光隨意落在了人群中一個穿錦緞衣裳的老爺身上,一指道:“你,可是有盜汗,失眠,間或眩暈嘔吐的毛病?迴去三錢…四錢…七錢…”

    那人被指,先是一愣,接著狂喜,待鳳帝修言罷,他便連連作揖,道:“謝狄穀主大恩,謝狄穀主大恩,小人乃是……”

    他尚未說完,鳳帝修便不耐煩地打斷他,道:“廢話少說,診費付給他抵了燒雞錢。”

    能得邪醫穀主診治那是多大的幸運,中紫國的皇帝生病都請不到邪醫穀主診治,如今他竟有幸得其診治,這夜裏失眠盜汗的毛病跟隨他多年,不知請了多少名醫都不曾治好,連太醫們也都束手無策,此病雖不至於取命,但卻折磨人的很。如今他毫不猶疑此病將離他而去,直高興地跳起來便從懷中摸了大把的銀票來,興衝衝地便要往那掌櫃懷中塞。

    他這邊沒塞,鳳帝修便沉了臉,冷聲道:“混賬,本穀主叫你給燒雞錢,哪個叫你給他這麽多了!”

    那人聞言這才想起此事因何而起,忙點頭哈腰地道:“是,是。”

    說話間他將那疊銀票又塞了迴去,那掌櫃跪在地上麵色漲紅。

    鳳帝修卻衝旖灩揚眉,揚唇一笑,再度傳音入密,道:

    “灩灩,你夫君我有本事吧?”

    旖灩見他一臉得意顯擺,翻了個白眼,道:“窮顯擺。”

    沒有銀子還要顯擺,不是窮顯擺是什麽?

    她說著已跳下了馬車,衝馬背上站著的那孩子道:“走,吃燒鵝去了。”

    那孩子一樂,跳下馬背隨著旖灩便往人群外走,人群紛紛讓開,皆瞧著那個風華無雙的女子身後跟著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兩人一說一笑,瞧著竟一點都不突兀。

    醉仙樓和名苑樓離的本就是極近的,見兩人一前一後離去,鳳帝修伸了個懶腰也跳下馬車隨了上去,君卿洌倒也不急,垂下車簾,馬車再度滾動,倒是先一步到了醉仙樓。

    待旖灩領著那孩子到了樓前,早有醉仙樓的掌櫃侯著,迎上,道:“太子殿下交代了,先叫小人引這孩子去後頭沐浴更衣,這會子熱水和幹淨衣衫已準備齊全,郡主看……”

    旖灩聞言點頭,衝那孩子道:“你隨這個叔叔去後頭沐浴,姐姐好給你變好吃的燒鵝好不好?”

    這會子相處下來,旖灩已了解,這孩子並非全然的傻子,他的智力好似停留在了五歲左右,一些簡單的話他還是能聽懂的。那孩子聞言果然點頭,道:“好,姐姐要多變一些神仙吃的燒鵝哦。”

    旖灩笑著點頭,那孩子才隨著兩個小廝去了。而掌櫃也帶著旖灩和鳳帝修上了四樓,還是在菊心亭中。

    君卿洌早已在圓桌邊兒落座,瞧兩人進來並未起身,隻點了下頭,鳳帝修一屁股坐在了君卿洌的身旁,卻將他另一邊的座椅給旖灩拉開。君卿洌見旖灩自然而然地就坐了下來,不由淡淡掃了兩人一眼,道:“狄穀主頭次到我中紫國來,父皇請穀主到宮中小住,又為穀主準備了洗塵宴卻皆被穀主婉拒,今日本宮便在此先敬狄穀主一杯。”

    他說著端起了身前玉酒杯,鳳帝修挑了下眉,也執起了酒杯,兩人共飲一杯,侍從忙上前重新斟滿,君卿洌卻道:“狄穀主到中紫國來,是我中紫國百姓們的福音,灩兒妹妹,作為中紫國人,我們是不是該一起敬狄穀主一杯?”

    旖灩早便聽聞醉仙樓中的清風酒揚名八國,上次和楚青依來,那廝竟沒有準備酒,後來又遇到鳳帝修鬧脾氣,她沒能嚐到這清風酒,此刻她早已執著酒杯瞧了半響酒水,聞言不置可否地揚了下手腕,算是迴應了君卿洌,接著便抬腕送酒。

    豈料她這酒尚未放到唇邊,鳳帝修便抓了她的手腕,笑吟吟的道:“清風酒烈,後

    勁強,灩灩還沒用些吃食怎麽能空腹飲酒呢,這酒便莫敬了,再說,就算敬也該是你我同敬太子,感謝太子請我們這頓好宴才是。”

    他不由分說奪過旖灩手中酒杯放在桌上,便執起雙箸給她麵前的餐碟中夾了不少吃食。

    旖灩左右也餓了,便又執起雙箸用菜,誰知她剛夾起一塊鹿肉來,便聞那邊君卿洌道:“這酒釀鹿茸的醬料中放了些靈芝,本宮記著太傅似乎便對靈芝過敏,平常從不碰此菜,誰不知灩兒妹妹是否也繼承了盛大人的這對靈芝過敏的毛病,但我想盛妹妹還是小心莫食的好。”

    本尊以前過的都是卑賤日子,何曾用過靈芝這樣的金貴東西,既然本尊從未吃過,自然也不知是否會過敏,旖灩的手頓住,送到嘴邊的鹿肉停滯在了那裏。

    057撿個小正太養

    鳳帝修卻壓根就不信君卿洌的話,聞言一笑,道:“灩灩自管吃,什麽過敏症,有我在這裏哪裏用怕這個!若真有此過敏症倒好,我好給灩灩紮上幾針,去了這毛病。”

    君卿洌卻道:“太傅的過敏症極為駭人,有次不過沾染了些放了…調味的湯,瞬間便滿身紅腫,咽喉粗大起來,幸而太醫及時診治,這才沒有危及性命,可盛大人卻在床上躺了足足小半月,聽聞過敏症是會傳及子嗣的,灩兒妹妹還是謹慎些的好,雖則穀主在灩兒妹妹總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若當真過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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