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斐。”好容易有個答得上來的,年輕人答得飛快。  何遠點點頭:“此人心胸狹窄,朝廷若要換將,他隻會比我們更急。”  “爹的意思是,讓他替我們殺了沈知微?可……我聽聞這個程斐膽小如鼠,為人又多疑,他敢麽?”  “他自然不敢,殺沈知微的另有其人。”何遠陰冷一笑,“你可知,其實安杜河一役,沈知微為何會輸得那般慘烈?”  見年輕人一臉茫然,何遠招了招手:“附耳過來。”    半晌,年輕人麵色慘白,兩股戰戰:“竟,竟是如此……爹的意思難道是,要效仿穆穆……”  窗外,驚雷穿空,他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何遠看了看天色,眼神深沉。第三十七章上林苑在城北芒山下,方圓二十裏皆屬皇家獵場,此處水草豐美,風景怡人,樓閣蜿蜒,除春秋圍獵之用外,天熱時避暑也是好去處,此時正值初秋,上林苑中秋芍遍開,更添幾分景致。按照慣例,圍獵開始前,先要於林外設宴,再由皇帝賜酒眾人,說幾番勉勵之辭,才算正式開始。靺鞨人皆擅騎射,靖初帝邀靺鞨使團狩獵,本為共賞秋景,因著昨日宴上不歡而散,如今便帶了些一較高下的味道,故而禮部更加不敢懈怠。稟報賜酒事宜的小吏拱手退下,溫景瑜麵色不變,隻看著眼前為籌備酒宴忙碌不停的各司部官員出神。一旁的方有涯端起茶潤了潤喉嚨,擱下杯子輕嘖道:“我是真的不懂你到底想做什麽。”看了看身邊,見大家都忙著自己的事,並沒有人注意這裏,低聲道,“他於你有引薦之恩,坊間皆傳你仰慕其人,再說此事穆相似乎並不知曉,你為何要如此?”溫景瑜指尖拈起案上的一隻茶盞,垂眸注視著浮沉的葉片,答非所問:“這個時節的鐵觀音確實成色最好,我的家鄉,這種茶葉漫山遍野,萬分尋常,偏京城中人拿它當做貢茶,一錢便要七八兩銀子……在民間,這已可抵普通人半年生計。”方有涯看著他,沒有說話,溫景瑜卻問道:“這茶你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喝了,這次的味道可與上迴一樣?”方有涯自然搖頭:“就算茶類相同,水溫采摘乃至烹調手法都可能不同,味道自然也不會次次一樣。”溫景瑜轉著杯沿,神色歎息:“茶尚會變,何況於人?”方有涯挑了挑眉,溫景瑜放下茶杯:“這鐵觀音,在我家鄉本是尋常之物,到了京城便身價飛漲,可惜人不能隻憑置換地方,便一飛衝天。”方有涯低聲道:“當日你與我說那些話,我本以為,你隻為自保。”溫景瑜顯然一愣,繼而笑道:“不然呢?方大人以為?”方有涯定定看了他幾眼,嗤地一笑,自嘲般搖了搖頭:“是我錯了,你如何本也與我無關,隻是,還望溫大人莫要忘了。”他眸色深深,唇角卻仍勾著笑,“我與溫大人的約定,僅止於右相,其餘我不想參與,在下雖是個憊懶的人,卻不代表我喜歡被人算計做討厭的事。”“什麽討厭的事?”一道聲音忽然插了進來,方有涯一怔,溫景瑜迴過頭,立時見禮。隻見姬容衡一身黑色勁裝,在二人身邊勒馬停下,正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方有涯立刻滿臉堆笑:“啊,表兄……”姬容衡垂首看他,語氣帶了幾分嘲諷:“方大人竟還記得我這個表兄,多少年沒見你看過我一迴,無論幾時去尋你也是吃閉門羹,若不是大理寺卿一直沒換人,我倒是要以為你早已經死了。”溫景瑜有些驚訝,他雖與姬容衡相交不多,但印象裏姬容衡是個隨和親切的性子,說出這種話,已是有些重了。但略一思索,也覺得姬容衡會生氣並不假。方有涯與其生母情同母子,二人幼時想必也關係非常,可方有涯為了扮好他胸無大誌的紈絝殼子,當真多少年都沒再與姬容衡來往過,在姬容衡看來,與那些見他失勢便敬而遠之的人有何區別?隻怕是還要更可惡些。姬容衡果然已話裏帶諷將方有涯數落了一個遍,方有涯雖不反駁,卻在姬容玉經過時,熱絡萬分地上去見禮,姬容衡臉色一黑跳下馬來,溫景瑜幾乎要擔心他要不管不顧地給方有涯一頓老拳,幸好他隻是冷哼了一聲,便拉著馬到一旁去檢查去了。