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一,徐彪成功選上了金吾衛校衛,本來軍中和朝廷一樣,從臘月十五到正月十五有一個月的休假,可是金吾衛要守護皇宮,自然是不能放假的,隻能調休。可是終於在年底前抱得美人歸了,徐彪整天美得找不著北,也不在乎多休少休了,恨不得天天給徐戰鵬買糖吃。


    徐家老爹和徐老三又沒能迴家過年,蒙古兵雖然撤了,但是仍然虎視眈眈,且聽說西北方瓦剌有異動,就怕他們趁著春節之際卷土重來。


    元宵節這日,本來一家三口想去街上轉轉,可是紫兮又懷上了,怕被行人擠傷,就沒敢去。隻給徐戰鵬穿上厚厚的貂皮襖,讓他爹馱在肩上,出去看花燈了。


    誰知出去的時間不長,徐千就抱著小少爺迴來了,說是朝中有大事,七爺把他們送到門口就趕忙去奉天殿議事了。


    徐戰鵬左手拿著小風車,右手舉著糖葫蘆,美美的吃著,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冉紫兮卻嚇得坐立難安了。


    徐永寒一夜未歸,不僅是他,定國公和徐永安也是一樣,天光大亮之後,徐家的三個男人才迴到家。


    冉紫兮早就到上房焦急的等著了,老太君也端坐在榻上,知道必定是出了大事,隻怕還不是什麽好事。


    “瓦剌突然進攻邊境,一晚上連奪五城,皇上已經決定要禦駕親征。咱們家和英國公一起打頭陣,各公侯府邸都要參與此戰。老大、老七都要去,而且他們的父親也要帶一部分遼東軍支援。二皇子監國、康王協領六部。”三個男人進屋,麵色都很嚴肅,定國公簡要的跟老太君說了說結果。


    老太君默默的歎了口氣,和預料的差不多。


    冉紫兮緩緩站起身子,走到丈夫身邊,皺吧著小臉兒問道:“什麽時候走啊?會很快迴來嗎?”


    成親兩年,他們還沒有分開過,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徐永寒心疼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二月二大哥護送皇上出征,不過……明日,我要隨英國公先去打頭陣。”


    “明天就走?這麽急?”冉紫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兮兒,我是武將,這兩年天下太平才能一直在家陪你,如今……我是必須要去的。”兒子剛滿周歲,肚子裏的這一個才三個月,他又如何能舍得下。


    “我明白。”紫兮垂眸點頭,心裏卻是翻江倒海,胃裏一陣翻湧,捂著嘴緊跑幾步,到門外哇哇吐了一番。


    徐永寒大步跟了出去,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溫水喂給媳婦:“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好好照顧自己。”


    紫兮抬起眼看他的時候,便已含了轉圈的淚珠兒,哽咽道:“我知道,你也要保重,好好的迴來。”


    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她,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會兒我去軍中安排些事情,晚上迴家。”


    對徐家來說,打仗並不算什麽特殊的大事,可是這次的不同之處在於新君親征。新君登基之後,朝政一直不穩,先帝曾經隨天順帝多次征討蒙古,能征善戰、威信極高。新帝也想靠親征提升自己的威信,可是他根本就不是個打仗的材料,這一去必定會造成武將們的負擔,使本來就艱難的戰事雪上加霜。


    昨晚上已有兩名諫官在金殿上觸柱而亡,皇上還把幾個激烈反對的大臣閣了職,鐵了心要去親征。


    徐老七扶著妻子迴到屋裏的時候,正聽到定國公歎息,瓦剌養精蓄銳十幾年,養的兵強馬壯,一舉來襲,此去恐怕兇多吉少。


    老太君沉聲道:“既是那甄家二姑娘樂意嫁入咱們家,明日就把事辦了吧,衝衝喜。說不定這半個月的時間還能懷上個一子半女的,甄氏是二月初三沒的,也不必在乎最後這半個月的孝期了。既是續弦,也不必太過講究,特殊時期,一切簡辦吧。”


    定國公點頭表示同意,當下便派管家去甄府商量此事,隻等他們家點了頭,便準備操辦婚事。


    臨近晌午,管家迴來稟報:“剛開始見著甄老爺,他還連連點頭的,誰知派人去後宅問了夫人和二姑娘迴來,竟說是一定要給大夫人守孝,孝期不滿怎麽能成親?還說等大爺走了,必定來咱們府裏盡心盡力的照顧晚晚。”


    徐家的人也不傻,什麽守孝?當初要跟沈家公子成親的時候,又何曾想過要守孝。這是怕徐永安戰死沙場,她要一輩子獨守空房。


    一向很有涵養的老太君氣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還想來照顧晚晚,她也配?無非是想觀望著,若徐老大平安迴來,加官進爵,她就歡歡喜喜的嫁了,若傷殘了,她必定如躲瘟疫一般躲開。


    冉紫兮親自把丈夫的衣服鞋帽收拾了兩大包袱,去年在廟裏求得平安符塞進了衣服裏麵,又把一些鹿肉幹、牛肉脯包了一大包,生怕他在路上餓著。


    黃昏時分,徐永寒從軍中迴來,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國公爺和老太君自然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可掉以輕心,這次戰事和以往不同。剛吃完飯,景安侯夫婦就來了,拜托徐永寒照顧韓斌。


    景安侯現任戶部尚書之職,此次出征,六部尚書不動,但是又要求各公侯府邸都要隨軍參戰,那韓家就隻能是獨子韓斌去了。


    侯夫人已經哭得兩眼通紅,拉著老太君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若斌兒有七將軍一半的本事,我也不至於這麽擔心了,他文不成武不就,卻突然要隨軍出征,我們家就這一個兒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活?”


