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旖灩口氣不同方才,忽然強硬不容反駁,那股威壓即便是她也不敢再多言,咬了咬唇,到底轉身出了馬車,心想著扔馬背上雖是顛簸了些,到底比扔著那公子在這裏自生自滅的強,迴去她再求求小姐,找個大夫給公子瞧瞧,也隻能這樣了。

    馬車中主仆二人的對答早便一字不落地進了帝修的耳朵,這個紫兒丫頭果真沒叫他失望,隻是那個女人也太是狠心了!好歹他們都有了肌膚之親了,他又是幫她而傷,她竟然敢給他如此冷情,果真是最絕情是女人,越美越絕情,哼!

    他這邊腹誹,那邊紫兒已招唿了兩個護院來,兩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一個拎肩,一個拽腿抬起帝修就走,到了馬車前,掄圓了膀子便將帝修扔上了馬背。

    裝暈的帝修像塊破布般掛在馬背上,還是腹部朝下,馬兒不適,踢跳著跑了幾下,他身子搖晃著,不可避免吃了一嘴馬毛,胃裏一陣翻湧,差點破功。

    樹上的咕嚕見主人被這樣折騰,半點平日風采都沒有了,當即嗚唿哀哉地抬起一邊翅膀遮住了臉。

    它不可一世,風度翩翩,橫行星雲大陸,傲視群雄的主子啊,何必呢,它不看了,不落忍啊……

    “人在梁上掛了多半個時辰沒吊死,怎麽會有這樣的怪事兒呢……”

    馬車中旖灩剛躺下,耳邊便有一個清晰的聲音響起,那漫不經心的語調,那百思不解的語氣,那清冽如風的聲音,無不叫旖灩怒火三丈!

    是那個妖孽的聲音,人吊了一個小時莫說是嬌滴滴的姑娘,即便是身懷絕技的高人隻怕也得走上幾趟奈何橋了,沒死自然是其中有鬼,便如她,借屍還魂!

    這個妖孽早便在盛府中了,竟然本尊掛脖子的時候他就在,且還眼睜睜瞧著本尊上了吊。

    不過這不是旖灩怒的原因,本尊的命運如何她無意插手,且本尊自己要放逐生命,妖孽也沒義務救她,旖灩怒之在於這混蛋竟然敢要挾她!

    該死!

    如今她剛到這裏,立足不穩,有新得罪了大夫人等人,她雖從不將這些人瞧在眼中,但若真鬧出什麽妖鬼附身之事來也是麻煩,怕隻怕會惹來更強勢力之人的迫害,畢竟曆來妖魔,非我族類,人人得而誅之。

    這個混蛋!

    旖灩思轉間豁然睜開眼睛,眸中銳光大盛。不過疏忽間那抹利光便如衝破烏雲的清月明輝一般,在人們還來不及捕捉它身影時便又鑽迴了厚厚的雲層,隻餘美眸一片

    清冽的黑。

    旖灩緩緩又躺了迴去,見一旁跪坐著的紫兒驚詫地盯著自己,她便知方才男人的聲音確實隻有自己聽到了,也不意外。以前的武俠小說上便有傳音入密之法,方才在太傅府時男人的笑聲入耳,好似也隻有她聽到了,這會子她已有些適應這個異界。

    故而她淡淡瞥了眼紫兒,隻漫不經心地道:“瞧你坐立不安的,罷了,去將那人扶進來吧。”

    紫兒不知小姐為何會改變心意,隻以為小姐是不忍她擔著心,當即倒愧疚了起來,忙擺手道:“不了,不了,小姐在車中,那公子上來不大好,本便是奴婢逾越了,小姐……”

    旖灩出聲打斷她,兇神惡煞,不屑一顧地道:“我們兩個暈迷之人能做什麽共赴巫雲之事不成,再說什麽閨譽不閨譽的都是屁話,再囉嗦連你也滾出去!”

