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七自然不好意思跟姑娘們磨嘰,到冉子霖的房間裏說話去了。臘月天黑的早,半個時辰以後,外麵的天就黑透了,放煙花的時辰還沒到。卻見徐夢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七哥,我有事找你,快迴咱們家的院子裏去。”


    “什麽事?”徐老七沉聲問道。


    “你快走吧,我在路上跟你說。”徐夢拉著他就跑。


    冉子霖送到門口追問:“用我幫忙嗎?”


    徐夢脆生生的拒絕了:“不用,冉大哥繼續在屋裏看書吧。”


    徐老七邁開大步跟徐夢一溜小跑的速度差不多,很快就出了小院來到路上。徐夢道:“我叫紫兮姐姐陪我找個好地方看煙花,可是她不小心扭了腳,你快去救她吧。”


    “胡鬧,這麽黑的天,你們兩個小丫頭怎麽能亂跑?遇到歹人怎麽辦。她在哪?”徐老七急了。


    “就在咱們家院子東麵的空地上,你先去吧,我迴去叫幾個護院來幫你。”徐夢閃著晶亮的眼睛。


    徐老七有心快點過去,又怕徐夢一個人不安全。拎起小丫頭在腋下一夾,飛快的跑迴徐家院子把人扔了進去。


    “不許再讓她出來。”跟守門的護院交代好,徐老七匆忙轉身去東麵找人。


    清冷的上弦月灑下銀色清輝,靜謐的林間隻有風吹樹枝的沙沙聲。青鬆翠柏和大片的灌木遮擋著視線,徐永寒大步狂奔片刻,終於發現了那個盈盈孑立的瘦弱身影。


    這個位置是白塔寺的東南角,向東是山坡,可以俯瞰皇城,其他三麵被古木環繞,清幽安靜,是個觀景的好地方,也是個半封閉的危險地段。


    走近了,發現她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雙眸緊緊盯著北麵林間的一處地方,臉色蒼白,貝齒緊咬著下唇,已經咬破了皮卻渾然不覺,有一條血線正在向下延伸,身子已經抖得不成樣子。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除了一片黑漆漆的古鬆翠柏,灌木枝條,什麽都沒有。


    他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卻嚇得她驚叫一聲向後猛躲,腳下不穩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


    徐永寒長臂一撈,就把人帶了起來:“你怎麽了?”


    紫兮驚恐的眼眸惶急的跳動著,急切的喘著氣,卻還像唿吸困難一般。墨色瞳仁緊急的看向他的臉,待看清是徐老七之後,雙臂一伸,撲進了他的懷裏,雙手緊緊揪著他背後的衣服。


    她的身子顫抖的像秋風中的落葉,帶動的他心跳都加快了,剛想抱緊她,卻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踩著落葉似乎在遠去。


    “誰?出來。”徐永寒厲喝一聲,抬腳向著北麵走了半步。紫兮嚇得追了一小步抱得他更緊:“你別走。”


    她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顫抖的身子快要站不住了,幾乎馬上就要滑落到地上。徐永寒迴身抱緊了她,用平生最溫柔的聲音哄著:“別怕,有我呢。”


    對紫兮來說,在這樣恐懼至極的時刻,這就是世上最動聽的語言。安靜的在他懷裏依偎了半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被他的裘皮大氅包裹著,身體也渡過來他身體的溫暖。


    紫兮終於緩過勁來,緩緩抬起頭正對上他心疼的眸光。


    “告訴我,怎麽迴事?嘴唇都咬破了。”他抬手給她擦去那一道淡淡的血痕。


    “我看到那雙眼睛了,雖然我不認識那個人,但是我記得他的眼睛。”紫兮迴想起來,滿眼都是恐懼。


    “從頭說,我聽不懂。”徐老七耐著性子,柔聲跟她說話。


    “剛才夢夢說讓我陪她來你家的院子拿東西,到了門口又說先不拿了,帶我來這個看煙花的好地方。然後她就說要迴去一下,讓我在這裏等她。”紫兮慢慢平靜下來,一點點說道。


    “她跟我說你腳扭了,讓我來救你,有這迴事嗎?”


    “沒有啊。”紫兮搖頭。


    “行了,小丫頭是故意把我們誑到這裏來的,然後你看到了什麽?別怕,慢慢說。”他攏了攏大氅,包好了怕冷的瘦弱身子,隻露出胸前那一顆小腦袋。


    “這事還真得慢慢說,你記得上次咱們去過的那個供奉贔屭的院子嗎?”


