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浦的父親本是徐家軍舊部,在邊關戰死沙場,母親丟下石浦改嫁,隻剩下年邁的祖母帶著幼孫乞討為生。老太君聽說此事後,就派人每個月給他們送錢糧,不僅保障了祖孫倆的生活,還幫助石浦讀書習武,進了皇宮當差。一個乞兒能當上左驍衛將軍,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石浦寧肯自己死,也絕不會做出傷害徐老七的事情。“七哥,三更半夜的,你快帶著人迴去吧,我就當做沒看見。”


    “迴去是不可能了,我要你現在就打開東華門,讓我們進去。要麽你就放箭射死我。”徐永寒斬釘截鐵,不留一絲餘地。


    守門的金吾衛都已張弓搭箭,石浦怕他們之中有急性子的,趕忙擺手:“快把箭收起來,莫傷了自己人。”


    金吾衛中有不少是石浦的死黨,雖說收箭這命令下的沒道理,卻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收了箭,靜靜的瞧著下麵。


    “七哥,你兩年沒迴來,如今才迴來就要半夜闖宮,這……這究竟是為什麽呀?”石浦急的汗珠子順著眉毛往下掉。


    “這次迴來並非我一人,本將軍一路護送皇上迴京,如今送聖上迴宮,這有何不對?”徐永寒撥轉馬頭,露出隱在身後的墨祁騁。


    “朕在此,眾卿還不打開宮門麽?”英宗運足了丹田氣,朗朗出聲,抬頭坦然的看向城樓之上。


    守衛們一片嘩然,被俘瓦剌的英宗皇帝竟然身邊神不知鬼不覺的迴來了。


    這東華門原本就是東宮的大門口,金吾衛中有不少是當年的東宮舊部,心裏都是向著英宗的,對代宗皇帝一直存在排斥心裏卻不敢表現出來,如今見了舊主,心中暗自歡喜。於是,又有三分之一的人放下了弓箭。


    康王提馬上前,朗聲道:“眾將士,聖上出征瓦剌,今日還朝。二皇子竊取皇位,至今並未得老祖宗認可,今日,你們若是隨聖上一同討伐逆賊,清君側、鋤奸黨,必然有高官厚祿等著你們。若是執迷不悟,我們這幾千人馬也足以踏平皇城,爾等必無全屍。”


    英宗堅定的點頭:“眾愛卿,隨朕進宮,石愛卿記住這些兄弟們的名字,朕自然重重有賞。”


    “多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提前布好的線人帶頭跪下山唿萬歲,剩下的一小撮人瞧瞧提著烏金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徐永寒,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在望望麵帶微笑的英宗皇帝。


    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降了吧。


    東華門打開,石浦帶著金吾衛出門跪地迎接,兵不血刃,進了皇宮。


    下一道門是奉天門,守門將領是徐彪。連一句廢話都沒說,徐彪直接開門迎接,帶著大隊人馬往裏闖。


    “裏麵什麽情況?”徐永寒轉頭問道。


    徐彪趕忙答道:“今日他們似乎聽到了一些風聲,今晚南書房裏燈火通明,墨祁駿那個狗賊也在,還有熙寧侯等人正在商量對策。”


    話音未落,內宮之中的金詡衛已經拔刀衝了過來,這些人都是酈太後的心腹,不必多言,短兵相接,喊殺聲起。


    深宮內院的金詡衛身份尊貴,看慣了後妃們搔首弄姿,卻沒有什麽實戰經驗。跟京營的五百死士比起來,簡直就是一群歪瓜裂棗。徐老七衝鋒在前,一路削瓜切菜一般,殺出一條血路,直奔南書房。


    三更半夜,這麽大的動靜早就驚動了整個皇宮,甚至是整個帝都。


    酈太後抱著瑟瑟發抖的墨祁馳,站在南書房門口高高的台階上側目瞧著庭中的一片血光。大片的金詡衛倒地之後,殘餘力量不斷後退,眼見著勝負已分。


    “母後,你不認得孩兒了嗎?”墨祁騁一步步走上台階。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母後嗎?竟然敢血洗皇宮,你是要把我們母子逼死才甘心吧?”酈太後氣的嘴唇直抖,上牙打著下牙。


    “母後說得對呀,你們母子……祁馳才是你的兒子,朕不是,朕的母親是被你害死的胡皇後。從今以後,朕不再認你這個母後了。”墨祁騁一步步上前,穿著龍袍的墨祁馳突然噗通跪在了地上:“皇兄,我把皇位讓給你,你就饒了母後吧。”


    “讓?”墨祁騁冷笑,“若不是有這麽多將士擁護朕,你會讓嗎?隻怕你們已經商討好了明日怎麽殺了朕吧?淩遲處死還是五馬分屍?墨祁駿呢,他怎麽不在?”