    自旖灩醒來後時而清冷,時而溫和,時而輕靈,時而灑脫,時而柔弱……她好似本就該有千萬般麵孔,說變就變,那樣的自然而然。紫兒見小姐上一刻還躺在那裏慵慵懶懶地打趣自己,下一刻已兇若羅刹,粉麵紅染,說出的話也是從未有過的直白和粗俗,可問題是,從她口中吐出來,卻一點都不叫人覺著粗野,反倒有股雅俗本就相通的感覺油然而生,即便是口出粗語,小姐也是這樣美若畫麵,這樣奪目炫彩。

    隻是小姐到底是大家閨秀,怎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將男女那種事兒掛在嘴上呢,這也太……太嚇人了點。紫兒愣了一愣,這才張了張嘴欲勸,被旖灩銳眸一盯,本能地又閉了嘴,不敢再言,應了一聲彎著腰出了馬車。

    馬車外駕車的其中一匹白馬上,帝修傳音入密後便在聽著車中動靜,聽到旖灩的話先是勾唇,唇角還沒揚開便聽旖灩說什麽共赴巫雲,登時唇角一抽,差點沒咳嗽出來。

    聞紫兒出來,他才忙深吸了兩口氣,繼續裝暈。

    那邊楚青依被打下馬車,便知道旖灩是個不好惹的,聽聞她和紫兒的話也愕了半響,隻覺這盛妹妹如今真是……說話比他這常年混跡風流場所的都不講究,隻是見帝修被抬進馬車他卻撇了撇嘴。

    待帝修被安置在馬車中躺著,馬車才悠悠穿過人群往太傅府去,一路上百姓們紛紛自覺讓道,目送馬車。

    今日盛姑娘身受驚嚇,如今已經暈了過去,這樣的好姑娘可不能再受任何傷害了,希望盛姑娘能早些迴到府中休息。

    馬車中,旖灩早摘了頭上沉重的赤金鳳冠,一頭青絲盡數傾瀉於腦

    後,紅衣如霞,慵慵懶懶地半依在軟塌的彈墨繡蓮花的大引枕上,眯著眼瞧著躺在車廂上裝暈的帝修。

    此刻外頭已夜幕降臨,黑沉沉一片,可這輛豪華到連旖灩都覺的奢侈的馬車中卻光線正好,沿著車壁數十顆嬰兒拳頭的夜明珠鑲嵌成一朵盛開的芍藥花,此刻顆顆都散發出明潤的光澤,令整個車廂都盈滿了溫和而又不刺眼的光芒。

    在這種光芒的映照下,地上男子同樣紅衣豔豔,即便就這樣躺著,他身上都有一股令人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散發出來,令旖灩十萬分地討厭!

    見紫兒欲倒水伺候帝修喝下,旖灩當下手臂一揮,廣袖揚起優美地弧度半撐身子坐了起來,率先提起了溫在紅泥小炭爐上的水壺,道:“馬車顛簸,他受了內傷,你穩穩抱著他,我來吧。”

    旖灩對帝修前後態度大變,紫兒卻沒有多想,以為在她心裏小姐本就是最善良的人,而且她忠心小姐,自然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她聽罷,不疑有它,當下便又跪坐了迴去欲將帝修扶好,可她剛伸手,帝修便翻了個身,避開了她探過去的手。

    見此,旖灩也不意外,唇角露出一抹邪笑,剛剛提起的水壺脫手而去,被炭火燒的咕咕冒泡,滾沸的水壺,連壺帶水盡數往帝修那張白淨安然的睡顏上澆去。

    旖灩眯眼,我讓你裝!

    第一卷風華初綻030曖昧無邊

    紫兒哪裏能想到自己善良的小姐會衝救命恩人下手,待她發現突變時,她的動作怎麽可能快地過旖灩刻意扔過去的水壺落速,她隻能驚唿一聲,眼睜睜瞧著那沸騰的水濺出,攜帶著被燒的火紅的水壺往帝修的臉脖落去。

    躺著的帝修當然明白旖灩這狠心的女人不會突然發好心給他倒水喝,當見旖灩阻止了紫兒時他便暗自提防,可他卻也沒有料到旖灩竟如此狠辣,用滾燙的熱水來澆他,好在他早先有所防備。那水壺一脫離旖灩的手,他便凝神運動了體內真氣,登時氣息流竄。

