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雲會這樣不因為別的。 隻因為萬裏在將烤魚遞給那蛟龍的時候,之前處理魚鱗的東西此時也還在手上。 那東西不是粗糙不鋒利的桃木劍。 而是之前那赤火蛟的龍鱗。 在這樣白茫茫的水麵之上,少年手中的龍之逆鱗極為晃眼。 瑰麗的紅色,似殷紅的梅落在白色的宣紙之上,再清楚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萬裏:大哥,霍冰闊落。第三十一章 自餘燼雲領著萬裏下山曆練到現在, 已經過了整整三四日了。 這並不是一個很長的時日, 不過對於林晦來說每一日他都在心裏計算著。 直到今日, 他終於被陸綏允許進了九重塔樓。 林晦選劍並不像萬裏那樣, 從第一層到第九層這樣一把一把的試探,看看哪一把對他有反應。 他一進塔樓便徑直往第八層走去了,他從始至終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麽,擇劍更是。 他的屬性是水, 在縉雲當今劍塚裏唯有[弱水]最為合適。 所以自少年進塔樓到出來時候所用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明疏在外頭依靠在一棵梧桐樹下等著。 樹葉一直窸窸窣窣的往下落,卻好似永遠落不盡一般,如同翩飛的蝴蝶。 青衣男人拿著一支和衣衫色澤相近的玉笛轉著玩兒,那笛子邊上係著一條淺白色的絡子, 看著素雅靜美。 聽到塔樓結界自動合上的聲音後明疏抬眸看去。 “這麽快?” 男人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視線漫不經心地往下。 “[弱水]?挺適合你的,就是前期得多費些時間煉化,可能在之後的摘英會上會稍微吃點虧。” 林會手中的劍上的靈力溫和,不像其他的劍那般霸道凜冽。 它輕柔的包裹著劍身,似覆蓋了一層無形的保護層, 映照著縉雲的雲霧隱約帶了點兒朦朧。 弱水通體月白色,上麵那藍極為淺淡,水麵微風漸起時候那樣若隱若現。 “我對於摘英會的輸贏並不感興趣。” 少年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劍, 指腹摩挲了下微涼的劍身。 “那你之前怎麽見了小師叔進了劍塚那麽急切地想進去取劍?” 明疏沒想到林晦對摘英會沒什麽興趣,他唇角勾起,揶揄地開口。 “還是說你隻是對小師叔一人有勝負欲?” “……” “??臥槽?!你該不會真對小師叔……” 原本隻是一句隨口的玩笑, 沒想到林晦非但沒有立刻否認,甚至有默認的跡象。 青衣男人捂著嘴,睜大眼睛 ,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晦。 “小師弟,你現在還小,要找道侶也還早。就算要找也別把眼光局限在這縉雲啊。” 他掰著手指給林晦列舉,生怕他執念太重。 “你看你們桃源的依山靠山的,小姑娘們長得多水靈?還有蓬萊那邊,那些少年身強體壯的也不錯。多看看,你別再一棵樹上吊死。” “你想多了,明師兄。” 林晦極為有耐心地聽完了明疏的叨叨,最後在他停頓的間隙時候冷聲開口。 之前為了感知弱水的靈力他是將劍鞘拔.出來的。 少年將瑩白如月的劍鞘拿起,緩緩地將劍沒入其中。 劍刃的鋒芒逐漸暗藏於劍鞘之中,在最後快要完全合上的時候。 林晦稍微用力用手推去,隻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便帶起了一陣劍風。 那風將一旁的梧桐樹的葉子刮落了好些,紛紛揚揚的往下掉落,最後鋪成了遍地的金黃。 “我隻不過是想要找個能讓我拔劍的對手罷了。” “師父難道不值得讓你拔劍?” “……那我可能就沒機會拔劍了。” “……” 作為話題終結者的林晦讓能言善辯的明疏再一次感到了挫敗。 