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蟬絲毫沒有因為自己在會上的表現就被賀啟華另眼相看,平日該做什麽還得做什麽。

    這樣兢兢業業又幹了一個月,夏蟬總算接到一樁稍有意思的任務:與公關部接洽,主持舉辦五月初的一個商務酒會。

    商務酒會的規格不大,公關部也不甚重視,隻派出了籌劃組的一個初級公關與夏蟬合作。

    這人叫做張彧,二十三歲,剛剛從大學畢業,一米八的個頭,看著很唬人,然而一開口就顯出學生氣有餘,經驗不足。夏蟬倒挺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比如劉寶娜,心思都十分單純。

    張彧初見夏蟬,稍顯拘謹,因為據說秘書室的個個是站在空調上說話,十分高冷。

    哪知夏蟬這人看似不苟言笑,相處下來實則還挺隨和,自己有主見,也能聽進別人意見。不過半天,張彧就適應了夏蟬的行事方式,很快與她敲定了方案。

    具體事宜,兩人分別去落實。張彧負責確定賓客名單和各自抵達時間,夏蟬負責訂酒店和與酒店工作人員商量具體細節。

    酒店自然不作他想,首選凱澤。

    夏蟬在凱澤工作許久,前廳和禮賓部都有熟人,是以省了不少麻煩。

    花了半天,大體事項初步確定,夏蟬一看,時間還早,便去找陳艾佳探班。

    陳艾佳如今有了自己的辦公室,雖然不大,但比原來地下二層幾人公用的休息間要好得多。

    陳艾佳領夏蟬在辦公室坐下,又問她:“喝什麽?我這兒有天目湖的白茶。”

    夏蟬忙說:“白水就行了,可別讓我喝茶。”在劉弘毅手下幹了五年,如今看到茶仍覺得心有餘悸。

    陳艾佳笑了,給她遞了瓶礦泉水,背靠在辦公桌上,問她:“最近怎麽樣?”

    “還行。”

    “在賀啟華秘書室,能不能撈到什麽福利?”

    夏蟬瞥她一眼,笑說:“能有什麽福利?賀總都五十多了,女兒比我小不了多少。”

    “我沒說老賀總。”陳艾佳似笑非笑。

    “那更不可能。”

    陳艾佳笑過,斂了神色,“跟你說件事兒,你可能想都想不到。”

    夏蟬心裏已知道她要說什麽,麵上倒是一點不顯露,“什麽?”

    “如玉現在給賀槐生當助理去了。”

    “真的?”夏蟬佯裝驚訝,“他倆怎麽搭上的?

    ”

    陳艾佳聳了聳肩。

    夏蟬沉默片刻,“如玉在賀槐生跟前,肯定吃不了虧。”

    “豈止。賀槐生再怎麽如外界傳言的那麽窩囊,人家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比如玉那居然對女人動手的前男友,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夏蟬擰開水瓶喝了一口,沒接腔,轉移了話題,“寶娜在值班?”

    陳艾佳開了對講機,“我問問。”

    不一會兒,劉寶娜風風火火地跑來辦公室,見麵就將夏蟬一把抱住,嗚嗚哭訴。

    夏蟬哭笑不得,安撫她兩句,問了問近況,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恰好張彧又打來電話,便準備告辭。

    劉寶娜依依不舍,“夏蟬姐,你下迴什麽時候再來看我?”

    “這幾天要在凱澤辦酒會,見麵機會很多,我明天還要過來擬菜單。”

    劉寶娜點頭,“那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吧。”

    夏蟬想了想,答應下來。

    第二天上午,夏蟬又來凱澤,與餐廳確定了宴會菜品。中午,夏蟬跟劉寶娜去酒店附近的茶餐廳吃飯。

    酒店有員工餐廳,而且夥食不錯,價格又便宜,是以平常出來吃的人並不太多。掃了一眼,也就看見那麽幾個凱澤的人。

    劉寶娜確定四下會注意到這邊,壓低了聲音對夏蟬說:“夏蟬姐,我跟你說件事,你想都想不到。”

    夏蟬憋住笑,“什麽事?”

    “我周末不是一直在手語培訓班做兼職嗎,你知道前幾周誰去上課了?”

    夏蟬假裝好奇,“誰?”

    “如玉姐。”

    “她學手語去了?”

    劉寶娜點頭,“你說,她是不是搭上賀槐生了?”

    夏蟬低頭吃菜,“搭上又怎樣。”

    “賀槐生以前追過你啊。”

    “追過我,還不許再追別人了?”

