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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珈今年的禮試隻得了乙等,連青榜都沒排得上。而究其原因,居然是因為傅珈對同學不夠友愛,不懂得禮讓同學。


    原來,那天傅珺借琴一事,學監夫子們俱都看在了眼裏。傅珺帶了一琴一簫,且明顯是以琴為主的,卻因聽聞同學有了困難,便毫不猶豫地將琴借予了旁人,此種舉動極有大家風範。因此,夫子們便將這一事件報了上去,連同周遭同學的反應,亦是細細地寫在了報告上。


    在報告中,學監夫子特意注明,彼時傅珈等好幾個學生明明帶了兩張琴,便借出一張來也不會有損失。可是在整個過程中,她們不隻沒有借出琴,竟然連多問一句的都沒有。


    雖然學監夫子隻負責報告,不負責評判。但那字裏行間的意思,卻是不言自明的。


    何槿平素最厭這種同學之間互相傾軋的舉動,於是大筆一揮,便給了傅珈一個乙等。


    不止傅珈,當天所有帶了兩張琴且坐在陸緗周邊,卻對此事不聞不問的人,禮試全部都是乙等。


    這種一刀切的打分模式,傅珺覺得很不可思議。


    於是,在放榜之後的某一天,她便找了個機會當麵向何槿請教了一番。何槿便道:“同學有難,就算無力相助,問一句並不費什麽。可那幾個學生卻根本隻當沒看見。如此禮數缺失之人,隻能得乙等。”


    傅珺便很誠實地道:“學生因與陸家姑娘交好,這才上前相詢。若換成了別人,學生恐怕也未必會多問。”


    何槿便淡淡地看了傅珺一眼,道:“這是你運氣好。”


    傅珺立刻被噎得沒話說了。


    何槿這話的意思,難道不正是傅珺前世最常聽到的那句“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麽?所以說,那幾個學生得了乙等,要怪隻能怪她們運氣不好,怪不得旁人。


    傅珺實在不敢相信,一向嚴謹端正的何夫子,居然也有如此強辭奪理的一麵。


    不過。何槿的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傅珺也不好再說什麽了。她也隻是好奇而已,又不是真的要為別人打抱不平。


    說起來,那幾個得了乙等的女生心中雖極不服。然而何槿給的成績,她們便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多問。


    何槿是個極為嚴厲之人。開學那天,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對辛韞的一通喝斥,沒有人會忘。更何況辛韞便因為開學那天的舉動,今年的禮試成績亦是乙等。可想而知。這何槿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絕對是賞罰分明、睚眥必報那一款的。


    而自從得知了禮試成績乙等的原因之後,傅珈對傅珺的那點好臉色便再也瞧不見了。


    禮數上她還是維持著的,甚至比以往更加周全。然而,那一言一行之間卻是抽去了所有應該帶有情緒的部分,而是變成了刻板的禮儀課。


    傅珺在想,何槿這就是給她拉仇恨啊。


    不過,反過來說,就算沒有何槿,傅珺身上的仇恨也拉了不少了。


    樂試當天。傅珺連奏兩曲的事情,書院裏的同學皆是知曉的。原本這件事便有些不夠嚴謹,因此學生們說什麽的都有,雖不曾當著麵說,背地裏的議論卻是止不住的。


    傅珺雖然對這一切並不在乎,但整天被人這樣指指點點的,任誰心裏也不會好受。她這時倒是挺希望有什麽事來分一分心的。


    哪怕是宅鬥也行啊。


    然而,直到時間進入九月,正應了歲月靜好、光陰易逝之語,傅珺身邊並無大事發生。


    有時候。望著窗前那一片安靜的庭院,眼看著簷前的那株銀杏樹葉色作金黃,而角落的花壇裏,灑金秋海堂開出滿滿的花兒來。傅珺便能感覺到一種流水般的聲音。


    她不知道那是她心裏不曾斷絕的琴韻,還是這歲月流走的聲響?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心底裏的囂響正在漸次平息,一如窗前如水洗般的天空,雁影逝去,不留痕跡……


    轉眼便又到了九月中旬。秋色將盡,初冬的寒瑟近在眼前。


    在經曆了傅珺勇奪白石歲考青榜頭名、總榜次名的大歡喜之後,平南侯府又迎來了一椿喜事。


    傅珍的婚事定下來了。


    本朝京中的高門貴女一向便是及笄後再論婚事的,而嫁人的歲數亦通常在十六歲至十八歲之間,比之其他地方卻是略晚一些。


    傅珍去歲及笄,今年便定下了婚事,這個速度算是不慢了。而這頭婚事則是由傅莊親自挑的。過文定那日,傅珺被傅瑤拉著,與家中姐妹一同躲在榮萱堂東次間兒的大圍屏後頭,很是明目張膽地偷看了一迴準姐夫。


    傅莊為長女擇定的夫君,既非高門、亦非勳貴,也不是世家清流,而是一位出身寒門的公子,叫做顧衍。


    顧家送過來的聘禮很是齊全,聘餅、三牲、京果、糖、海味等等不一而足,那貼盒裏的禮金亦有五百兩,以顧家寒門出身而言,已經算是十分厚重了,由此亦可見他們對這門婚事十分看中。屏風後的傅珍從頭到尾紅著一張臉,唇角喜意不禁。


    這一大群大姑娘、小姑娘的站在屏風後頭,行跡那是絕對藏不住的。與侯夫人等人說話的顧衍雖然竭力鎮定著,仍免不了有些害臊,文秀白淨的臉上透出來一層紅,把侯夫人看得也笑了起來。


    這顧衍今年整十九歲,如今已經考過了秀才,正在為明年的鄉試做準備。此人傅莊是親眼相看的,知道他為人十分端正,學問上亦很優秀。而顧衍之父顧嶠當年與傅莊亦曾是同僚,後傅莊去了戶部,而顧嶠卻是在太常寺任了個寺丞。官職並不高,地位亦不煊赫。


    傅莊看中的,還恰就是顧嶠的家事。


    顧嶠膝下有三子,長子顧衍前麵已經說過了,次子在白石就讀,三子今年隻得十歲,卻是天資聰穎,小小年紀便有神童之譽,往後讀書料必亦是極好的。


    而顧嶠的正妻早於五年前病故,顧嶠亦未再續娶,家中隻兩房小妾。如今這家裏就這父子四人過活,家事可謂十分幹淨清白。


    傅珍出身侯門,雖隻是庶女,但平南侯府的門第擺在那裏,那顧家想必不會輕視於她。且顧衍為人又十分端方,婚後對傅珍亦會敬之愛之。


    此外,上頭沒了一層婆婆在,就隻兩房姨太太,也起不了什麽風浪。傅珍嫁過去便能管起事來,又是長房長媳,日子想必會過得十分舒心。


    傅珺覺得,這椿婚事真是上好,好得她都有些羨慕了。


    男方家中人口簡單,且往後待幾個兒子長大了,肯定還是要分家的。到時候傅珍隻要奉養一個老家翁便足夠,關起門來自己過起小日子,不必再去勾心鬥角、一句話繞三個彎兒地說話,真是想一想都叫人歡喜。(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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