    瞬間他的身體便散發出一股徹骨的寒氣來,那寒氣簡直比萬丈冰山下的冰更加寒冷,紫兒本攬著他,突然被凍地渾身一抽脫了手,於此同時,那熱水繼續往下澆,極致的寒氣和極致的熱氣相遇,空氣中似有嘶啦啦的聲音傳出,接著白煙冒出,突然間這奇異的一幕又消失不見,像是幻覺一般。

    接著那水潑灑而出,繼續墜落,躺著的帝修驀然一動,手臂揮出,衣袖一蕩,卷了那水,他手臂落下,微翻了個身,側麵對上旖灩,同

    時一股水流衝著旖灩撲頭蓋臉傾瀉而下。

    旖灩哪裏想地到會有此一幕,她還在詫異空氣中驀然冒出的白煙,待那水光逼來,她隻來得及避開了臉麵,那水卻盡數都澆到了她的襟口。

    溫熱的水流,不冷不熱,就像是這初夏時分熏人欲醉無處不在的暖風一樣鑽進了衣料中,沿著她優美的脖頸滑下,滾過胸前曼妙的曲線,沿著醉人的溝壑像清泉墜落山澗。

    身上的紅衣霞帔本就是輕薄衣料,層層加疊裹著旖灩嬌美的身體,此刻被一壺溫水滲透,那薄如蝶羽的衣料瞬間透明起來,映了夜明珠的光輝,那薄紗上繡著的大朵牡丹更加豔麗,色彩濃鬱起來,胸線畢露,那兩朵花半遮半掩地貼在身上,一左一右的拖著鼓起,那蕊中抽出的金黃剛好停留在最高處,映著兩顆埋藏在花蕊間珍寶。

    此情此景,簡直比不遮不掩更百倍,旖旎千倍,旖灩低頭一瞧,差點沒氣得吐血,銳眸盯向躺著的帝修,竟然叫她瞧見那混蛋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目光直愣愣,癡傻傻,可那眼底分明湧動著無限驚濤駭浪,便像是夜裏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中隱藏的惡狼,幽深放光,毫不掩飾其中的野心和企圖。

    他那目光叫旖灩瞬間想起了府中時那股蹭過她唇瓣的暖風,此刻感受到那溫水沿著肌膚流淌,滑落,溫溫的癢癢的。瞧著帝修這種目光,那簡直比男人直接動手更叫她毛骨倒豎,氣恨炸毛!

    男人意淫的目光她自不陌生,每次她都恨不能將其眼珠子挖出來,而帝修的目光,她便是挖其眼,油炸上萬次都難消心頭怒!

    旖灩漂亮的五官都冒起火焰來,想也未想拿起一邊檀木方桌上的茶盅便狠狠砸向帝修。

    令她沒想到的是,那茶盅竟然砸中了!帝修竟然沒有躲開,茶盅砸在帝修的額頭上四分五裂,他白皙的額頭冒出血來。旖灩怒火稍消,轉瞬卻瞧見帝修仍舊有些癡呆的目光,登時反應過來,感情這混蛋不是不躲,根本就是看傻了!

    她剛消了些的怒火瞬間又蹭蹭蹭地竄起衝天火焰,正待再發作,馬車外卻傳來了笑鬧聲。

    “仙女姐姐,仙女姐姐你要走了嗎?”

    “我們以後還能見到仙女姐姐嗎?”

    “仙女姐姐不要傷心,翼王是個傻的,虎子會努力吃飯,等虎子長大了虎子娶仙女姐姐!”

    ……

    是那群替她喊話的孩子們呢,原來馬車已經出了蕭府門前的那道長街,孩子們見她要走紛紛

    追了上來。

    前世時旖灩雖是殺手,心冷如冰,但是她卻很會善待自己,常年生活在黑暗中,長久遊走在血腥間,她需要陽光照耀心底,她不會容忍自己成為一個殺人機器,所以無人知道她時常給那些孤兒院的孩子們送東西,更無人知道她還在休假時到山村做過普通的鄉村教師。