溫景瑜鬆了口氣,抬頭對上姬容玉詢問的眼神,微微笑了笑,躬身一揖。再抬頭時,眼神卻是一頓。不遠處,一身絳紅官服的沈知微四處張望著,忽然像是找到了什麽人,舉步走了過去。陸磯打昨天晚上就沒睡好,今早起來忙到這會兒都沒見著沈知微,心裏不知為何更亂,躁得時不時就要扯住一兩個人問問看沒看到沈知微。連續得到十二次沒看到之後,陸磯正要進行第十三次詢問,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在找我?”頓時嚇了一跳。沈知微打量他目瞪口呆的神色,忍不住輕輕一笑,陸磯有些尷尬,想要問他去哪裏的話也問不出了,沈知微卻自己道:“昭陽說想在上林苑轉轉,非要我一起去,這才有些耽擱,你這裏可都還好?”陸磯正要迴答,見他一身紅色官服,忙扯住他袖子:“你穿這身……今天不去圍獵麽?”沈知微卻問:“你去嗎?”陸磯愣了愣:“我怎麽會去!”開玩笑,他一個將將克服騎馬恐懼的青銅選手,不說離馬盡量遠點就罷了,打高端局不是送死麽?沈知微眉眼舒展:“那我為何要去?我如今是文官,若是陛下不要求,我自然也可不用去的。”第三十八章陸磯隻聽見他說不去,莫名焦躁的心頓時安穩下來,歡歡喜喜地拉著人往宴席上去,一邊小聲道因為怕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們空手而歸,禮部準備了幾隻獵物,他悄悄藏了兩隻兔子,等會兒人都去圍獵了,可以叫上李修明幾個悄悄去烤兔子,這般絮絮叨叨著走遠了。烏蘭朵今日也換了一身火紅騎裝,細小發辮高高束成馬尾,更添幾分幹練。宴上酒過三巡,靖初帝麵色也紅潤許多,正準備吩咐賜酒,拓跋烈卻忽然站起了身,拱手道:“皇帝陛下,您是如此英明神武的一個天子,了解越深,我便越為您的風采折服,我為我昨天的魯莽致歉,還望陛下能原諒我的無禮。”靖初帝自然眉開眼笑,連說好幾句無妨,拓跋烈以手撫胸,又道:“我還聽說,陛下治理下的大雍子民,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如此難得機會,為了我們兩國的友誼,不知陛下可否允許大雍的勇士與我相互切磋,一較高下?”陸磯正撐著下巴在側席上昏昏欲睡,聞言立刻一震,烏蘭朵也與沈知微遙遙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一絲警惕。靖初帝醉眼熏熏:“哦?你想見識什麽?”陸磯越發不安,生怕他還要找茬沈知微,幾次想起身,卻又想不到什麽辦法阻止。拓跋烈鷹眼一掃,朗聲道:“我們靺鞨男兒,自小都是馬背上長大的,騎馬射箭最擅長,大雍的勇士自然非比尋常,既然要切磋,我也不敢托大,便比試射箭,陛下覺得怎麽樣?”靖初帝眯了眯眼,大笑起來:“朕覺得甚好!既然如此,眾位愛卿,可有人願代我大雍,出列一戰?”席間眾人頓時騷動起來,卻半晌沒有人起身,靖初帝麵色有些陰沉起來,沈知微蹙了蹙眉,正要起身,卻見對麵的陸磯正拚命衝他搖頭擺手使眼色,愣了一愣,失笑不已,便重又坐好。轉頭時,恰好看到拓跋烈挑釁的眼神。正在這時,靖初帝忽然沉聲道:“魏王,你去。”姬容玉不知為何,麵色正難看,聞言半晌才迴過神,靖初帝麵色已是黑如鍋底,讓他把已到嘴邊的推據之辭都咽了迴去,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拓跋烈也有些發愣,兩人麵麵相覷片刻,姬容玉先冷了臉:“請教了。”說罷接過一旁侍衛遞過來的弓箭,走到一旁站定。拓跋烈頻頻迴頭看了好幾眼沈知微,沈知微卻低著頭隻當沒看見,拓跋烈一陣氣悶,搶過弓箭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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