    徐老七點點頭:“記得,那時你就很害怕,卻偏要去看。”


    身子暖和了,有他在,紫兮的恐懼感減輕了很多,流暢的說道:“八年前的四月二十,白塔寺廟會,當時我隻有六歲,纏著母親去看白塔。在後山時,就變天了,刮起大風要下雨,丫鬟迴去拿雨傘。就剩下我和母親兩個人,天上突然掉下好多大雨點,我們隻好走小路往迴跑。然後就路過了那個門口有石龜的院子,母親想帶我進去避雨,可是剛進去一段距離,就見一個男人從裏麵出來。我們都被雨淋透了,自然不方便見男人,母親帶著我往外走,可是那人卻追上來和母親說話。他們可能是認識的,可是我不認識那人,雨下的太大,他也沒打傘,臉上都是雨水,我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卻看到了他的眼睛。眼裏是滿滿的殺意,就像要吃了我們似的,我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迴去就大病了一場。”


    徐老七沉思道:“八年前是……天順十九年,五公思鄉案。莫非,你懷疑那人跟冉家獲罪有關?這件事你跟父母說過嗎?”


    “我當時那麽小,隻知道害怕,並沒有跟父母提起。而且母親隻低垂著頭跟那人說了幾句話,並沒有看到他眼裏的殺氣。這件事我本來也已經忘了,九月二十那天,咱們走到那個小院子門口,不知怎的,我突然迴想起這件事,就懷疑可能跟冉家的事有關。”


    徐永寒皺著眉想想,點了點頭:“有可能。剛才你又看到那人了?”


    “是,林子裏光線太暗,他掩身在樹後麵,我看不清長相,但是能看清那種殺人的目光,那雙眼睛……太可怕了。你若再不來,他會殺了我的。”紫兮埋頭在他胸膛,因為後怕嚶嚶的哭了起來。


    “別哭了,有我在,沒人敢動你。明天我就派人查這件事,一定查清楚那個人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覺得跟夢夢有關係嗎?”


    紫兮抬頭看向他:“應該沒有吧,夢夢她可能是想……”


    “是想創造個機會讓咱們倆在一起。”徐老七替她把不好意思說的話說完。


    這麽難為情的話居然就明白的說了出來,紫兮羞赧的低下頭。


    “還怕嗎?”他柔聲問。


    “不怕了。”


    “為什麽?”


    “你來了,我就不怕了。”相信他的武功,在京城中沒有幾個人能打得過他。


    他輕聲笑了,低頭看向懷裏日思夜想的姑娘,他決定了,要把她娶迴家。保護她一輩子,讓她不再害怕的發抖,不再等著他來救她。


    紫兮被他懷裏的熱氣熏得臉上紅紅的,貪戀著那份溫暖,才自欺欺人的沒有離開他的懷抱,其實心裏明明知道於禮不合。


    也不能總這樣抱著吧,剛才是因為太害怕,現在還有什麽理由呢?她起身想要離開溫暖的懷抱,抬頭卻落入那雙癡癡的眼眸。


    他驀然低頭吻住了那雙紅豔豔的唇瓣,用舌尖輕輕擦拭著幹涸的血痂。居然嚇得咬破了唇,這麽柔弱的姑娘,就該被強大的男人保護,寵愛。


    紫兮的時光車輪已經停止了轉動,傻傻的被他吻著,怔愣的被他鎖在懷裏。


    他吻得小心翼翼,輕柔無比,生怕再傷了她。淺淺的吻無法滿足心底的需求,他無師自通的伸出舌尖闖進她幽香的檀口,挑逗她柔軟的舌尖,與她糾纏在一起。


    “你……”紫兮突然醒悟過來,一把推開了他:“你怎麽可以……非禮我?”


    徐老七眸色一寸寸暗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就這麽反感我碰你?”


    紫兮看著他臉色變冷,還一副無辜又生氣的樣子,更覺得委屈,眼淚默默的淌了滿臉。


    他最擔心的就是她像大嫂對待大哥那樣,不願意跟他親熱。如今這一幕竟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


    他都決定要娶她了,她卻這樣對待他。


    徐永寒覺得自己才是應該委屈的那個人,想轉身離開,從此一刀兩斷。轉過身去,朝前走了兩步,卻發現心揪得厲害,氣的撕心裂肺的疼。難道對她的喜歡已經到了舍不下的程度?


    五指緊緊地握成了拳,又緩緩放開。突然迴身,嚇得冉紫兮驚惶的忘了哭。


    “說,你是不是很討厭我?為什麽隻是親你一下,都哭成這樣?”徐老七壓抑著怒火,盡量平和的說道。


    “你……我……”冉紫兮被他氣的不知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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