    她喜歡和孩子在一起,他們會成為陽光,照耀她的心底,挽救她的靈魂。故而不管她的心多冷多硬,對上孩子,她會耐心會靜心會溫和。

    此刻聽到外頭孩子們的叫聲,她不得不壓製了渾身怒氣,擁了被子,深吸了兩口氣,平複了氣息,衝外頭道:“取一百兩銀子來分給那些孩子買糖。”

    到底心頭火沒消,她的聲音有些發冷,像是從牙縫中傳出,騎在馬上的楚青依聞言愣了愣,左右扭頭瞧了瞧,見這邊除了他沒了旁人,這才意識到車中女人竟然是在衝他發號施令,他摸了摸鼻子,難道他這樣很像是下人嗎?明明還是那個玉樹臨風,風采絕豔,有權有勢有靠山,閉著眼橫著走無人敢惹的混世魔王俊世子啊!

    若是平日,哪怕是他那老子千億王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他也得炸毛,可今兒說也奇怪,也許是旖灩的語氣太過習以為常,自然而然,也許是楚青依今兒出門真搭錯了筋,他聞言詫了一詫後,竟真衝隨侍吩咐了一聲,令隨侍取銀子去分給那些街巷人群外站著目送馬車的孩子們。

    待隨侍去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不由衝馬車道:“盛妹妹用小爺的錢倒是理直氣壯,不過,小爺對美人一向也是大方的。”

    他言罷,馬車中便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我賭贏的銀子不止這些吧?其它的你最好算好了送到太傅府,若少了一個銅板我也會追上門討債的。”

    楚青依聞言一愣,接著才想起來之前旖灩下賭一事來,不由揚唇一笑,道:“你倒是算計的精,不貪財可是爺我眾多優點中的一個,盛妹妹還怕我貪了你不成?不過,盛妹妹這迴可真是小發一筆了,這迴下注的人都沒押中,賠率乃爺我生下來所見最大的一迴,盛妹妹贏的銀子都夠買好幾個太傅府了,嘿嘿,若不是還有一人和盛妹妹押的一樣,盛妹妹贏得更多呢,盛妹妹便不好奇是誰人搶了妹妹的財路?”

    楚青依興致勃勃得說著,驅馬靠近轎子,一臉勾人胃口,洋洋得意,等著旖灩相詢的神情,卻聽馬車中傳來一個極輕卻又極肯定的聲音。

    第一卷風華初綻031被拒門外

    “

    司徒軒。”

    楚青依言罷,還在等著旖灩迴答,萬沒想到她竟輕飄飄便猜到了那人是誰,這也太神了點吧?

    他愕地嘴巴半張,半響掉了的下巴才歸位,道:“你早先知道?”

    馬車中沒有聲音,旖灩沒再搭理他,楚青依卻覺旖灩不可能知道,那司徒軒下注之事除了他無人知曉,可旖灩又是怎麽猜到的?難不成她不僅性情大變了,還有了通天之能!?

    楚青依忍不住又靠近了些馬車,興致勃勃地追問起來,“盛妹妹到底是怎麽猜到的?快說快說!”

    馬車滾滾離開街巷,旖灩此刻哪裏還有搭理楚青依的心情,她早已眯著眼又盯向了地上的鳳帝修。

    這男人很好,真是太好了!

    她這邊咬牙切齒,那邊鳳帝修早就又平躺在了車廂中,閉著眼睛繼續做暈厥狀。紫兒方才被驚地到現在都呆坐在地上,她心思和原本的盛旖灩一樣單純,加之方才鳳帝修睜開眼睛來瞧旖灩時刻意翻了個身,後腦對著紫兒,故而紫兒根本沒看到。

    所以這丫頭到現在還在以為旖灩隻是不小心失了手,隻是那地上躺著的公子也湊巧暈厥中揮了揮手,他又練了什麽古怪的武功,這才能突然渾身散發寒氣,且湊巧就降低了沸水的溫度,又湊巧將那水都弄到了小姐的身上。

    此刻她呆愕地迴過神來,當下便抬手瞧了瞧方才因為靠近而被鳳帝修凍得通紅的掌心,驚歎道:“小姐,奴婢早先便聽人說那些練武之人睡覺時體內真氣都是亂躥的,奴婢還想這人睡著了身體裏要是像有匹馬在不停地跑,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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