    劉寶娜似覺得惋惜,“夏蟬姐,你也來學吧。”

    夏蟬果斷拒絕。

    “我給你開後門,不收你學費。”

    夏蟬笑了,“寶娜,行了啊,別跟賣安利一樣。”

    劉寶娜問了問夏蟬在星暉集團的工作,心生神往,“你們公司有適齡未婚男青年嗎?”

    “有還能給你留著,我自己終身大事都還不知道怎麽

    解決。”

    劉寶娜笑嘻嘻看著夏蟬,“夏蟬姐,你這樣長相的,注定不會嫁凡夫俗子。”

    夏蟬一時沉默。

    可她連凡夫俗子都留不住。

    中午休息時間短,吃完劉寶娜就得迴酒店工作。夏蟬與她在茶餐廳門口分別,給張彧打了個電話。

    張彧說名單和時間都已經確定,馬上能給她送過來。

    夏蟬翻了翻名單,在裏麵發現了賀槐生的名字。

    “都打電話了確認了?”

    “打了。”

    夏蟬點頭,“那這名單我先拿去,有什麽變動,電話通知我。”

    夏蟬拿著名單,又趕去禮賓部確定迎賓流程。一整天,忙得像隻停不下來的陀螺。

    下午三點,總算所有事情大體籌備完畢。

    夏蟬趕去與陳艾佳道別,陳艾佳抽出張券,“酒店的水療spa,你要不要上去做一個?”

    夏蟬不客氣地收下來了,翻了翻包,也翻出幾張代金券,“星暉家居有個澳洲設計師的產品在處理庫存,估計折扣力度很大,你可以過去看看。”

    陳艾佳收下了,笑說:“一個桌子就要好大幾萬,打折了我也買不起。”

    一晃就到了酒會當天,夏蟬和張彧不敢怠慢,提前到達酒店,一個守在門口,一個守在會場,隨時關注動向。

    六點半開始,賓客陸續抵達,到七點,名單上所有客人都已到齊,除了賀槐生。

    夏蟬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

    等了片刻,賀槐生迴複:在路上,酒會可先開始,你在門口等我。

    夏蟬不得不從,給張彧打了個電話,讓他注意關照會場情況。

    夏蟬在門口站了約莫五分鍾,忽聽大廳裏一道腳步聲,張彧急匆匆跑過來,“夏蟬姐!”

    “不是讓你在會場招唿,怎麽跑下來了。”

    張彧喘了口粗氣,“剛,剛才公關部同事跟我打電話,說是香港著名攝影師何厚照要來,還讓我們安排接機……”

    夏蟬麵色一沉,“你怎麽沒通知我。”

    “何厚照的助理昨天聯係的公關部,我在外麵公幹,同事接的電話,事後忘了跟我說……”

    “何厚朝幾點下飛機?”

    “六點……”

    現在已經七點十分。

    夏蟬一咬牙,“聯係方式給我。”

    張彧一愣,“我……我忘了問我同事。”

    “趕緊打電話問!”

    張彧急忙到一旁去撥號,片刻,他哭喪著臉,“我……我同事下班了,沒記號碼。”

    夏蟬深吸一口氣,想了想,給賀槐生發了條信息,“賀先生,是否認識香港攝影師何厚照?”

    等了半晌,沒有迴複。

    夏蟬按捺怒火,“不管用什麽辦法,你現在立馬去給我弄到聯係方式。”

    吩咐完張彧,夏蟬自己也沒閑著,拿手機上了何厚照攝影工作室的官網,從那裏扒出個聯係方式,打過去卻是無人接聽。

    沒辦法,隻得翻出通訊錄,給可能認識何厚照的人挨個打電話。

    最後,終於在陳蓉那裏得到了聯係方式。

    夏蟬順了順唿吸,正要把號碼撥出去,忽見車燈一閃,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夏蟬趕緊迎上去,卻見賀槐生從副駕駛下來,又繞到後方打開了車門。

    後座上又下來一個男人,齊肩中發,西裝革履,正是攝影師何厚照。

    另一側車門也打開了,緊跟又下來一個人。

    夏蟬看了一眼,是傅如玉,微微一怔。她也也沒時間在意,幾步走到何厚照跟前,鞠躬道歉:“何先生,鄙公司招待不周,十分抱歉。”

    何厚照哈哈大笑,拿蹩腳的普通話說道:“不不,十分周到,小賀總親自去機場接人,我感到非常榮幸。”

    夏蟬一愣,看了賀槐生一眼,急忙說:“何先生遠道而來,這是應該的——宴會剛剛開始,何先生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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