    酈太後仰天大笑:“不錯,勝者王侯敗者賊,哀家不想跟你廢話了。”她突然轉身一頭撞在了禦階之上的琉璃柱上,瞧著自己的兒子,閉不上雙眼。


    可憐墨祁馳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在這場權利的爭奪戰中無所適從,眼見著母親撞柱而亡,趴到母親身上放聲大哭。


    “皇兄,你的皇後在這裏呢,你若不想讓她死,就命這些人都退下。”南書房離南苑不遠,墨祁駿找來了原皇後張娟做擋箭牌,這是最後一張王牌了。


    “皇上,皇上您真的迴來了……”張娟激動的泣不成聲,這兩年被墨祁駿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她甚至幾次起了輕生的念頭,卻被淮王以一家老小威脅,不得不屈從於他的淫威之下。


    墨祁騁瞧著自己的結發妻子,兩年沒見,她竟然瘦成了這樣。雙目幹澀,再無大婚時那般神采。他不能置她的生死於不顧,卻也不能為了她而放棄這一切。


    “墨祁駿……”徐老七磨著牙上前幾步,眸中迸發出嗜血的寒光,驚得墨祁駿連連後退。


    “別過來,你在過來,我就殺了她。”墨祁駿勒緊了張娟的身子,手上的鋼刀貼在了她的咽喉,已經劃破了一個小口,一絲血線淌下來。


    “你別亂來。”冉子霖大吼一聲。


    張娟瞧瞧冷著臉的丈夫,再看看因為妹妹而關心自己的妹夫,心中冷笑。自己的男人都不緊張,別人緊張有什麽意思。妹妹嫁了個好男人,一個能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自己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張娟展顏一笑,像暗夜中淒美盛開的彼岸花:“皇上,臣妾走了,您多保重,願來生遠離帝王家。”


    她猛地向前一伸頭,鮮血迸濺,身子倒地。


    手上的砝碼沒了,墨祁駿就要撲向英宗,卻被徐老七擋住去路,一腳踢翻在地。不等他爬起來,徐老七大步上前,右腳踩住他右腳腕,左手握住左腳腕使勁向上一提,哧拉一聲響,噴湧的鮮血染紅了他身上的黃金甲。


    徐永寒手撕墨祁駿,那根霍霍過無數良家婦女的髒棍子也和緊密相連的原料庫分了家,據說這種死法的男人下輩子就要當太監。


    英宗複辟,早朝時群臣卻出奇的冷靜,一起跪倒山唿萬歲,似乎英宗不曾離開一樣。


    半夜裏震天的喊殺聲,皇宮中流成河的鮮血,還有誰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呢?


    皇上加封康王為攝政王,協領六部,總攬全國要事。徐永寒襲定國公之爵,任正一品全國兵馬大元帥。冉子霖為內閣首輔,景安侯封為景安公。這一日,追繳淮王餘黨,對複辟有功者加官進爵,早朝足足到了午時才散。


    徐永寒本想迴家先在前院沐浴更衣,再去聽鬆苑見妻兒。誰知小媳婦擔心他的安危,帶著兩個孩子在迎門的前庭中等著他呢。兩個幼兒無知,在樹蔭下開心的玩著遊戲,冉紫兮卻時不時地朝門口張望。


    她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睡得那麽死,竟然沒有察覺丈夫一夜未歸。直到早起聽丫鬟們說,昨晚皇城的方向喊殺聲震天,天不亮就傳來奉天殿鍾鼓齊鳴的禮樂聲。


    徐永寒一進大門,就見到小媳婦朝自己奔了過來,也顧不上周圍的下人時候瞧著,就要往他懷裏撲。


    媳婦這是真害怕了!


    “別,我身上髒。”徐老七卻不想這時抱她,身上沾著墨祁駿的血,他不樂意讓媳婦碰上。


    紫兮被他握住胳膊,便急切的問道:“你受傷沒有?”


    “沒有,你放心吧,對付這群飯桶,我還不至於受傷,我去沐浴更衣,你帶孩子們去上房等我吧。”


    紫兮瞧著男人矯健的步伐進了前院的浴房,心中稍稍安定,哄著兩個孩子去上房找老太君。


    孩子們圍坐在桌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紫兮不住的迴頭瞧門口,老太君氣定神閑的打趣道:“剛才不是見著了麽?怎麽還這麽著急呢?”


    紫兮臉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是怕他受傷而已……”


    正說話間,徐老七換了一身墨色雲錦滾邊的長袍進來,束起的烏發上還滴著水珠兒,更襯得男人挺拔俊朗。


    “以後,你什麽都不用怕,你男人也不是吃素的。”徐老七寵溺的揉揉媳婦耳朵,挑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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