    冉紫兮本是強忍著淚,見她哭得傷心,自己也就忍不住了,淚珠子啪啪的往下掉。


    徐永寒真想把媳婦抱在懷裏好好哄哄,可是當著外人的麵,終究不能太過分,隻心疼的看著她,低聲勸:“別哭了,一會兒又要哭得吐了。”


    紫兮哽咽著擦擦淚,招手叫鵬鵬過來,這孩子腿腳十分利落,就是不愛說話。到現在,連爹娘都沒叫過。


    紫兮坐在椅子上,把兒子摟在膝前,柔聲道:“鵬鵬,你叫爹爹,快叫爹呀。”


    徐永寒也十分期盼臨走前能聽到兒子叫一聲爹,也想法哄他:“鵬鵬,昨晚給你買的大風車喜歡嗎?糖葫蘆好不好吃?”


    “嗯。”徐戰鵬終於配合的點了點頭。


    國公爺也在一邊著急的瞧著:“鵬鵬啊,快叫爹,太爺爺給你買好吃的。”


    徐戰鵬手裏把玩著一把木質的小彈弓,對好吃的似乎也不是很感興趣,低下頭去繼續沉默。


    “鵬鵬,你快叫爹呀,你要把娘急死了。”紫兮急的又哭了,旁邊說話的老太君和景安侯夫人也轉頭看了過來。


    徐戰鵬莫名其妙的抬起頭,看看母親殷切的眼神,晶瑩的淚光,開口清晰的叫了一聲:“娘。”


    紫兮破涕為笑,甜甜的答應了一聲,撫著兒子的頭道:“這孩子,不是不會說話,就是不肯說,快叫爹,你爹明天就出征了。”


    徐戰鵬轉頭看了一眼微笑的爹爹,似乎是沒明白什麽意思,也沒覺著今日爹爹有什麽不同,繼續低頭玩小彈弓,任憑人們怎麽說,就是不肯叫爹。


    徐永寒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讓丫鬟取來徐戰鵬抓周時候的黃金弓,解下小箭,搭在弓弦上。“兒子,看,爹爹教你射箭。”


    黃金箭沒有什麽殺傷力,卻也能筆直的飛出去,射中了初畫的裙子。初畫十分配合的大叫一聲:“啊……小少爺,我被射中了。”然後便躺在了地上。


    徐戰鵬寡淡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邁著小短腿兒跑過去瞧瞧躺在地上的初畫,初畫怕嚇著他,就朝他眨眨眼,吐了吐舌頭。徐戰鵬咯咯的笑了起來,跑迴徐老七身邊要拿弓箭。


    “來,爹爹教你射箭,你叫一聲——爹。”


    “爹,爹爹……嘿嘿。”徐戰鵬手腳並用爬到老爹膝上,拿過箭來比劃著讓爹爹教他。


    “哎!好兒子,來,爹教你。”徐永寒大笑,看著虎頭虎腦的兒子滿心歡喜。


    紫兮溫柔的目光看著他們父子倆在一起玩耍,孩子這麽小,根本就不明白明天的分離意味著什麽。


    景安侯夫妻看著徐老七的嬌妻幼子,羨慕的連連誇讚。可歎韓斌沒福,早先是高不成低不就,後來跟康王的表妹吳蘭漪定了親,卻正逢祖母去世要守孝,如今孝期剛滿,本來準備二月裏成親,誰也沒想到會突然被派出征。早知道這樣,孝也不必守了,早點成親生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不好意思耽誤人家最後的團聚時光,坐了不大一會兒,夫妻倆便告辭走了。


    徐永寒抱著兒子送到門口,讓他們放心,說一定全力護著韓斌。韓夫人連連點頭,感動的直掉淚,腿一軟就給徐老七跪了下去,嚇得他趕忙閃到一旁,單手扶住韓夫人手臂:“夫人不可,晚輩受不起。”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讓她做什麽都行,偏偏就是不能替他出征。


    迴到聽鬆院,夫妻倆沐浴過後,躺在了床上,徐戰鵬今日也宿在爹娘床上。小家夥兒覺著十分新奇,在大床裏側滾來滾去。怕他踢到紫兮肚子,徐永寒就睡在中間,一邊是愛妻偎在胸膛,另一邊是兒子活潑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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