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兵沒有被我一臉吃驚的表情打斷思路,繼續往下說:


    “我和韋文傑曾經都在一個特殊的部隊服役,我倆搭檔了幾年,那些年我當隊長,他當副隊長,我倆合作非常默契,基本沒有什麽任務是我們隊完成不了的。後來我因為犯了個錯誤被革職查辦,他接替我的位子當上隊長,鬼影不愧是鬼影,在他的領導下,部隊屢建奇功名噪一時,而我自從離開那個隊伍以後,被秘密關押了幾年,直到遇見你的那年才出來。”


    孫建兵短短一席話透露的事情實在太多,孫建兵曾經是某支特種部隊的老大,韋文傑的教官兼頂頭上司,曾比韋文傑還牛逼,如果不是因為當初犯下什麽事情,可能就沒韋文傑什麽事情了。


    退役軍人最容易進入公安係統,尤其是特種軍人,當過兵的人也最講義氣,難怪以前很多公安係統的人都要賣孫建兵的麵子對他惟命是從,


    我就說嘛,在這個人走茶涼的當今社會,落魄到如此地步的孫建兵隨便一個電話就可以查到許多絕密消息,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身份。


    孫建兵那些年立下汗馬功勞,功勳卓著,究竟犯下什麽事情要被關押幾年?此事肯定非比尋常,要不能把一個特種部隊的隊長直接拿掉?我知道這些屬於軍事機密,我無權過問,而孫建兵自己也可能沒有權利告訴我。


    一日是兵,終身是兵,他必須嚴格保密服從鐵的紀律,雖然我沒有當過兵,但是這點常識還是懂的。


    我想起一件事情來,八年前不是說韋文傑退役然後返迴深城了麽,據白雨萍講,韋文傑被分配到一個特殊的部門工作,這個部門權利非常大,不知這個消息是真是假。


    白雨萍畢竟隻是一個商業奇才,對這種部隊上的消息肯定沒有孫建兵靈通,我想聽聽孫建兵這個專業人士的看法。


    “韋文傑八年前就退役了,這事你知道嗎?”


    “不可能。”孫建兵一聽直接搖頭否認。


    “為什麽不可能?”


    孫建兵頓了一下,似乎有口難言,他不作解釋,隻是搖頭晃腦地說:“反正他不可能這麽容易退役。”


    “如果是他自己申請退役的呢?”


    孫建兵苦笑道:“葉先生,請相信我的判斷,我說不可能就絕對不可能。”


    孫建兵見我依舊露出篤定的表情,他想了想然後說道:“我跟您透個底吧,在我那個部隊,自組隊以來,隻有一個人在活著的時候成功離隊。”


    “你?”


    孫建兵點了點頭有些失落地說:“沒錯。那個人就是我。葉先生,您知道嗎,我孫建兵在部隊十幾年,最後走得悄無聲息,那將是我一生的恥辱,一輩子也抹不去的黑點。作為這支部隊的隊長,我沒有光榮地死在任務中,卻苟延殘喘地活下來,您說我是不是在給隊伍抹黑?我本該死的—該死的。”


    “建兵—”


    我想安慰安慰孫建兵,不料孫建兵擺了擺手直接打斷我說:


    “葉先生,謝謝您的好意,這些都是我的心裏話,我憋在心裏好久好久了,一直找不到一個人傾述,今天就讓我說個痛快吧。其實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我性格沒有這麽沉悶,挺開朗的,也願意跟別人交流,尤其當時我還擔任大隊長,需要經常跟隊員溝通、談心什麽的。可後來我犯了錯誤被關押之後,我一個人在牢裏反思了幾年,也就是那幾年的時光讓我越來越不喜歡說話。”


    我能想象,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被關押幾年,從一個兵王之王一夜之間被打入冷宮做了一個階下囚,從天堂瞬間掉到地獄,性格發生大的改變也是可以預見的。


    孫建兵屬於心理素質非常過硬的那種,換作其他人,一個人人敬佩的大英雄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突然墜落,這種巨大的落差,擱在誰身上誰心裏能受得了,沒準會得憂鬱症或者選擇自殺。


    我拍了拍孫建兵的肩膀,鼓勵他想開一些,事情都過去了這麽多年,凡是還是要往好的方麵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至少現在的孫建兵過得一點兒也不差,有漂亮賢惠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假如當年他一直留在部隊,沒準現在已經不在人世化作一堆白骨。


    當然對於孫建兵來說,馬革裹屍是軍人最大的榮耀,而他作為隊伍上唯一被開除的軍人,那種失落沒有身臨其境根本體會不到。


    這些年孫建兵自己也看開了,他跟我在一起的那兩年要憂鬱一些,經常從噩夢中醒來,而我這次見到他明顯感覺他跟過去不一樣,這一切可能都要歸功於秋棠和他們的孩子。


    有了家自然就有了期盼和希望。


    我轉移話題,想讓孫建兵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按你的意思,韋文傑還在部隊服役?”


    “在。一直都在。”


    “不對啊,我曾聽一個認識他的朋友說,韋文傑八年前退役後在廣南省地方上擔任要職,這怎麽解釋?”


    如果他不退役怎麽可能迴到地方上當官?


    孫建兵想了一下,半響才說:“唯一的解釋或許隻有一個。”


    “什麽?”


    “掩飾身份。”


    “你的意思是他在執行什麽特殊任務需要掩飾身份?”


    孫建兵微微點下頭:“十有七八。我們每次出去執行任務都會有一個特殊的身份,這沒什麽奇怪的,至於他上廣南省擔任要職,或許能說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能告訴我嗎?”


    我知道孫建兵不是什麽話都能告訴我,他心中藏了無數個秘密,這些秘密需要他一輩子爛在肚子裏,一個字都不能透露出來。


    孫建兵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下頭說:“這些東西全是我憑空猜測,因此我告訴您也沒什麽問題,並不會讓我犯什麽錯。鬼影當時可能就在廣南省執行什麽任務,至於任務是什麽,我心裏或許也有點兒想法。”


    我艸。孫建兵果然牛逼啊,他連韋文傑執行什麽任務都能猜到?我看了看孫建兵,意思非常明顯,能說則說,不能說我也不勉強。


    孫建兵又點了一根煙抽了兩口說:“葉先生,您不是外人,既然您想知道,而且這裏麵可能涉及到您的一個朋友,我還是跟您說了吧。鬼影當時可能在執行複活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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