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整整大半夜,我都沒睡,沒法睡。拖把似乎在隔壁搬了一夜的家具。我想起了我那些可憐的鄰居們,真不知這幾天他們是怎樣的提心吊膽啊!好在樓下住的似乎是對年輕夫婦,即便吵到了他們,應該也能諒解。好在平日和鄰居交往不多,不然真沒法再見他們了。

    整整半晚,我都這麽想著,可一聽到隔壁不時傳來的巨大動靜,又忍不笑。

    或許我該聽話,“有事”打電話叫她的!

    天大亮時,隔壁才漸漸靜了下來,我安下心來,躺進了被子裏。

    恍惚間不知過了多久,拖把的敲門聲喊叫聲驚醒了我,我發誓我那會兒在夢裏都還在笑呢!

    我忙去開了門。拖把努著嘴,紅脹著眼睛站在那裏,一見到我就滿是委屈地大叫了起來。

    “哼,幾年不見麵,一見麵居然就給我下了藥。我說你怎麽不吃呢?”

    我大笑了出來。他終於領悟到了!跟著我讓他坐下來,把阿粥的事說了一遍。

    他一聽直了眼,顯然這個荒唐的近乎離譜的故事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那你昨怎麽不把她叫來?”

    愣了半晌,他忽然問了這麽一句。看來是藥勁還沒全過去。

    我笑了起來。

    “叫來幹嗎?怎麽,要找人家算賬嗎?是你把人家準備給我吃的東西錯吃了,你上了藥勁,人家可沒吃呢!”

    “嗬嗬——”

    他憨憨地笑了起來。

    “你可以讓她吃一點嘛!”

    “得了吧,還是快去洗個冷水澡吧。很清楚人家背景嗎,還讓她吃一點,就不怕染上個什麽病。”

    他愣了愣,跟著大笑了起來。

    “也是。還是你想得周到。”

    他就是這麽可愛,任何常人無法容忍的錯誤發生在他身上,他頂多隻會有十分鍾的介意,跟著就會很高興地想到,自己的人生又多了一段奇妙的經曆。

    吃過中飯,困意襲了上來,我一個勁兒地老想往沙發裏倒。可拖把還很精神,仍兀自在說著昨晚的感受。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停了下來,幾次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麽麻煩了,他總這樣,遇到麻煩想找你幫忙時,總會欲言又止好幾道。不過,有趣的是這些在他看來開不了口的麻煩在外人眼裏,不過就是些小小的尷尬,很容易就能解決了。

    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我的倦意一下沒了,每次見他這副模樣,他身邊的朋友都會立馬來精神,因為那意味著:一定又有什麽好玩的事要發生了。

    我捅了捅正苦皺著眉頭的他,笑問道:“怎麽了,遇到麻煩了?”

    他嗯了一聲,卻沒迴答,深深的抬頭紋隨即爬滿了額頭。

    “跟我有什麽好見外的,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他又猶豫了一會兒,忽然尷尬地笑了起來。

    “也沒有什麽,不過就是不知怎麽迴事。你看的醫書多,你幫我看看——”

    說著他一下脫去了褲子,將他的寶貝拖把翻了出來。

    “你看這是怎麽迴事?我媳婦說是病,讓我去醫院看看,我不覺得怎樣,你看用去嗎?”

    一股腥氣立刻彌散開來,看來他昨晚的確夠忙!

    我隻朝他那邊看了一眼,胃部就忍不住抽搐起來,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沒吐出來。

    該死的醫書,早知就不看的!

    “我不知道,或許要化驗。有沒有什麽其它的症狀,比如瘙癢,流膿什麽的?”

    “癢倒是有些,”

    說到癢,他忍不住伸手去使勁刨了兩下。

    “但沒有流膿。”

    “她呢,她有沒有這些症狀?”

    “好像沒有,不過她裏麵經常流豆腐渣一樣的東西出來。”

    一聽他提“豆腐渣”,我幾乎嘔了出來,忙撞了一肘過去。

    “別再對我提那三個字了,會殺人的。”

    他嗬嗬笑著,提起了褲子,跟著跳開一步,輕叫了起來。

    “豆腐——渣,豆腐——哈哈……”

    半小時後,我們到了朝陽醫院。這是我的建議,諱疾忌醫總不是個事,雖說來這種地方很令人尷尬。

    我甚至不知他那該掛什麽號,好在有位好心的老人指點了一下。

    接下來我隻是在跟著拖把走,他到哪兒,我到哪兒。這已經足夠了,身邊有個朋友,多少會減輕些尷尬,不是嗎?

    跟著我們似乎上了樓,進了一間病房,一位中年男大夫坐在裏麵。拖把上前把症狀說了,那位大夫讓他脫去褲子,認真地低下頭研究起來。那樣子真叫人印象深刻!我敢說,症狀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出症狀的東西他一定是第一次碰見。

    過了一會兒,大夫抬起頭,讓拖把上身趴在旁邊的檢查床上,雙腳叉開,把屁股對著自己。跟著他起身找了一幅膠手套帶上,朝拖把走了過去。

    我立刻明白了他要幹什麽了,我想這種時刻還是留給拖把自己享用的好。我趕緊退出去,掩上了門。

    一聲悶叫過後不久,拖把提著褲襠走了出來。他走得很別扭,就像屁股裏夾著什麽東西一樣。看見我,他罵了出來。

    “狗日的,檢查下麵嗎,他個龜兒子怎麽要搗我後麵。有這個必要嗎?”

    我差點笑翻了過去,好容易忍住,一個勁兒點頭。

    “有,有!他得檢查是不是蟯蟲從裏麵爬出來作怪。”

    “還蟯蟲,真他媽新鮮!”

    他撓了撓腦袋,笑了出來。

    這就是拖把,任何事都不會給他留下陰影。

    “你說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每次遇到你都有怪事發生。昨晚吃了春藥,今天又被破了處。唉!”

    他感歎著,跟著笑了出來。而這時我早已笑得趴到旁邊的椅子上了。

    我們笑了足有五分鍾之久,忽然他滿臉嚴肅地坐到了我旁邊。看得出,他坐得很難受。

    “對了,你還沒發誓呢。”

    “哦,發誓什麽?”

    我還沒從剛剛的笑聲中停下來,他這個別扭的坐姿又惹得我止不住大笑起來。

    “發誓絕不讓第二個人知道啊。不然,我要殺人滅口的。”

    他做了個滑稽的姿勢,跟著也放聲大笑起來。

    我們都知道,這件事很快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知道,因為隻要能給別人帶去歡笑的事,他都會趕在第一時間去做。

    過了許久,我坐起身擦了擦眼睛,笑得太猛,淚都出來了。

    “對了,怎麽樣,大夫怎麽說的?”

    “媽的,不怎樣。”

    “怎麽?”

    “沒怎麽,白讓他捅一下。說根本沒事,多洗澡就好,隻是下麵要翻出來洗。他居然說我是包莖。真他媽見了鬼了,有這麽大的包莖嗎?我包他奶奶還差不多。”

    “不錯了,他沒另收你檢查費就……”

    我的腹肌猛烈收縮著,好容易忍住要迸發出來的大笑說了那句不完整的話。說完我們倆都瘋了,蹲在醫院走廊裏放肆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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