男人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走吧,趁著天還亮早些下山。” 他沒再繼續之前的那個話題,率先禦劍在半空對著後頭站著的林晦說道。 按照縉雲的規矩,一般徒弟下山是由師父帶著的。 不過這一次陸綏卻沒辦法帶著林晦曆練。 因為現如今他的師父,也就是劍宗宗主正處於閉關時期,他此時全權掌管著縉雲上下。 如果他不在縉雲的話恐怕會出亂子,於是這一次領著林晦下山曆練的人便落在了明疏身上。 雖然明疏表麵上看著也不過雙十年紀,不過他比林晦入門要早上整整一百個年頭。 放眼整個縉雲上下,要不是萬裏拜師到了餘燼雲門下,他應該的當今內門弟子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 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兄。 無論是實力還是人品陸綏對他都是極為放心的。 他們從清晨出發,到沭河時候也不過晌午。 林晦和明疏在外頭揭了個斬殺水屬性妖獸的告示,不想剛進去打算詢問下妖獸的所在的時候。 那個負責人拿著這張告示仔細瞧了下,最後抬起手摩挲著摸著下巴這麽說道。 “我建議你們再重新選一個,這雖然是我們剛剛貼出去的,不過昨晚剛斬殺了赤火蛟的那兩位修者聽說今一早渡河離開了。” “這和我們揭這個告示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明疏被對方這話給弄得摸不著頭腦,他皺著眉,語氣也有些不耐。 林晦倒沒做聲,從那個人說出赤火蛟這個火屬性的妖獸的時候,他便猜到了斬殺它的修者便是萬裏。 隻不過有些奇怪的是對方說的是兩位修者。 一般來說帶弟子下凡曆練的師父是不被允許插手的。 看來這赤火蛟對於現如今的萬裏來說還有些吃力。 少年並沒有多想,也根本不會想到萬裏是和另一位修者一同去斬殺赤火蛟的。 他下意識的認為是這蛟龍棘手,餘燼雲幫了把手而已。 “按理說是沒什麽關聯的。” 那人每天都會和形形色色的修者打交道,在聽出明疏的語氣有些不爽的時候麵色依舊,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 他摸了摸自己蓄的半指長的那撮小胡須,在明疏忍不住要再問的時候這才不慌不忙地繼續說。 “不過那兩位修者渡的河便是那水蛟龍近日藏匿之處,昨晚我瞧著那修者那劍上搭著的是龍筋,手中拿著的是龍的逆鱗。” “想來他們一上船便會被那蟄伏在水底的水蛟龍覺察,這斬殺的任務他們可能也順手一並做了,你們再去的話就是浪費資源了。” 男人說著重新拿了一張告示遞給林晦他們,也沒注意到他們在聽了萬裏劍搭龍筋手拿逆鱗時候的複雜神情。 “……你真的確定不換個對手?這小師叔下手也太狠了,我怕你之後遭不住。” 明疏下意識地接過新的告示,先對著少年這麽說了一句,而後才低頭看去。 “這不是妖獸吧?” 告示上是一個麵容精致,眉眼卻陰鬱的女子。 黑發如綢緞,很長 ,一直拖到了腳踝。 “啊,這不是妖獸,是水鬼。” 那人一點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水屬性的現如今隻有這一個了。別看是個女鬼,實力可一點兒也不低。” “正因為隻剩下她一個了,更可見其棘手程度,夠小哥你好好開開劍了。” 他說著視線淡淡地掃了一眼林晦。 打量了一會兒後微微頷首。 “而且那水鬼生前聽說是個風流人兒,憑你這般相貌定能保你一命。” 男人說到這裏頓了頓,眉眼裏帶著點兒促狹。 “修者身體強健,應當受得住。” “……” “……” …… 林晦那邊一片平和,而萬裏他們這邊滿是驚濤駭浪。 自那水蛟龍破水而出到現在,水麵沒有一刻是平靜無波的,一層一層的浪推著那搖搖欲墜的船,好似下一秒就要跌入水中一般。 那老者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身體受不住,現在已經昏睡了過去。 餘燼雲隻站在那隨波搖晃著的船邊上,負手而立。